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瑤拿着胭脂回到景園的時候,薛明揚也正回來,兩人幾乎是一同到了大門口,對視一眼,念瑤慌亂的停下腳步,垂首讓在一邊。
她作則心虛,覺得薛明揚看她那眼光就好像是知道了什麼一樣。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好在這也是基本的禮數,一個丫頭,見了主子自然要退避一點,不可能跟他並肩往前走。
薛明揚並沒有在意,看了下她手裡提的東西,點了點頭,便徑自進了府。
念瑤按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也跟在後面進了府,她覺得該要考慮一下自己的退路了。自己是薛明盛送來的,一旦這消息傳過去薛明盛做出什麼應對措施,那就算是什麼證據也沒有,薛明揚也會知道跟她脫不了關係,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念瑤信念一動,快走幾步跟了上去,低聲道:“大少爺。“
“恩?“薛明揚正想什麼事情呢,被念瑤喊了一聲,腳步頓了頓,回頭道:”有什麼事情嗎?“
“能不能耽誤您一會兒,我有事情,想,想求大少爺。”念瑤不知道薛明揚會不會放過她,但是好歹要試試。而且薛明揚以前就說過,若是她想離開,是隨時會放行的,這會兒要是反口,豈不是叫人起疑。
薛明揚一貫對念瑤很是寬容,聽她說有事,也沒什麼不耐煩的,而是不在意道:“有什麼事就說。”
“我,我想回老家。”念瑤怯怯道,然後小心翼翼的看了薛明揚一眼。
“回老家?臨川?”薛明揚果然有些意外,皺眉看了她一眼:“爲什麼?”
“不,不是臨川。”念瑤道:“是一個叫武城的地方。臨川附近的一個小城,不知道大少爺有沒有聽過。”
一聽念瑤不是回臨川,薛明揚的心情似乎好一點了,一邊往院子裡走,一邊道:“那地方我知道,你老家在武城,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我也是剛知道的。”念瑤說出了想了很久的臺詞:“我從小被賣到人伢子手裡。連爹孃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更不知道自己老家在哪裡。但是剛纔我去買胭脂的時候,那個掌櫃無意見着了我腰上掛着的荷包,就說我是他老鄉。他說那種荷包的樣式是武城姑娘家特有的,我一定是武城人。那荷包,是我父母留下唯一的東西,我一直隨身帶着。”
“就因爲這個?”薛明揚有些好笑:“你也太好騙了。老闆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匡你的,說不定。是想把你騙走賣掉。”
“……”念瑤沉默了下,道:“我也想過,但是我還是想去看看,我沒打算去找胭脂店老闆。我想自己去一趟武城。也許能找到我父母,也許他們當年把我賣了,也是逼不得已……”
說起來這心酸的事情。念瑤的眼眶一紅,她確實曾經想過這些。但是那些微的想早就已經被怨恨代替,如果這個時候,她父母站在面前,念瑤覺得自己一定會撲上去狠狠地給他們兩個耳光。
看念瑤的樣子可憐,薛明揚沉吟了一下,道:“姑娘家一個人出門總是不安全,你又不常在外面跑,這樣吧,我派個小廝跟着你……”
“不,不用了。”念瑤忙不迭的拒絕,然後膝蓋一軟跪了下來,帶着點哭腔的道:“我已經麻煩大少爺太多,也給大少爺帶來了太多麻煩,不想再要大少爺爲我費心了。”
薛明揚終究是個心軟的,看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哭的嘩啦啦,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不過多給了她點錢,又吩咐下人去給她找了馬車,看她在自己面前深深福了福然後一步三回頭消失在門口的身影,這才轉身回房。
“念瑤這是走了?”跟薛明揚太熟悉的小廝跟着薛明揚身後:“少爺,就這麼讓她走?”
“怎麼,你還有事?”薛明揚這會兒半點剛纔對着念瑤時的溫情都沒了,聞言看了小廝一眼:“她再不走我也要想辦法趕她走了,她不走夫人就回不來,夫人回不來,你家少爺的日子要怎麼過?”
還從沒聽自家少爺大白天說過情話,小廝嘿嘿笑了兩聲立刻跟着拍馬屁道:“少爺說的是,少爺說的有理,不單是少爺,府裡的下人都念着夫人呢,都想夫人回來。說夫人不回來,都沒人給賞錢,沒人買好吃的了。”
想着楚靈風在景園裡沒事兒就帶大家聚個餐什麼的,薛明揚不由的嘴角又扯出點笑意,小家小戶的,雖然不成體統沒有規矩什麼的,但卻要比薛家那樣的宅子,要溫馨的太多。
薛明揚打發走了念瑤,便自己叫人將院子裡又收拾了一下,將念瑤住過的房間都打掃出來,然後備車打算去接楚靈風。
可惜楚靈風可以名正言順的跟他回來,夏美雪可不行,即使景園都是心腹,但畢竟不是固若金湯,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薛明盛的耳目,所以現在最安全的地方還是容家的宅子,薛明揚雖然不捨,也只得讓母親在那裡再住一陣子。
但是這次去接人,薛明揚卻還肩負着一項重要任務。
夫妻兩揹着夏美雪商量了下,覺得再給她找個歸宿這事情可遇不可求,也急不得,應該先放在一邊。但是找到薛明揚外祖父這事情,卻是刻不容緩。一來這是夏美雪的一塊心病,老人家也不知現在多大年紀,說不得早一日有遲一日無。再者夏美雪一身醫術,她父親定也是個中翹楚,若是能見到,說不定可以想到更好的法子替薛明揚解毒。
只是沒奈何,夏美雪的嘴十分的嚴,怎麼也問不出半點蛛絲馬跡。大安國如此之大,毫無線索的找一個人,這簡直是大海撈針絕無可能。
所以,坑慣了對手的楚靈風再次靈光一現,想出個從夏美雪身上找到線索的好法子。
她讓薛明揚裝昏,或者裝病,甚至直接裝死,都可以。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