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洗了澡躺在牀上,蘇沫靠在黎曜天的懷裡,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她知道現在的黎曜天什麼也不想說,他要的許是這一刻的安靜,而她也想陪着他,僅此而已。
只是沉默,終究是來打破的,而打破的人卻不是蘇沫。微低的聲線在耳邊頭頂響起,蘇沫安靜地聽着,聽着他淺淺的話語,“阿斌和阿京都是跟了我十幾年的兄弟,他們從入伍的第一天就是我帶的兵,直到後來進了特種部隊。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分開的一天,就算想過以後會離開特種部隊,大家也不能像之前那樣一起做任務,一起經歷生死,但是我們至少可以在同個時間,相約在一起。
阿斌一直是個很理智的人,他做的最不理智的事情,就是他在知道有人追小雨時,就那麼莽撞地去破壞了那人追求小雨的約會。阿斌說,他因爲太理智了,纔會想那麼多,但是感情的世界裡要的不是理智,而是不理智。
他做了那麼一件不理智的事情,卻因爲這件事情誤打誤撞地讓小雨知道了他的喜歡。他說很慶幸遇到小雨,就算有時候的她是那麼嬌氣,但是他願意寵着她的嬌氣。
我想不到,在那一刻,阿斌到底心中有多少的不捨,才能決定離開小雨,還有他們的孩子。而我作爲一個兄長,卻沒辦法護住妹妹的幸福……”
雖然聲音上聽不出變化,但蘇沫卻感覺到了一絲溫熱流進了她的脖頸,她沒有出聲,也沒有詢問,就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她知道他需要發泄,那麼她願意當那個傾聽者。
“阿京在我們隊伍裡,一直是個不定性的大男孩,一然說,阿京太跳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長大。”似乎想到什麼,黎曜天的嘴角微微勾起,倏地又是恢復了原狀,“只是,我們都等不到他的長大。
阿京的年紀也不小了,其實大家都覺得他應該找個女朋友談戀愛,你不知道吧?之前我們還幫他找了幾個女孩相親,但是你別看阿京性格那麼跳脫,真的讓他去面對那些女生,他跑得比兔子還快。
而每次,他用來堵我們的藉口,都是一個。他說:現在的他都不敢保證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有什麼資格去給別人幸福?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那麼說的,大家也都相信,不會有那麼一天。也許是我們的自負,讓老天都想給我們狠狠一擊吧。所以纔會這樣,在我們順風順水了這麼多年後,突然把他們兩個帶走,讓人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量。”
隨着黎曜天的話,蘇沫都能感覺到他們兄弟之間的那種情誼。鄭京的愛鬧,秦斌的穩重理智,還有每個隊員都不能忽略的特點……這些人,是站在黎曜天心上的人。
“我是不是太自大了,如果不這樣安排的話,他們就不會有事。”耳邊聽着黎曜天帶着懊悔的話語,蘇沫忍不住將手伸到了他的背上,輕拍了兩下,“不關你的事曜天,你沒有錯,錯的是艾倫斯,如果不是他動了手腳,這個計劃很完美不是嗎?”
如果不是艾倫斯的話,他們就可以從新挖的地道離開,只要這樣就夠了……
黎曜天沒有說話,看着黎曜天難得的脆弱,雖然知道黎曜天這樣的男人,就算是脆弱也不過是這麼一次,明明是很難得看到的畫面,蘇沫卻不想看到。
原本他們回來的時候就是傍晚,兩人也沒吃晚飯,就這麼回了房間。現在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外面的天色也黑了……
想着,蘇沫擡手將一旁的牀頭燈給按掉,突然襲來的黑暗中,蘇沫擡頭看向眼前的黎曜天。看得不清楚不打緊,蘇沫直接擡頭吻住了他,並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吻着吻着,黎曜天似乎被蘇沫帶動起來一般,他需要發泄情緒,那麼蘇沫就讓他用另一種方式發泄。比起讓他憋在心裡,蘇沫更希望他能夠釋放出來。
粗喘聲伴隨着嬌、吟聲不斷響起,但是蘇沫只決定了開頭,卻沒法決定結尾。所以,毫無疑問地她的懊悔也沒有了可以說出的機會……整整被折騰了幾個小時下來,蘇沫當真是渾身酥軟,一點力氣也沒了。
第二天一早,蘇沫感覺到臉上細密的吻落下,不由覺得有些癢。想着,手也忍不住就拍了過去,“走開……”
“起牀了,今天我們還要去那裡一趟,我想看看阿斌他們是不是還活着。”就算希望渺茫,就算一切都不可能,他還是想要抱着那一絲的期望。
因爲黎曜天的這句話,蘇沫將瞌睡蟲壓下,看着眼前這個男人,蘇沫忍着身上的疲憊,直接走進了浴室裡洗澡。身後,黎曜天雖然依舊感覺到難過,但也不像昨天那樣,畢竟他們怎麼說也是看慣了生死,早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的。
只是,突然那天到來,讓人有些不習慣罷了。
等到蘇沫從浴室出來,看到已經穿戴整齊的黎曜天,對於眼前這個恢復狀態的黎曜天,蘇沫上前大方地給了一個早安吻,“這纔是我認識的曜天,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倒。”
“你再這麼誘惑我,就不怕我等一下忍不住把你吃了再說?”黎曜天微俯身,在蘇沫耳邊危險地說着。
一聲輕笑,蘇沫將黎曜天推開來,“你想得美,你再來的話,我豈不是要在牀上睡一天了?好了好了,別說那麼多,我們先出去吧。”
看着蘇沫耳朵微微發紅,卻一副直爽的模樣,黎曜天真的很慶幸她在自己身邊。也慶幸着,那天蘇沫說要留守在那裡的時候,自己沒有理會她的自薦,而是將人帶了出來。
出了房間不遠,便遇到了來找自己的潘子恆,看到黎曜天時,潘子恆的狀態還算是好,“隊長,艾倫斯的下落還沒找到,我請命去搜查,希望隊長批准。”
“嗯,你一定要找到艾倫斯,這樣我們才能給阿斌他們報仇。”黎曜天的話帶着幾分的冷意,顯然是想到艾倫斯害死秦斌和鄭京他們的事情。
潘子恆肯定地點頭應下,便轉身離開了……
等到數個小時後重新站在那個海島座標的位置上,眼前剩下的卻只是一片汪洋大海。如果不是座標爲證,蘇沫真的以爲他們是迷失了方向,但是現在……
顯然,那個爆炸過後的海島,不知道因爲什麼緣故已經沉沒在了海中,而秦斌他們也已經永遠埋藏在海下。看着黎曜天的沉默,蘇沫選擇了坐在他的身邊,靜靜陪着。
無聲的祭奠,蘇沫看着眼前清澈的海水,誰能知道在這海水下掩埋的又是什麼呢?正用手撥弄着海水,蘇沫突然覺得眼前好像看到了白白的東西……
等到再仔細一看,那白白的東西越發清晰地浮了上來,等到它的全貌出現眼前,蘇沫忍不住驚呼一聲。她的聲音不小,也吸引了快艇上的其他人看過來,當看到蘇沫方向那截被泡得腫脹發白的手臂時,也忍不住臉色精彩了起來。
單手環住了蘇沫的肩膀,黎曜天安慰着她,“沒事,應該是那些特工的手臂。”那樣的爆炸下,會有殘肢浮上水面也是正常,只是恰好在蘇沫的眼前出現,顯得比較驚訝罷了。
只是,看着那隻手臂,蘇沫突然愣了愣。因爲她看到了那隻手臂上有一個火紅的楓葉紋身,這個紋身蘇沫很熟悉……只是沒想到,再見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該說她們真的很有緣嗎?當初在三年的訓練裡,蘇沫唯一就跟她的關係好一些,而如今,卻讓自己看到了那個女人的手臂……她也在這次的行動中死了。
“你認識它的主人?”黎曜天似乎感覺到蘇沫看着那隻斷臂的神情有些不對,遂問道。
遲疑着,蘇沫還是點了下頭,“嗯,認識。”
就在蘇沫和黎曜天說話間,海面上接二連三出現了不少的殘肢斷臂,這種陸續出現的畫面,着實有些滲人。特別現在還是在看不到邊際的海上,突然被這麼多的屍體殘缺零件包圍,當真是挺考驗一個人的意志力的。
在蘇沫突如其來的緊張中,黎曜天已經先一步用通訊器跟那邊取得了聯繫。聯繫了那邊的人來處理這些屍體的殘缺零件,畢竟這些零件如果漂到海邊被人看到的話,那纔是最嚇人的。
而且,黎曜天也有私心,希望能找到鄭京和秦斌。就算是死的,他也希望自己的兄弟能被他帶回去。等到將這裡的事情都解決,蘇沫和黎曜天也回到了岸邊。
因爲看到了那一幕,蘇沫的腿微微有些虛軟,明明是殺過人也見過血的,但是那令人恐懼的畫面,卻是絕對挑戰人的極限。要知道,死的人可是有好幾百……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在屍體的零件在那個時候才漂浮上來,難道他們去之前,那座海島才沉下嗎?
黎曜天還有事情要去處理,蘇沫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