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就是咱們的皇后。”龍攆途經街頭,有百姓指着珠簾內隱隱若現的身影驚呼道。
“咦?這身影好像有些眼熟。”曾有幸目睹了小霸王被殺於街頭的百姓,奇怪地嘀咕一句,想了半天也沒將這抹倩影與那日的女人聯繫在一起。
一間還未營業的青樓外,小丫驚愕地捂住嘴脣,傻乎乎地盯着龍攆上熟悉的人兒,那不是她想要追隨的小少爺和小姐嗎?原來她竟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皇后?聯想到她給自己設下的目標,小丫頓時豁然開朗,緊接而來的,便是一股劇烈的覺悟。
她一定要將這間青樓開起來,絕對不能丟掉這最後的機會。
凌若夕敏銳地察覺到那束火熱的目光,立即轉頭,透過朦朧的珠簾,看見了站在一所房屋前的少女,淡漠的嘴脣緩緩揚起,她相信這個試圖抓住最後的機會翻身改變命運的少女,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孃親,你在看什麼?”凌小白眨巴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低聲問道。
“沒什麼。”凌若夕收回視線,拍了拍他的腦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讓他能靠得更舒坦。
龍攆緩緩抵達祭壇,長達百米的雲梯映入眼簾,文武百官跪地相迎,匍地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齊聲的高呼直衝雲霄,緊接着,百姓齊刷刷跪地,呼喊聲震耳欲聾,如同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朝遠方而去。
阿大和阿二一左一右將珠簾掀開,南宮玉與凌若夕的身影清晰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之中,他攤開手掌,向她發出無聲的邀請。
凌若夕將手放入他的掌心,任由他牽着自己踏下龍攆。
“那是……姐姐?”隱藏在人羣中的凌雨涵瞠目結舌地望着不遠處熟悉到她永生難忘的人影,“她是南詔國的皇后?”
這種事怎麼可能?
“王爺,她……”她立即轉頭,急匆匆想要對身旁冷峻的男子說些什麼,卻在見到他陰冷的臉色時,話消失在了舌尖。
“哼,難怪本王翻遍整個北寧也不曾找到她的影子,原來她躲在南詔!”鳳奕郯咬牙切齒地說道,想到她賜予自己的羞辱,心頭的怒火蹭蹭地朝頭頂上冒着。
怨毒的目光猶若毒蛇,狠狠刺向凌若夕,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老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凌雨涵失了分寸,她怎樣也無法想到,在北寧早已聲名狼藉的女人,竟會翻身成爲南詔的國母!
“急什麼?”鳳奕郯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涼颼颼的眼刀讓凌雨涵頗爲委屈,她柔弱地垂下頭,五指一緊,流蘇長袖下的雙手黯然緊握成一團。
“放心,本王不會讓她如此安穩的過上好日子的。”再羞辱了他以後,還妄想能夠安然無恙?這種事絕不可能!
鳳奕郯陰惻惻地笑了,他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
“皇上,請。”南宮歸海拂袖起身,側過身體,迎他們二人登上雲梯,準備進行祭天的儀式。
凌小白不安分地在孃親的懷中掙扎幾下,一溜煙順着她的身體跳到了地上,嘿嘿地笑着緊握住她的手指,學着南宮玉的動作,沉穩地邁開步伐。
三人緩慢踏上雲梯,明媚的陽光從頭頂上散落下來,爲他們度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畫面和諧且絕美,氣息冰冷的女子,溫和儒雅的帝王,再加上一個可愛至極的小奶包,好似幸福的三口之家,讓人好不羨慕。
登上祭壇,頂端早已擺放好了案几,香燭、器皿整齊地放置在桌面上。
三人靜靜站在英魂碑前,腳下是柔軟的蒲團,南宮玉輕輕看了凌若夕一眼,衝她露齒一笑。
“祭列祖列宗。”南宮歸海身爲如今健在的唯一一位長輩,又是攝政王,自然充當了臨時的司儀。
話音剛落,南宮玉燎泡跪下,神色肅穆。
凌若夕也沒矯情,既然是做戲,就得做到逼真,她只當自己正在執行任務,膝蓋緩緩彎下,筆挺地跪在蒲團上,背脊筆直如松柏,未曾彎過半分。
“列祖列宗在上,子孫南宮玉今攜心儀的女子特意前來祭拜,望列祖列宗在天有靈,能保佑子孫能夠與之結爲夫妻,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南宮玉合上眼眸,嘴脣輕輕蠕動着,在心底暗暗祈禱。
他知道,或許在她的眼裡,所謂的大婚僅僅只是一次合作,可他仍舊希望能夠借這個機會,真正地打開她的心房,成爲她名正言順的愛人。
爲此,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涼風在耳畔呼嘯而過,吹動他的鬢髮,南宮玉睜開眼,清澈見底的眸子,此刻只剩下近乎決絕的堅定與偏執。
跪過天地後,三人焚香插上,欽天監在一旁神神秘秘地搗鼓着羅盤,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忽然,羅盤內的銅板嘩啦啦落在地上,指針嗡嗡地顫動着,徹底失去了效應,甚至不受外力的控制,這詭異的變化讓欽天監的官員臉色驟然大變。
“大凶,這是大凶之兆啊。”他驚慌失措的驚呼道。
百官騷動,祭天時,用羅盤祈福乃是南詔國的傳統,但多年來,從未出現過這等奇怪的事。
“難道這是祖宗的意思?”
“上天不願祭天完成?迎娶皇后,難道會導致社稷大亂?”
“這可如何是好?”
……
驚呼聲,哀嚎聲在耳畔此起彼伏,一道道憤怒、怨恨、責怪的目光,從四面八方落到凌若夕的身上,彷彿她是什麼禍國殃民的妖孽似的,恨不得將她處置而後快。
凌若夕好笑地挑起眉梢,餘光淡淡地瞥過一旁作壁上觀的南宮歸海,別告訴她,這件事和他沒有關係,好端端的,怎麼可能發生意外?難怪最近他沒有任何動作,敢情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南宮玉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先是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銅板,再看看羅盤內失控的指針,最後冷冷地瞪着臉色慘白的官員,“閉嘴!莫要胡言亂語。”
“可是皇上,這等奇怪的事,前所未聞,這一定是上天的旨意,請皇上三思。”欽天監身體一抖,手中的羅盤哐噹一聲掉落在地上,他直挺挺跪下,叩首請求南宮玉收回立後的決定。
“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
百官緊接着跪請,一聲聲絡繹不絕的請求聲,極其刺耳。
南宮玉猛地握緊拳頭,到了此時此刻,他們竟還敢說出這種話?
“皇上,當初欽天監推算出您與若夕姑娘八字不合,您不肯輕信,如今列祖列宗已做出了指引,您難道還要一意孤行嗎?”南宮歸海沉聲問道,一副苦口婆心的口氣,氣得南宮玉險些控制不住心裡的怒火。
“朕不信!”這分明是有人在從中作梗。
“哎,皇上既然不願聽信祖宗的寓意,老臣也無話可說。”南宮歸海幽幽嘆了口氣,拖着沉重的身軀朝英魂碑緩緩拜了下去,“臣無能,無法阻止皇上的決定,臣有罪。”
他的身軀微微顫抖着,雙肩好似承受着難以言喻的壓力,徐徐叩首。
百姓看不見祭壇上方所發生的一切,只是奇怪地盯着立在雲梯之巔的三道背影,不明白皇上和皇后娘娘怎麼會動也不動。
“呵,”鳳奕郯身負玄力,祭壇上發生乾的一切根本逃不開他的耳朵,他涼涼地勾起嘴角,眸光陰狠:“看來除了本王,還有人不願見到她坐上後位啊。”
活該!這女人走到哪兒都是這麼惹人嫌棄。
真以爲勾搭上南詔國的皇帝就能安枕無憂?呵,如今有羣臣力薦,阻止她登上皇后的寶座,他倒要看看,這女人還能使出什麼手段來。
南宮玉怒不可遏,憤怒的視線惡狠狠瞪着南宮歸海的背部,這個男人根本是在逢場作戲!
無恥!太無恥了!
“孃親?”凌小白雖然不大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卻能夠感覺到這凝重的氣氛,他不安地扯了扯凌若夕的衣襬,擔憂地望了她一眼。
凌若夕眸光微冷,任由南宮歸海一個人唱着獨角戲,擡腳走向欽天監,淡漠的視線輕輕掃過他手裡的羅盤,一抹精芒自眼底閃過。
五指凌空攤開,一股巨大的吸力從掌心迸出,羅盤好似受到了指引似的,滑出官員的手掌,落在她的手裡。
“啊!你要幹什麼?”官員被嚇了一跳,失聲驚呼。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她一人的身上,有憤怒,有責怪。
“阿二,你說她到底要幹嘛?”阿大一頭霧水,替南宮玉和凌若夕暗暗着急,蹭到阿二的耳邊,與他咬着耳朵。
阿二搖了搖頭:“不清楚,不過姑娘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且看着吧。”
凌若夕仔細檢查過手裡的羅盤,嘴角一彎,原來弄得是這種把戲。
她深邃幽冷的黑眸裡,閃爍着洞悉一切的睿智,纖纖手指撥開被吹落到肩頭的秀髮,出聲道:“你們剛纔說,是逝去的英靈傳來的寓意?”
南宮玉一臉不解,難道她看出了什麼玄機?
南宮歸海背脊微微僵了僵,撩袍站起,一雙惡魔般陰鷙的眼睛紮根在她的身上。
“恩?你剛纔是這麼說的,對嗎?”凌若夕握着羅盤,挑眉看向欽天監的官員,她漫不經心的模樣,讓這位大臣莫名的有些心底發怵,總覺得她似是看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