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蘅蕪苑暗暗算計着,年秋月根本不知道,她還在爲自己女兒準備過幾日去寺裡看太后的衣物。許是因爲太后離開了皇宮,在寺廟裡過着清閒的日子,老太太比歷史上記載的活得久多了,年秋月也不會去想是不是蝴蝶翅膀到的,她寧可相信是老太太調理身子的好處。
年秋月第二日就帶着寶貝女兒去了釉雲寺,她一貫是要小住幾日,陪陪太后的,小湯圓很是委屈地看着自己額娘帶着妹子上了馬車,伸出手揮了揮,表情甚爲可憐,於是,他妹子就看不下去了::“額娘,要不....我們還是勉爲其難帶上哥哥吧?”
“不行,你哥哥要跟着先生唸書。”年秋月摸摸女兒的頭,“這是你阿瑪的命令,我也沒有辦法,你知道你阿瑪的脾氣,他若是生氣了你去哄他?”
小棉襖頓時蔫了,看了看自己哥哥,“五哥,我愛莫能助,你還是乖乖和先生一起讀書吧,阿瑪不好哄。”
小湯圓弘晗小朋友剛剛生起的希望就這麼破滅了,年秋月在一旁大笑,這對兒女太可樂了,本以爲小女兒應該會給自己兄長求情,畢竟兩人關係很好,而且棉襖哄四爺比自己去哄效果還好,誰知道就這麼拋棄了自己哥哥,她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湯圓就鬱悶了,“額娘,你們哪一次去寺裡都不帶着兒子,兒子也想曾祖母了,你就讓兒子去吧。統共就是不過十日,我帶着書呢。先生說您是出名的才女,還教不會自己兒子嗎?”
正在笑的年秋月啊了一聲卡格了。這混小子也太精明瞭,女兒小棉襖拒絕了哥哥正在憂愁中,一聽那眼睛立即就亮了,“額娘,五哥說的對啊”,年秋月瞬間覺得炯炯有神,腦子裡不知道爲什麼就想到了沙僧的話。“師傅,大師兄說的對啊!”,她止住笑。看了看閨女,見女孩兒可憐巴巴的樣子 ,只好嘆口氣,“也罷。你們兩個小討債鬼。還不快趁着你阿瑪去戶部與幾位大人議事去了,不在府中,咱們快些出發,免得你阿瑪呆會兒一回來,就將你困在了府裡。”
“那....先生那兒...”,湯圓皺眉。
“傻兒子,不是有管家嗎,五福。你去給王管家說一聲。六順,你還不快去給五阿哥收拾行李。怎麼還站着不動,一點兒眼力價也沒有。”
年秋月的話剛落下,就看見弘晗明顯鬆了口氣,她在心裡嘆口氣,這孩子,還是不夠有心計,有些太淳樸了,都怪前世烏拉那拉氏太不會教育兒子了,未來無論是四爺府的世子還是將來的那個位置,怎麼也不能是一個淳樸的人坐啊,還不得被人坑死啊!看來,有必要讓他多接觸些事情了,若真是三四歲的孩子,這樣子倒是正好,明明上輩子加上這輩子也有十一二了,怎麼孩子這般單純?
被訓斥的兩個小廝忙行了一禮,各自去辦,不多時就將兩個酸枝木頭的箱子擡上了後面的馬車,年秋月幾人離去。
府裡,得了消息的李氏皺起了眉,“出去了?多好的機會啊,竟然出去了,哼!莫不是連老天都在幫他們?”
霍嬤嬤撇嘴,“這次算他們好氣運,老奴還不信五阿哥能一直這麼好運氣,等他們回來再動手也不遲,左右那東西現在還沒有帶進府裡呢!主子,半個月後小主子就要去邊關了,奴才覺得您不如趁着這幾日年氏那妒婦不在,您好生哄了四爺,最好再懷上一胎,格格嫁人了,三阿哥也要出遠門,您也好有個人讓四爺掛念着,將來還又多了個依靠。”
李氏看着自己桌子上的擺件苦笑,“哪裡這麼容易,那賤|人雖說走了,可爺也不一定來我這兒啊,連弘時爺都給帶到前院住了,也不知道是誰給四爺出的餿主意,生生讓我們母子分離着,幾日才得見上一面的。”
“主子,沒有了那個在府上,留的又是不得寵的、沒了姿色的,主子您還怕什麼,大不了......”,她湊近了在李氏耳朵邊小聲說了幾句,李氏面色變了,羞紅裡透着一絲怯弱,“嬤嬤,這....於理不合吧。”
“哎呦喂,我的主子,咱們又不是那正頭娘子,你何必介意理不理的,這些年,四爺壞規矩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院子管嚴實些,誰知道您用了什麼,奴才可是偷偷打聽過了,城東有家積善堂,裡頭賣的就有這種,綠豆一樣大的顆粒,放在香爐裡,也沒有什麼味道,這點子量能有什麼啊,也就是小小的助情,再者了,這也是防備用了,主子這麼貌美,爺說不定...不用這就宿在蘅蕪苑呢。”霍嬤嬤聲音壓得很低,畢竟這起子話還是揹着人的好。
李氏有些心動,“嬤嬤,這什麼藥的.....可靠嗎?這要是一個不好,可是傷害皇子的大罪,咱們可是擔不起的。”
“可靠,不瞞主子”,霍嬤嬤有些尷尬,“這是太太親自試驗過的,她聽人嘴碎說是主子不如梧彤院那位受寵,就偷偷給奴才說了這藥,偶爾用個一次兩次的不傷身子。”
李氏有些驚詫,但她好歹也是有一定閱歷的人了,沒有表現得那般明顯,只是嘴角多少有些抽,“你是說...我母親她...她...那既然如此,嬤嬤,你去安排吧,要偷偷的,仔細千萬不能被人知道了,不然我這張臉就沒處放了,還得連累了三阿哥。”
霍嬤嬤點頭。
一路上,自然是沒有什麼盜匪什麼小說上出現的情節。畢竟王府女眷出行,提前領了人在前方查探過的,又帶着一干護衛護送着。母子三人平平安安到了寺廟,陪着老太太好生住了幾日,把老太太逗得直樂呵,到離開的時候更是眼淚汪汪的,年秋月笑着逗她,“皇祖母,不如您也別在這兒禮佛了。汗阿瑪一直唸叨着您,不如您隨我回王府,不然就是園子裡也是好的。人少,清淨。”
“哀家不去你們王府,掂量哀家好騙不成,老四府上雖說是哀家幾個孫子里人最少的地方。那也是紛爭不少。不然你家福晉爲何還在病着,哀家人老了可是心沒有老,在那兒哪能清淨呢,還不如這晨鐘暮鼓的,倒是園子.....你們那園子哀家去過,還是蠻清淨的,過上倆月,天氣熱了。哀家就去避暑去。”
“那敢情好,到時候就只有我們娘仨兒陪着您。那些煩亂的就呆在府上就是了。”
太后指着她笑了。
離開寺廟回來沒有幾日,就是給三阿哥弘時的送行宴,除了病着的年秋月和被髮到莊子上的人,府上的人都齊全了,李氏眼紅紅的,明顯是哭過的,但是卻還硬氣着,對剛明着褒獎按理嘲笑的宋氏回擊,“去跟着跑動下也好,鍛鍊人能力,左右跟着年家二爺,也是府上的親戚,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年妹妹的兄長還能害了三阿哥不成?”
這話說的......年秋月在旁邊神色暗了下,“我哥哥怎麼會害三阿哥呢,三阿哥是主,我們年家是僕,姐姐這話可是話裡藏着話,莫不是三阿哥路上真的有了什麼頭痛腳疼的,還要都怪到我哥哥害了他不成?”
李氏臉上表情一僵,她還真沒有料到這話年秋月竟能真就這麼刺啦啦得說出來了,按照一般的教養,即便你心裡這麼想,也要委婉地表達出來啊,她愣住了,霍嬤嬤忙在身後悄悄扯了下她的衣角,她這才反應過來,訕笑着開口:“妹妹說笑,姐姐沒有這個意思,妹妹的脾氣真是越發大了,姐姐是越發不敢開口了,這都要句句是錯了。”
年秋月一絲笑容都沒有,“姐姐統共這才和我說第一句,怎麼就句句是錯了,妹妹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方纔姐姐那話容易引人多想,我就多說一句,畢竟整日在府裡,頭疼發熱還是常有的事兒,更不要說出門在外了。醜話自來都是說在前頭的,我也怕姐姐到時候又來我這院子裡砸門,雖說我院子門是楊木做的,一般情況是砸不開的,但是姐姐若是真急了,拿個斧子砍,我這就死的太冤屈了。”
一句話噎得李氏什麼都說不出,四爺不得不打圓場,“秋月,李氏也沒有別的意思,府裡誰不知道你是最不屑於對着孩子出手的,來,坐下來吧,席面都要上了。弘時啊,敬你年額娘一杯,出門跟着年大人好生學習武藝,你十四叔也在軍營,你不是自來喜好這些,不愛那讀書習字的,阿瑪也算是給你找了個適合的地方。”
弘時低頭,弱弱應了一聲,起身給年秋月端了一杯,:“弘時敬年額娘一杯,謝過年額娘給兒子的這次機會,我一定好好跟着年大人學習,不辜負阿瑪的期望。”
年秋月眼神閃爍了下,這孩子眼神和李氏當真不一樣,莫不是爺將他接到前院後讓先生狠狠教育了一番,這是幡然醒悟了? 還是在莊子裡那段時日經歷多了,自己明白了?她也不去多想,只是舉起酒杯抿了口,“你不用謝我,都是你阿瑪的安排,去了你就知道了,我二哥這人可不會因爲你是主子就對你客氣,該做好的你必須做好。”
“是,兒子明白,阿瑪告訴我,我去就不是享福的,我是去學本事的,年大人對我嚴厲那是爲我好。”
“你明白就好”,四爺在旁總算覺得有些欣慰了,這小子總算有些長進了,沒白費那些先生的諄諄教導。
李氏在旁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偏宋格格還投來嘲諷的目光,李氏暗自惱恨,這弘時,今日是吃錯藥了?怎的對年氏這麼客氣?罷了,興許是討他阿瑪歡心,只有對年氏客氣了,四爺纔會心裡舒服,那就讓這賤|人風光風光吧,只要弘時一離開,找對了時機,她就.....她暗自想着,手摸了摸肚子,也不知道那幾次懷上了沒有?興許是應該懷上的,到時候再弄死了那小崽子,就不信世子能給一個死人!
她的動作恰被張氏給瞧見了,“側福晉摸着肚子是爲何,莫不是有了?”
李氏還沒有回答,就聽見主座那兒傳來乾嘔聲,幾人轉頭,卻原來四爺將菜一道一道夾給年秋月,當一筷子鱸魚送到碟子上時,年秋月覺得有些不舒服,胃裡翻騰來翻騰去,忍不住背過臉去,難受得要吐。四爺愣在了那兒,張氏意味深長地笑了,“原來是年側福晉懷了。”
年秋月這會兒正在難受,也沒有理會張氏,身後彤情忙端來水,自有旁邊侍奉是丫鬟端來痰盂,年秋月漱口後才覺得嘴裡舒服了,這才轉回了頭,宋格格第一個站起來,“賤妾恭喜四爺、恭喜姐姐。”
年秋月嘴角抽了下,“宋格格這句恭喜早了,我這是胃裡不舒服了,怕不是有了。”她心裡直嘀咕,我不是一直在喝避免有身孕的湯藥嗎,怎麼會.....
“賤妾瞧着也是懷了,過幾日讓太醫瞧瞧就是了,賤妾在此也提前說一句恭喜了。”尹格格也起身笑着說,至於心裡能不能笑出來那就另說了。
李氏手在肚子上輕微挪動了下,眼神閃爍了下,也起身,“恭喜妹妹。”
張氏根本不讓她消停,“喲,賤妾恐怕還得恭喜李姐姐,方纔看李姐姐的動作,怕也是懷了,趕明兒年姐姐請了太醫就索性您也順着請脈,沒準兒咱們王府今年喜上加喜呢。”
張格格的話讓大家的眼神都轉了過去,帶着懷疑和隱藏的嫉妒,宋氏笑着開口,“那感情好,賤妾正說三阿哥一離開,李姐姐該覺得空落落了,若是真有了,李姐姐也有了伴兒。”
“可不是嘛,三阿哥就該有個兄妹了。”
坐在年秋月身側的小棉襖嘟着嘴,似乎有些不大高興,忍不住扯了扯自己哥哥的衣角,“額娘真要有小寶寶了?咱們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