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纔把訓練任務完成,凌小白幾乎渾身癱軟,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整個人軟綿綿癱在寢宮的地毯上,不停地喘着粗氣,累得說不上話。
凌若夕盤膝坐在牀榻上,吸取着天地間的玄力,冰涼的玄氣順着她的毛孔融入經脈,匯聚在丹田,盈滿且溫和的力量遊走做奇經八脈,在她的身體外側形成一個乳白色的圓形罡氣罩,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彷彿身處在朦朧的雲層中,身影若隱若現。
雲旭守在殿外的暗處,替她們倆時刻留意着四周的動靜,只要稍有異動,他立馬會現身出擊。
“孃親,您能不能稍微安慰安慰寶寶?寶寶好累。”凌小白喘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勉強積存了些許力量,他整個人成大字型,躺在地上,兩眼一翻,朝凌若夕抱怨道。
天底下大概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他更可憐,更悲催的小孩了,不僅要忍受肉體的折磨,還要承受精神上的摧殘,這是多麼苦澀的現實啊……
凌若夕收功站起,漠然看了他一眼:“這是你自找的。”
做錯就要認,捱打就得立正,只有真正的知道痛了,曉得錯了,將來他纔不會再犯下第二次。
凌小白神色幽怨,不滿地撅着嘴:“寶寶明明已經道過歉了……”
“僅僅是道歉夠嗎?”凌若夕還不瞭解他的個性嗎?太輕易的原諒,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寶寶是真的不會再犯第二次了,孃親,你就相信寶寶吧。”凌小白蹭啊蹭的,蹭到了她的跟前,小腦袋輕輕靠在她的膝蓋上,用力挪動幾下,舔着臉,討好地笑了,向她傳達着自己的認真與覺悟。
“就這一次。”凌若夕終是捨不得拿他怎麼樣,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腦門,凌小白整個人跟着晃動幾下,忽然,鬆散的衣襟內,有什麼東西稀里嘩啦落在地上,白花花的銀票飄舞在空中,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降落下來。
“……”
“……”
兩人同時愣了,凌若夕率先回神,五指凌空攤開,朝地上一抓,龐大的吸力讓銀票自動飛入她的手掌心,她仔細數了數,足足有三千兩百兩銀子,冷冽的臉廓頓時放柔了不少,心滿意足的將銀票摺疊成一疊,往自己的衣袖裡塞去。
“孃親,你這是打算打劫自己的兒子嗎?”凌小白嘴角一抽,只覺得格外肉疼,“這可是兒子好不容易纔得到的見面禮,你忍心拿走嗎?”
凌若夕好笑的反問道:“有什麼不忍心的?你的就是我的。”
“你的還是你的,對不對?”凌小白幾乎都能猜中她接下來的話是什麼,特幽怨的撅起嘴脣,“可那是寶寶的!”
“我不是說過嗎?這些銀子是存在我這裡,給你將來留做老婆本的。”凌若夕一邊說着,一邊將銀票放好,還輕輕拍了拍衣袖,看得凌小白險些哭出來,他就知道,只要銀子被孃親盯上,就絕對回不到他的錢囊裡!
“去洗個澡,準備吃宵夜,然後休息。”凌若夕沒理會他幽怨的表情,嫌惡的看了眼他汗漬淋淋的身體,蹙眉吩咐道。
“哦。”凌小白失魂落魄地轉過身,剛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來,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出聲問道:“孃親,你真的不願意把銀子還給寶寶嗎?寶寶身上沒有銀子,會做噩夢的。”
“做着做着你就會習慣。”凌若夕翻了個白眼,對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沒有絲毫的動容。
“切。”他不滿的嘖了一聲,不給就不給,大不了他自己再掙回來就是了……
把自己洗得白白淨淨,又吃過御膳房特地準備的宵夜,凌小白這才手腳並用,穿着一件素白的***鑽進被窩裡,身體一滾,被子將他整個人包裹成一個圓球,滾到了牀腳,“孃親晚安。”
“恩。”熄燈後,凌若夕閉上眼進入修行狀態,體內平靜的玄力順着經脈緩緩遊走着,窗外月光斑駁,偶有幾聲蟲鳴鳥叫聲竄起,夜寧靜且閒適。
第二天,朦朧的霧霾籠罩整個皇城,京師內,無數學子翹首站在宮外的街道上,來回踱步,在午時三刻,就會有太監走出皇宮,將皇榜招貼在這裡,公佈今年的榜首以及上榜的進士名單,他們難忍心裡的激動,一大早就出現在這兒,焦急地等待着。
威風凜凜的侍衛把守在層層宮門外,目不斜視,不少朝臣坐在馬車中,準備進宮上朝。
繁花如錦的皇宮大院,南宮玉特地在早朝前半個時辰來到鳳溪宮,奢華金燦的龍攆停放在院子外的小道上,他微微提起衣襬,邁上臺階,剛敲響木門,凌小白就揉着惺忪的大眼睛從內將房門打開。
“小白,早上好。”南宮玉柔聲說道,同他打着招呼。
“早。”凌小白一邊揉着眼睛,一邊打着哈欠。
凌若夕早已穿戴整齊,幹練凜冽的黑色長裙,包裹住她的身軀,兩隻廣袖暗藏利器,三千青絲用一條銀色的緞帶綁成馬尾的樣式,在身後左右搖晃着,時不時與衣衫摩擦幾下。
“用過早膳了嗎?”南宮玉輕聲問道,隨後,阿大和阿二捧着熱騰騰的餐點放到桌子上。
凌小白手腳並用爬上凳子,用筷子戳着盤子裡的肉包子,大口大口地咬着。
“我們該出發了……”凌若夕只淺淺吃了一點,便打算與他一道上朝,剛離開寢宮,她一眼就看見了停放在外的龍攆,青藍色的濃霧中,巨大的龍攆閃爍着灼灼的光輝,鎏金的座椅,價值連城,垂落下來的珠幔更是嵌滿無數玉石,每一顆都是世間少有的非凡寶石。
“請。”南宮玉紳士的站在一旁,左手輕輕壓住小腹,伸出手,親自引她上了龍攆,直到她坐穩後,自己才走進去跟着坐下,四名太監將龍攆扛起,珠簾輕輕碰撞的清脆聲響,迴盪在耳際。
阿大尾隨在後方,瞧着龍攆上並肩坐着的男女,低聲嘀咕道:“皇上也太放縱這個女人了,世間哪有與帝王並駕齊驅的?”
即使要疼愛一個女子,也不該是這樣啊,從沒有愛過一個人的他表示難以理解。
“少說話多做事,別用你愚蠢的思維去揣度主子的想法。”阿二在他的耳畔出聲提醒道,“主子做什麼,何時輪得到你我來議論?小心你的腦袋。”
都吃了多少虧,他怎麼就學不會乖呢?在背地裡議論若夕姑娘和皇上,那是能討到好處的嗎?
凌若夕耳廓微微一動,將後方的對話聽在耳裡,淡漠地睨了南宮玉一眼,果不其然,發現他不自覺變得緋紅的耳廓。
顯然,他也聽見了……
氣氛安靜且透着絲絲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凌若夕八風不動,穩坐在龍攆中一邊朝朝堂移動,一邊運轉着體內的玄力,隨時不忘進入修煉狀態。
巍峨的朝殿在濃霧中若隱若現,飄舞在空中的威武旗幟,就在不遠方,銅鑼擂鼓響徹雲霄,當龍攆停在朝殿下方的百丈浮雲地上,殿內文武百官紛紛成兩排站定,唯有南宮歸海一人,慵懶地靠着椅子,穩如泰山。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從殿外傳至,他緊閉的雙目忽然睜開,眉頭猛地皺緊,如果他沒有感應錯,跟在廢物皇帝身邊的,今天多了一人!這股氣息……是她!?
當兩人的身影並肩出現在殿外,南宮歸海心底不好的預感徹底被證實。
“天哪,皇后居然陪同皇上上朝?”
“搞什麼鬼?朝堂之上怎能出現一名女子?”
“皇上想要做什麼?”
……
竊竊私語聲在耳邊此起彼伏,百官們交頭接耳地議論着凌若夕出現在這裡的事,猜測着南宮玉的想法,同時,不少人還偷偷打量着攝政王的臉色,誰不知道,他和凌若夕之間的恩恩怨怨?畢竟,這位可是從沒有給過他一次好臉色看的。
“皇上。”當兩人剛巧穿梭過整個大殿,正準備走上高臺時,南宮歸海終是忍不住出聲,雙手用力撐住椅子的扶手,緩緩站起身來,拱手道:“自古龍椅之上只有帝王之位,從無女子之席位,讓若夕姑娘陪同您一起上去,這不符合規矩吧。”
他稱凌若夕爲姑娘,而非皇后,已經表明,對於冊封她這件事,即使到了現在,他仍舊報着反對的態度。
原本嘈雜的大殿,忽然間安靜下來,衆人眼觀鼻鼻觀心,坐看好戲。
南宮玉腳下的步伐猛地頓住,他狠狠蹙起眉頭,收回剛邁上臺階的一隻腳,轉身迎上南宮歸海不悅的目光:“攝政王,這是朕的朝堂,而若夕是朕的妻子,如何不能與朕並肩?”
“皇上的意思是,打算讓這位姑娘入朝參政?”南宮歸海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當即冷下臉來,一個身手超凡,且即將成爲國母的女人,若是任由她參政,絕對會成爲勁敵!
南宮歸海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猛地揮動衣袖,冷哧一聲:“皇上,本王斷不會允許這等侮辱皇族威名的事發生,您還是趁早歇了這門心思吧。”
他的態度極其堅決,也極其強勢,封堵住了南宮玉所有的退路。
少年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很是難看。
當着這麼多文武百官的面,被一個王爺如此無禮的對待,即使再寬容的人,恐怕也難做到平靜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