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事兒,年秋月自然是不能在圓明園繼續呆着了,帶着孩子們迅速趕回了雍親王府,回府見四爺果真只是輕傷,她這才放下心來,原本在四爺屋子裡伺候的尹凝一見這位回來了,倒是很聰明地告退了,年秋月很滿意她的識時務。
“這便是爺說的沒有什麼危險,八阿哥莫不是瘋了,刺殺我倒算不得什麼,怎的這次對準了爺?也不怕汗阿瑪知道了治罪於他?”
“他的確是該瘋了,前些日子九弟和十四弟和他鬧崩了,聽說九弟斷了他的財力支持,沒了九弟做後盾,以他一個阿哥的俸祿,還有個生活奢靡的福晉,加上往來應酬,他哪裡能有閒錢去拉攏手下,這不就被逼緊了?”四爺靠着牀頭,慢慢地解釋,“說來,丫頭,你也真是爺的福星,自從你嫁給爺起,爺就基本上一帆風順,老八也節節敗退,經過這次這一遭,呵,爺倒要瞧瞧他還有什麼可以翻身的。”
年秋月嘴角抽了下,“爺你還有心情說這些,哪裡是我的功勞,分明是八爺自己作死,怨不得別人。”
“他是看不清局勢,這個時局了還不老實些,偏要蹦躂出來,瞧着吧,汗阿瑪一向雷霆手段,只是不知道他會將誰推出來做擋箭牌了。”縱然受了傷,也掩不住四爺的好心情,這讓年秋月不由開始猜測,莫不是這是四爺的苦肉計?
既然回府了,一時半會兒年秋月也不打算回圓明園,近來小棉襖那小丫頭說話也順溜了,要不是性子比較內秀,年秋月真會被這兄妹兩個折騰得頭大。總歸四爺受傷了也不會去上朝。索性將小棉襖交給他哄兩天,她也能看兩天笑話。
四爺受傷,自然是大小官員和皇親國戚都會來探病,這些來拜訪的人的帖子都由年秋月負責處理了,私下有沒有人會有意見年秋月也是沒用心情管的,反正現在有四爺在後面給她撐腰,何必理會這些個人?
只是有一人年秋月是不得不理會的。那就是剛剛回府的李氏。畢竟和年秋月是同級別,縱然年秋月更得寵一些,手裡權勢也更大些。但是面子上卻是必須過的去的。
這不,李氏又來瞧四爺了,進門就瞧見年秋月又在翻着帖子一個個瞧,然後分門別類整理好。排好時間,以便將那些不好拒絕的帖子答覆回去。李氏就心裡又泛酸了。“妹妹又在忙了,都好些日子沒有和各位姐妹們坐坐了,昨兒姐姐遇見宋格格,宋格格還說過幾天姐妹們一起聚聚。大家都同意了,唯獨妹妹拒絕了,她也不敢來問妹妹。就順嘴和我說了一句,莫不是妹妹眼裡是越發沒有大家了?”
這話說的。年秋月心裡發笑,面上卻是不顯山不漏水的:“瞧姐姐說的,我怎麼會眼裡沒有大夥兒,都是自家姐妹的,我這不是近來比較忙,我這身子骨又不大好,就想着不去了,怎麼,姐姐不去莊子上看三阿哥了,算算時日,宋妹妹設宴那日不是該姐姐去莊子的日子嗎?”
李氏前幾日從莊子上回來後,那是雷打不動的三天去一趟莊子,許是四爺怪罪了她,又或者是她自己想明白了,倒是不在莊子上給人添亂了,但是心裡還是擔憂自己兒子,就改成了如今幾日去瞧上一次的節奏。
本來年秋月的話是沒有其他意思,偏李氏這人自己多想,這話在腦子裡繞了兩圈,她就多誤會了,以爲年秋月是損自己不顧兒子安危,偏要享樂,臉色一沉,口氣就不好了:“我過上一日再去瞧,去了也是瞧不着三阿哥平日的狀態,那羣刁奴也不知道是得了誰的授意竟然對主子那般模樣,聽說妹妹近來協理府務,姐姐倒是想在妹妹這兒討個公道了。”
這廂屏風後的四爺醒了有一會兒了,一直也沒有出聲,聽到這兒,就有些不耐煩了,“李氏,弘時是爺的兒子,沒人敢對他不敬,你不懂就不要添亂,前些日子的事莫不是還想再來一回?”
年秋月看着李氏的臉色不好,也沒有開口勸慰,而是淡淡道:“姐姐,三阿哥的病症本就不是那傷風發熱的,自然和別的治病法子不一樣,姐姐若是信不過鄉野大夫,不如自己去問了太醫,若是那羣奴才真的是拿了雞毛當令箭,咱們府上的阿哥怎麼也不能讓個奴才給欺侮了,我自然是不會輕饒了刁奴。”
李氏心裡罵了一句假惺惺,面上卻是淡淡一笑:“那就好,聽說妹妹沒出閣就在府上操持府務,那定然是很會辦事的,姐姐心裡就放心了。”她又轉向四爺方向,語氣輕柔,似乎方纔那被訓斥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樣:“爺,您誤會了妾了,妾身不是找妹妹的事兒,前些日子的事兒妾也知道自己錯了,誤會了那些奴才,更不該偷着給弘時吃那玩意兒,妾這心裡跟刀割一樣難受,一時間心軟險些害了時兒,妾自己都恨不得以命賠罪。”
這下輪到年秋月在心裡鄙視李氏了,真是虛僞,明明眼裡還是不相信我,這份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也是絕了。
四爺根本沒有心情與李氏計較,“你知道就好,弘時這病要想治好只能狠下心來,沒事兒你就不要多往莊子上跑了,見着了你,他又該鬧了。”
李氏心如刀割,頓覺受到了很大傷害,咬牙應下,“妾身知道了,爺身體怎麼樣,要不妾身給您上藥吧?”她狀似要向內走。
四爺語氣很清冷,“不用了,這等粗活兒,交給奴才們就行。”
李氏本就是做個樣子,聞言就頓住了腳步,“那妾身就不多打擾爺了,妾身告退。妹妹,可要好生伺候咱們爺。”
年秋月輕輕皺了下眉,話說李氏這種女主子的作態是怎麼好意思擺出來的呢?
四爺的傷口還沒有養好,那邊兒出征的人選就定下了,不出年秋月的猜測。正是十四阿哥,四爺聽到消息後,臉色好半天沒有回過來,還好年秋月早有猜測,也想好了怎麼安慰他,故而知道了消息後就來到了書房,“爺。怎麼這般臉色。莫不是爺想去爭這份兒軍功?”
四爺看了眼年秋月:“負責糧草的是你二哥。”
年秋月還真不知道這個消息,當即臉色也變了,“我二哥?”
四爺點頭。“爺真是不知道汗阿瑪到底怎麼想了。”
的確,上次的事兒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四爺和十四爺兩個兄弟崩了的事兒皇帝應該是一清二楚,爲什麼會將糧草這活兒交給自己二哥呢?莫不是試探四爺在國家大事和個人感情上的抉擇?年秋月的表情也是幾番變化。倒是四爺看她糾結,反而笑了。“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要跟着爺一起憂心這個事兒了,哪家的女人不是珠寶首飾、看戲賞花的,爺的事兒若是讓你也跟着憂心忡忡,倒是爺這做男人的不對了。左右爺也不會耽誤了大事兒。說給你聽是讓你給你二哥寫封信,提醒一下他凡事以大局爲重,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讓他上些心。這封信汗阿瑪定然會派人截,你心裡有數就行。”
年秋月這才明白。也就收起了憂愁的臉色,“那就好,這事兒爺儘管放心就是,我二哥不是那不知道輕重的人,十四阿哥去領兵打仗也是風險和利益並重,爺也想開些,凡事都有個變數呢。”
“爺明白,只是那羣人未必能拎得清局勢,近來你要多小心了,上次的事兒,十四弟妹可是恨上了咱們四爺府,如今十四封王拜將的,朝裡朝外汗阿瑪必然給她們府上幾分臉面,雖說十四隻是個虛的將軍王,但眼下大家都會當成了個實打實的王爺看待,你要多加小心纔是。”四爺面上說着明白,眼底的光看着卻不是想開的。
年秋月眼神閃爍了下,四爺這話還是給她留了幾分面子,什麼十四福晉恨上四爺府了啊,分明是隻恨了她一個人,天地良心的,她真的沒有勾|引十四阿哥,她的委屈去給誰訴說啊。
“我明白”,年秋月苦笑了下:“十四福晉那兒我會注意的,不會讓爺難做的。”
“你放心,你今日受到的委屈,他日爺都會讓他們十倍百倍奉還回來,爺捧到手心裡的寶貝容不得他們這些人踐踏!”四爺眼神暗了幾分,想到十四爺今日來時說話的表情,就很不爽,說什麼丫頭跟了自己就受了委屈,若是跟着他,定然能許給她嫡福晉的位置,丫頭除了沒有被成爲福晉外,如今在府裡有自己護着,已經位比嫡妻了,總比老十四府上完顏氏過得舒心吧,那些個妾室可都是身份不低,還有子嗣的。
年秋月只是見到他臉色不好,從技能那兒感覺到他心裡很是惱怒,但也不清楚四爺到底是因爲什麼惱怒,但四爺這句話真的讓她心裡很是感動,因此她笑了,“爺對我真好,沒事兒,那些個人也不能讓我怎麼樣,至多就是兩三句酸話,我受的住。”
四爺不大高興,覺得自己的情誼付諸流水了,還好下一秒年秋月的話讓他心裡舒服了,“爺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也不想爺爲難。”
果真是爺寵着的女人,心裡面也有爺”,四爺心裡舒服了,這丫頭沒讓爺白疼她。
兩人這邊兒溫情溫語的,十四阿哥府卻是哭聲一片,完顏氏家境一般,又沒有受過那麼多的教育,眼界不高,哪裡能體會到十四阿哥的野心,聽說自己家爺要去打仗,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十四阿哥府女眷自然是個個哭成了流淚的喇叭,一個個都想讓十四阿哥感覺到她們的愛意和不捨,“爺,你可要小心,妾身會日日給您誦經祈福,保平安的”、“爺要好好的,妾身會想着爺的”、“這是賤妾給爺求的平安符,預祝爺旗開得勝”、“那還用說,爺必然會凱旋歸來的”,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哭完了,就開始表示自己的心意了,一個個還帶着淚珠就開始又相看兩相厭了,十四阿哥很是心煩,就一個個接了,找了藉口就離開了。留下一屋子女人開始拌嘴。
完顏氏冷冷看着這羣人在爭寵,心裡冷笑,爭什麼,十四爺馬上就要走了,沒了爺,本福晉倒要看看你們這羣賤|人還有什麼可嘚瑟的,爺心裡根本就沒有你們,還能鬥成這般模樣,本福晉從前還覺得你們可恨,如今只覺得是可憐,就由着你們先自己窩裡鬥吧,本福晉得先解決了那個最可恨的賤|女人!
年氏!十四福晉想起這個女人就恨到了極點,她一直以爲十四阿哥對府裡女人都沒有多少真心,也就是看誰好看些就多寵着些,不過是一羣玩物,誰知道.....原來是心思根本不在府上,難爲爺藏得夠深啊,她還真沒有看出來過,如今知道了,再瞧這羣女人,其實眉目、身材的,不一定哪處還真是有那個賤|女人的影子,沒想到十四爺竟然和九爺一樣是情種,真是可笑!愛新覺羅家這一代竟然幾個兄弟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就是不知道這件事被汗阿瑪給知道了,會怎麼想,皇家能容下這麼個女人?汗阿瑪最是忌諱兄弟離牆,別提理由還是因爲一個女人了.......完顏氏心裡想着,面上表情自然是變化多端,這表情落在底下女人眼裡,都是各有所思:福晉在想什麼鬼主意,莫不是想等爺走之後對付我們?福晉這是想做什麼,爺要走,她接受不了瘋了不成?福晉看着瓜爾佳側福晉是做什麼,她得罪福晉了,那可就好了,有福晉收拾這傢伙,我可一抓着機會踩一腳了,..,,,
年秋月以爲完顏氏也就是自己收拾她,給她臉色看,還真沒有想到以完顏氏的智商會想到借刀殺人一說,是以,當幾天後,宮裡來人通知說烏雅嬪要見她時,她愣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