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樣的忠誠,才能夠理所當然的說出這番話?
“沒錯,”暗水一把將暈厥的凌小白遞給詭異,挺起胸口,大聲說道:“就算凌姑娘是十惡不赦的壞蛋那又怎麼樣?我們認定了她,哪怕是地獄,我們也會一路追隨,不要用你們淺薄的認知,來試圖挑撥我們同凌姑娘之間的關係!”
“隊長說的對,不就是與天下爲敵嗎?我們不懼也不怕!”
“就是啊,老子試過和各種人對戰,就從沒試過和整個天下爲敵,這種事光是想想,就已經讓老子熱血澎湃了。”
……
兩百餘人斬釘截鐵的回答,震撼了所有人的心,若說她是憑着不入流的手段,才能收服這些高手,但爲何,到了這種地步,幾乎前路已是絕境,他們還對她不離不棄?
南宮玉眸光顫動,雙手緊握成拳,“她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能讓人瘋魔。”
這般特別的女子讓他怎能放手?若他未曾遇見過她,或許他的生命將永無意義,可是他遇見了,就不願再放手,哪怕是死亡,他也要拖着她一起。
陰鷙的雙眸迸射出的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執拗,握緊的拳頭此刻隱隱發顫。
鳳奕郯緩緩垂下頭,冷峻的面容,此刻已然浮現了絲絲悔恨與自嘲。
早知道他會迷戀上她,當初,打死他,他也不會同意解除婚約,一朝錯過,換來的竟是永生的悔恨,心臟傳來一陣抽痛,他咬緊了牙關,才忍住這從未有過的噬心之痛。
大殿外一片靜謐,所有人都沉浸在那近乎誓言般虔誠、篤定、堅決的話語中,沒能回過神來。
此時,凌若夕渾身的經脈頓時大痛,一股火燒般的熾熱從她的丹田驀地涌出,對持的玄力瞬間消失,天玄中期的威壓,似一枚炮彈,筆直的襲上她的胸口,整個人朝後飛去,眼看着就要砸在牆壁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強。
“凌姑娘——”衆人齊齊轉頭,被這駭然的一幕嚇得頭暈目眩,絕殺下意識想要飛身衝上去,接住她,但頭頂上,一抹妖豔的紅色身影,竟如鬼魅般迅速掠過層層烏雲,豔麗的衣襬,猶如絢爛的陽光,刺得人眼眶發澀。
凌若夕緊閉着雙眼,除了痛,她已什麼也感覺不到。
等待着撞擊的到來,可誰想到,一道熱乎的肉牆,竟抵住了她的後背,飄落的身影狠狠的撞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淡淡的體香瞬間從四面八方將她牢牢籠罩住。
她錯愕的睜開眼,驚滯的眸子裡,映照着的,是一張宛如鬼斧神工般,完美俊朗的妖孽面容。
是他……
“女人,本尊不過離開短短時日,你居然有膽子把自己弄成這樣,恩?”邪肆的聲音,傳入耳膜,他懶懶的笑容裡,帶着幾分心疼,幾分薄怒。
衆人傻了,愣了,呆了,眼睜睜看着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從半空中降落的兩人。
那是誰?
那抹風華絕代的身影,究竟是誰?
“臥槽!”暗水率先回神,卷着袖口就想往大殿裡衝去,“媽蛋,哪個找死的登徒子,居然敢吃凌姑娘的豆腐?”
他齜牙咧嘴的怒吼聲,讓衆人瞬間清醒,靜謐的空地,好似炸開的油鍋。
“我沒眼花吧?那人是……那人是……”
“一抹紅衣驚天下,雲族少主雲井辰!”
“真的是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猜疑聲此起彼伏,沒人知道,雲井辰是怎麼出現的,更沒人知道,他爲何出現在這裡。
“雲井辰?雲族少主?”那不是被他們一把火燒得一乾二淨的地方麼?暗水頭頂上浮現了一個巨大的問號,“爲什麼這少主會抱着凌姑娘?”他們不應該是仇人麼?
絕殺鮮少的愣住了,直到半響後,纔回過神來,一把拽住正想往裡邊衝的暗水,提着他的衣領,往身後拖:“打擾人談戀愛,是會被雷劈的。”
“哈?”暗水一副我絕對聽錯了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談戀愛?我擦,老大的嘴裡居然會說出這般學術的名詞?
凌若夕完全摒棄掉了外界的一切,她愣愣的眨巴着眼睛,手臂緩緩擡起,似是想要觸碰這張近在咫尺的容顏,卻在只有不足拇指長的距離時,猛地停下,神色頓時冷淡下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本尊掐指一算,算出你今日有難,所以特地趕來,”雲井辰仍舊是一副公子哥調戲良家婦女的口氣,“英雄救美。”
“你特麼的給我滾粗!”凌若夕被他這番既深情又戲謔的話語給弄得極其惱火,掙扎着就想從他的懷中脫身,卻被他緊緊抱住。
膝蓋半跪在地上,他看似強悍的摟着她的腰肢,但動作,卻帶着不易察覺的溫柔。
“別動,你傷得不輕。”他執起她微微顫抖的手腕,流光溢彩的眸子,半合着,一股強悍的玄力,從他的掌心探入她的體內,查看着她的傷勢。
隨着玄力漫過奇經八脈,他嘴角那彎慵懶的笑,逐漸化作淡漠,“五臟六腑被震傷,兩根肋骨徹底斷裂,女人,你是想讓本尊心疼到死麼?”
凌若夕緊抿住脣瓣,她很想告訴他,這是她自己的事,不用他來操心,但當她近距離的撞入他那雙糅雜着心疼與內疚的眼眸中時,到了舌尖的話語,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了。
四目交對,一個略帶無措,一個愧疚自責。
龜裂的大地,凌亂的大殿,此刻通通淪爲了他們的陪襯,那靜靜倚靠着的兩道人影,美好得像是一幅畫,一幅誰也無法插足的畫卷。
暗水不住擦拭着自己的眼睛:“好閃,好亮,簡直快要亮瞎我的狗眼。”
“……”他這是在自損呢,還是在自損呢?絕殺嘴角一抖,緩緩鬆開手,不再拽着他。
“老大,你難道不覺得他們之間有姦情嗎?”說着這話的暗水,雙眼噌噌發亮,好似一隻偷了腥的貓。
絕殺打定主意不再理會他,轉而將目光看向四周的敵人,他知道,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殿中時,是最容易被人偷襲的。
“哼,孩子都快死了,居然還有臉在這裡談情說愛?”白衣女子一臉不屑的看着凌若夕和雲井辰,那眼神,好似他們是地上的一隻卑賤的螻蟻。
凌若夕頓時暴怒,心頭說不清是惱羞成怒多一些,還是被無辜冤枉多一些。
“不用和這種只會嫉妒你的女人一般見識。”雲井辰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似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滾犢子。”她強忍着經脈中的劇痛,咬着牙,用力去掰他的手指,一雙眼緊張的看着殿外,正被鬼醫掐住脈搏,查探情況的凌小白。
看着他蒼白的臉色,看着他緊緊閉着的雙眼,她心頭的怒火,就好似那脫繮的野馬,再也無法被理智控制。
“尖刀部隊聽令!”似從牙齒縫中擠出來的幾個字,隱隱發顫。
衆人心神一凝,迅速歸隊,從一分隊並列排開,二十人爲一隊的隊伍,以絕殺等隊長爲首,威風凜凜的站在空地上,集合的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雲井辰看也沒看屋外突然冒出的男人們一眼,他的眸子始終定格在凌若夕的身上,彷彿她纔是他的整個世界。
那火辣辣的目光,即使不曾回頭,凌若夕也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給我殺!一個不留!”冰冷、狠厲的命令,傳出大殿。
衆名隊長立即點頭,爾後,陰惻惻的笑着,瞬間衝向四周愣神的敵人,他們不需要知道眼前的人是誰,是什麼身份,他們只知道,要圓滿的完成她所交代的任務。
暗水筆直的飛奔向軒轅勇,身後,壯漢緊隨,兩人聯手發起攻擊。
殿外的戰火再度點燃,廝殺聲絡繹不絕,到處都能見到飛濺出的鮮血,隨時都能看到,殘肢斷臂拋向天空。
“乖乖在這裡待着,看本尊替你報仇,恩?”雲井辰似乎終於想起了正事,如同鉗子般固定在她腰肢的手臂,慢慢鬆了幾分,他懶懶的笑着,將凌若夕靠牆放下,讓她以舒坦的姿勢坐好,然後,輕撫着火紅的寬袖,從地上站起。
身姿慵懶、邪肆,卻又莫名的讓人想要去信任。
好似只要他在,就能替她扛起一半的重擔。
凌若夕素來平靜的心潮,在他出現的那一秒,就開始盪漾着陌生的悸動,如今,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的背影,那股悸動也開始迅速擴散。
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掙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她是我的仇……”
“你是想讓本尊打你的屁股麼?”雲井辰微微側過臉來,妖孽的面容,此刻染上淡淡的薄怒,明明還是那邪肆的微笑,但不知怎的,凌若夕心裡竟有一絲寒氣竄開。
“你的嘴裡能說點別的話嗎?”他只要出現,就永遠是這副不着調的樣子?對待任何一個女人,都這樣麼?這個認知,讓凌若夕的眉頭不自覺深深的緊皺起來,心臟中某個不易察覺的角落,竟有一絲彆扭,一絲薄怒升起。
雲井辰眸光微閃,似笑非笑的開口:“可這些通通是本尊的心裡話,乖,本尊知道你許久未曾見到本尊,分外思念,等本尊解決了這幫蝦兵蟹將,再同你慢慢談情。”
我擦,誰要和他談情啊?
凌若夕氣得夠嗆,蒼白的面容瞬間漲紅一片,她惱怒的瞪着雲井辰的背影,熾熱的目光,似要將他的身軀貫穿。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以你弱小的實力,怎麼可能離開神殿?打開結界?”白衣女子危險的眯起眼,從她的話裡,凌若夕似乎聽到了什麼內幕消息。
看來,雲井辰這些日子的音訊全無,的確是被神殿的人帶走了,甚至還在那兒過了一段,貌似很舒服的日子。
“呵,這世上有什麼事能難倒本尊?”狂妄到極致的話語,剛剛落下,自他腳下竟有一束銀光騰地升起。
浩瀚的威壓徘徊在大殿之中,那氣吞山河的氣勢,讓衆人紛紛愣了。
天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