“你趕緊把車開到你爺爺廠裡去,開個黑牌車回來浪蕩,生怕沒人知道你跟港方關係好怎麼着?”
李野和奶奶、妹妹一起,剛剛把車上的東西搬進了院子裡,奶奶就命令李野,讓他把車開到清水河食品公司去。
李野不解的道:“我跟港方關係好怎麼了?再說咱家跟港方有關係是事實啊!我爺爺都是港資的顧問了,這車停門口和停廠裡有什麼區別?”
“你問我什麼區別?是不是走資派的區別,”奶奶吳菊英生氣的道:“現在都知道港資那邊有錢,咱跟人家關係好,就覺得咱家的錢也能隨便花似的,你借給他錢還好,不借給他錢就說咱家是走資派”
“你把這車停在門口,別人會說是港資賄賂咱們,開個伏爾加就行了,還開進口車,燒的你.”
“.”
原來發生在李大勇身上的事情,也並不是個別現象。
李忠發今年下半年終於退休了,然後成了港資方面的“顧問”,其實就是管事兒的經理,換個名字容易讓原來的工人接受,
港資那邊有錢,那麼在一些人的心裡,李忠發好似也就有了花不完的錢了。
不過李野卻笑着說道:“奶,借錢能借出仇來那也是好事,起碼你能看清他們是什麼人,人家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伱借倆錢就能看出誰的心好誰的心壞,那也不虧不是?”
但是奶奶吳菊英沒再跟李野掰扯,而是蠻橫的指着他的腦門呵斥:“你去不去?你去不去?”
而一旁的爺爺也道:“讓你去你就去,別多問。”
“去去去,我去我去。”
李野趕緊出來,上車打火準備把陸巡車送到方便麪廠去。
正在擦車的小妹李瑩一看,立刻眼巴巴的道:“哥,我們也跟着去。”
李野笑道:“去是能去,但咱們待會兒得走回來呀!”
李瑩二話不說就搶着上了副駕駛:“嗯嗯嗯,走回來就走回來。”
李娟反應慢了一步,想要把妹妹拽下來自己坐副駕駛,但礙於哥哥在場,最後還是沒有那麼霸道。
不過她上了第二排之後,卻跟着李野有樣學樣的繫上了安全帶,而且故意的“咳咳”兩聲,讓妹妹李瑩給看見。
然後,妹妹李瑩在系安全帶的過程中就遇到了麻煩,她拽不出來,使勁拽,更拽不出來。
安全帶這玩意兒,別說八十年代的孩子,到了九十年代還有很多人不會系呢!就是很多司機也不繫安全帶。
而姐姐李娟在李悅婚禮的時候,恰恰跟大姐李悅學過這個,知道輕拉輕帶的要領。
“哼~,沒文化,幹啥都不行,還當司機呢!做夢!”
“.”
李野也有些無語了,雖然人們都說,小時候姐妹打的越狠,長大了感情越深,但你聽李娟這話,侮辱性也忒強了吧?
不過妹妹李瑩這會兒也沒工夫跟姐姐鬥嘴了,她抓住那根安全帶使出了吃奶的勁,就跟拔蘿蔔的小兔子一般,拔的滿臉通紅。
李野拍了拍李瑩的肩膀,然後一邊教她繫上安全帶,一邊說道:“以後啊!你幹什麼事情都不要太急,
如果別人很輕鬆的就能幹好,你卻幹不好,那就一定是你的方法錯了,多思考,多詢問,就像現在,你要是嘴甜一點問問姐姐,你姐姐能不教你怎麼系嗎?”
李野感覺自己說的很有道理,畢竟嘴甜的孩子不吃虧。
但是李瑩卻倔強的道:“人活一口氣,我求她?那她還不騎在我頭上沒完了,她還欠我二十三塊錢呢!我要是嘴甜,那錢就甭想要回來了,”
“那不能,你要是嘴甜那錢說不定早要回來了。”
李瑩慢慢的轉頭看向李野,委屈吧啦的道:“哥,剛開始的時候,她就欠我八塊錢,我學着嘴甜哩.成二十三了。”
“.”
李野回頭看向姐姐李娟,小丫頭果然眼神遊移飄忽不定。
好傢伙,果然這借錢的人不能好說話,要不然越借越多。
。。。。。。。
李野把車開到了清水河食品公司,跟廠裡的保衛科打了聲招呼,說是合資公司開過來公用的,不許別人亂碰。
保衛科的人認識李野,不但把自己的自行車借給了李野,還滿口子答應,拍着胸脯保證“保證不讓壞人砸壞一塊玻璃。”
李野聽着彆扭,出來之後問倆妹妹什麼叫“保證不砸壞一塊玻璃?”
結果李娟這才告訴他,爺爺李忠發在擔任港方顧問之後,小汽車有一天放在門口,就被人給砸壞了玻璃,現在都是司機早接晚送。
【窩草~】李野這才明白,奶奶吳菊英和爺爺李忠發爲什麼非要讓他把車給放到廠裡來,原來是怕人晚上給砸壞了玻璃啊!
不過李野有一點想不明白。
【爺爺是個殺胚,奶奶是游擊隊員,這次怎麼慫了呢?】
但是很快李野就知道,像李忠發和吳菊英這樣的人,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是不會慫的,他們表面上慫,自然有慫的道理。
“小野,小野,別睡了,快起來。”
後半夜的時候,李野睡的正香,卻被爺爺從被窩裡拽了起來。
“欸,爺爺你這是要操練我?”
李野小的時候,是被爺爺下狠心打熬過功夫的,半夜緊急集合也不是沒折騰過。
“快起來,少廢話。”
“哦哦~”
李野趕緊開始穿衣服,不過等李野穿好衣服出來,竟然看到老爹李開建已經穿戴整齊,還看見了小姑父趙援朝。
李野一驚,問道:“姑父你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
趙援朝因爲在83—84的嚴打活動中表現出色,現在已經調到縣局擔任副局了。
這大半夜的,一個副局突然過來,那肯定是有事情。
李開建踢了李野一腳:“別說話,跟着走。”
行吧!在這三個人面前,李野沒多少人權,只能服從服從再服從。
幾個人上了車,很快就開到了方便麪廠的後門,然後輕手輕腳的溜了進去。
到了這個時候,李野多少猜出什麼來了。
他低聲問道:“爺爺,你們是故意把那車放在單位,然後等着上次那個砸車的人再次出手的吧?”
李開建道:“哼,算你聰明。”
李野又道:“可是你們能確定,那個人一定會來?這大冬天的,咱們可別白白守上一宿啊?”
這時候,爺爺李忠發說話了。
“沒有確切的情報,怎麼能打勝仗?我已經偵查好了,那個人待會兒就動手,你乖乖的跟着你爹,別把敵人給驚跑了。”
李野只能跟在李開建的身後,悄悄的向着那輛陸巡摸去。
而李開建四十多的人了,身手竟然還很敏捷,不愧是當過邊境偵察兵的人。
“.”
不是你們三個當過兵的,這麼鄭重其事的對付一個砸車的小毛賊,合適嗎?
到了伏擊地點,四個人很快趴好,等待着毛賊出現。
李開建低聲道:“小野你手腳最快,待會兒等那人一動手,你就跳過去摁住他,別讓他真把車給砸壞了。”
可李野瞅了瞅自家老爹,卻搖搖頭道:“不砸壞了怎麼能把事兒鬧大呢?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聽我指揮。”
“.”
趙援朝看向了自己的老丈人,需要他的命令。
如果是臺上海轎車或者212吉普什麼的,砸壞一塊玻璃的話趙援朝肯定無所謂,但這車一看就不便宜,被砸壞了玻璃,他覺得有點心疼。
男人都喜歡車,將心比心,你八輩子工資都買不起的一輛車,讓人給砸了玻璃,你能無所謂?
李忠發想了想,問道:“小野我問你,你開回來的那輛吉普車價值多少錢?”
李野想了想說道:“價值多少錢我真不確定,那玩意兒都是用外匯買的,按外匯牌價換算過來可能也就十幾二十幾萬,但要在市場上賣的話,三十萬、四十萬也是有人搶的。”
趙援朝倒吸一口冷氣:“我滴血娘欸,這麼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