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別莊中的打鬥很快引起了城中士兵們的注意,無數士兵朝別莊齊聚。
凌若夕等人滯留在房間內,仔細的尋找着機關的所在。
“啊,姑娘,你快過來看看。”忽然,一個隊員略顯激動的叫嚷了一聲,指着牆角的一塊地磚,說道。
凌若夕立即飛身過去,蹲下身體,食指微微彎曲,敲敲地面,細碎的聲響比起四周多了些空曠,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忽視掉。
應該是這裡,沒錯。
她眼眸頓時一閃,順着地磚的縫隙開始摸索,但找來找去,也沒能找到開啓它的按鈕。
眉頭猛地皺緊,耐心正在一點一點消失,最後她一咬牙,揮手示意衆人後退,眼看着她那副要釋放大招的模樣,隊員們立馬退到屋外,一點也不想被誤傷。
手掌輕輕抵住地面,體內運轉的玄力源源不斷從掌心輸入,強勁的氣浪,將她的衣訣吹得撲撲作響,墨發翻飛。
“轟隆!”一聲好似爆炸般的巨響後,地面砰砰被炸開,一個漆黑的通道,在塵埃散去後,映入衆人的眼簾。
“走。”凌若夕率先跳下洞口,一路飛奔,順着漆黑的通道往下行進。
越靠近地下,她越能感覺到暗水等人熟悉的氣息。
他們一定就在下面。
飛行的速度再次加快,在這深不見底的通道內,她敏銳得好似一隻貓。
忽然,身體警覺的頓住,一聲細碎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
“姑娘?”身後追來的隊員們,奇怪的看着突然駐足的凌若夕,不明白她這又是怎麼了。
佈滿寒芒的雙眼猛地一縮,她當即道:“有機關,大家小心。”
話音剛落,那由遠及近的聲音愈發清晰,凌若夕緊握住拳頭,腳下玄力的威壓蠢蠢欲動,她緊緊盯着前方漆黑的通道,渾身戒備。
約莫十多秒後,一個巨大的鐵球,從前方滾來,鐵球幾乎佔據了通道內所有的空間,每一次滾動,都能引起腳下地面的震盪。
“臥槽!又是機關。”有隊員愕然驚呼,他們今兒可算是大開眼界了,以往在深淵地獄裡,啥時候見到過這種事?
面對着愈發逼近的鐵球,凌若夕神色不變,運起體內豐盈的玄力,猛地擊出手掌。
強悍的氣浪讓她身側的空氣也跟着扭曲,掌風轟地撞擊上鐵球,讓人雙耳發聵的巨大聲響,在通道中炸開,無數碎石迎面撲來,凌若夕擡起衣袖,以她爲軸心撐開一個透明的保護罩,碎石撞擊上罩面,就像是受到了阻礙般,乒乓乒乓掉落在地上。
危機解除後,她才揮手扯下防禦。
冷眼掃過一地狼藉,嘴角滑開一抹譏笑,就只有這種本事麼?
她什麼場面沒有見過?論機關術,她上輩子就已見識過無數次,現代防衛系統的紅外線警報,與現下的機關比起來,不知道先進多少,她孤身一人都能闖過去,更何況是如今?
解決了攔路石後,凌若夕再度邁開步伐,一路上,各種機關層出不窮,稍稍有一絲怠慢,她絕對會交代在這裡。
好不容易闖過最後一道關卡,衆人已是一身狼藉,火把的微光從前方直刺而來,凌若夕加快了腳步。
通道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鐵門,有隊員剛想伸手去推,卻被凌若夕喝止:“等一下。”
她滿臉戒備,目光朝鐵門下方掃過,“這裡有結界。”
在鐵門內側,可以清楚的看到看似毫無規律擺放的石子,凌若夕吃過好幾次結界的虧,沒事時,曾在山寨中詢問過雲旭有關這方面的認識,所以,她一眼就看出,這些石子分明是支撐起結界的陣眼!
“又是結界?”對於深淵地獄的人而言,結界這玩意兒可是讓他們深惡痛疾,他們半輩子受夠了結界的折磨,如今再聽到這個詞,自然免不了一陣遷怒。
“怎麼辦?”一雙雙充滿信任的目光落在凌若夕的身上,他們或許沒有發現自己潛移默化的改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已經習慣了有難題,就找她,好似只要她在,這世上就沒有什麼是能夠難倒他們的。
凌若夕深深蹙起了眉頭,她伸出一根手指,緩慢靠近鐵門。
“滋滋。”指尖傳來一陣劇痛,似有電流滑過。
“姑娘!!”衆人齊聲驚呼,愕然看着她已被電到焦黑的手指頭,那名剛纔莽撞的險些觸碰鐵門的隊員,心裡一陣後怕,媽呀,要是剛纔他真的動了手,豈不是被電擊傷,成爲一塊焦炭了?
他心有餘悸的抖了抖身體,對凌若夕愈發的感激了。
“好厲害的結界。”凌若夕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結界的威力會如此巨大。
但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她看也不看被灼傷的手指,目光從鐵門的縫隙中,朝內看去,裡面是一間密封的房間,有些像是暗房,牆壁上只一把火把滋滋的燃燒着,釋放出照明的光線。
在正前方的一堵寬大牆壁上,暗水等人被人釘住琵琶骨,血淋淋的被鐵釘固定在牆上,腦袋低垂着,猶如一個血娃娃。
“二哥!”
“隊長!”
擔憂的呼喚從隊員嘴裡吐出,這些人是他們的同伴啊,如今卻……
在他們看來,暗水等人幾乎是無敵的,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竟會見到這樣一幕,心頭似被針刺中了一般,生生的疼,擔憂過後,緊接着便是滔天的怒火與殺意勃然升起。
他們絕不會放過那些傷害了他們同伴的人,絕不!
“想要報仇,先把人救出來再說。”凌若夕冷眼掃過後方大方殺氣的衆人,提醒道。
她毫無溫度的話語,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隊員們猛地清醒過來,他們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堪堪做到冷靜,但雙眼卻閃爍着猩紅的狠厲光芒。
“姑娘你說,我們該怎麼做。”他們咬牙切齒的問道。
凌若夕略顯糾結的擰着眉頭,說實話,她真的對結界沒有太多的瞭解,第一次她有些後悔,出門沒有帶上雲旭,若是有他在,至少能知道這道結界該如何破除。
指腹用力揉了揉眉心,她道:“試試再說。”
她這是打算用蠻力破開結界了。
手掌驀地伸出,紫階巔峰的玄力轟然擴散,如同一枚炮彈,猛地撞上結界的保護罩。
“轟!”
地動山搖般的巨響,震得衆人耳朵發麻,兩股巨大的力量相互碰撞着,交纏着,竟連腳下的地面,也開始動盪起來。
凌若夕咬緊牙關,她所承受的壓力遠不止看上去這般簡單,輸出的玄力被眼前這厚實的保護罩阻絕住,如同面對一塊巨大的海綿,將其吸收、容納。
冷峻的五官愈發緊繃,隨着玄力源源不斷的輸出,她的面色也變得愈發蒼白。
隊員們看得心頭頓時涌現一股不安,卻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只能在原地急得跳腳。
冷汗順着她的面頰一滴滴滑落而下,紅潤的脣瓣,此刻已完全失去了血色,蒼白至極。
放置在結界上的手掌掌心,被巨大的反擊力量震出一道道可怕的裂口,殷虹的血珠簌簌滴落在她的腳邊。
隊員們不自覺紅了眼眶,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心裡涌動的情緒究竟是什麼。
“砰!”當最後一絲玄力被抽空,牢固的結界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凌若夕雙眼一亮,立馬咬緊牙根,從筋脈中強行抽調玄力,試圖趁勢將它攻破。
“姑娘!”一名隊員看着她強撐的樣子,不自覺憂心忡忡的喚道,眼看着結界開始顫動,甚至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痕,他們彷彿見到了希望的曙光,凌若夕背脊僵硬,要不是一口氣在撐着,此刻只怕她早就放棄了。
不能放棄,這個詞永遠不會存在在她的字典當中!
玄力的輸送持續加大,體內窄小的筋脈,被強行擴大,那宛如撕扯般的劇痛,讓凌若夕的容顏有些扭曲。
“轟轟轟!”一束金色的刺目光暈後,排山倒海般的玄力威壓瞬間擴散,從結界中朝四周射出。
凌若夕胸口一疼,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人踉蹌着搖晃了幾下,被結界破碎的氣浪撞飛,後背重重撞擊上冰冷的牆面。
幾名隊員立即釋放出玄力,守衛在她面前,聯手製造出一個巨大的保護罩,將她保護在內。
他們是沒什麼用,除了一身修爲,什麼也不懂,但是,他們不會放任她一個人獨自作戰!這是他們唯一所能做到的。
一雙雙堅毅、固執、倔強的眸子,此刻璀璨如日。
凌若夕虛弱的癱軟在地上,但神色卻莫名的帶着一絲清淺的笑,笑得格外溫暖。
爆炸的威力散去後,這幫隊員們一個個汗流浹背,累得夠嗆。
“姑娘,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他們第一時間關心起凌若夕的身體情況。
“我很好,先救人。”她緩慢的從地上站起,拒絕了他們的攙扶,她有她的驕傲,就算是同伴,是自己人,她也不願露出半分脆弱。
這是屬於她的尊嚴!
隊員們急忙點頭,一把撞飛鐵門,衝入了牢籠中。
暗水等人氣若游絲的被固定在牆壁上,渾身傷痕累累,尤其是琵琶骨上刺穿的鐵環,看上去分外可怕。
“隊長!”
“二哥。”
隊員們一個勁的呼喚着他們的名字,想要把人給放下,但他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也難撼動那固定在牆壁上,又從後貫穿了七人骨頭的鐵環。
人高馬大的男人們,此刻忍不住紅了眼眶。
“讓開。”凌若夕虛弱的邁開步伐,走上前來,雙眼掃過那血跡斑斑的鐵環,眼底有一抹冷色迅速閃過。
低不可聞的命令,卻讓衆人立即乖乖的退開,讓出一條道路,讓她安然通過,宛如士兵在迎接着他們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