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過往復雜,李西是知道的,有些不悅老七這麼說,但轉念一想喚人道:“放出消息,就說暗使沈大人之妻在我手上,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陳世良大吃一驚:“老大,那咱們這個據點?”
李西狠道:“只要給王爺出了這口氣,咱們就離開這裡,我聽說王爺已經到了鹿山,我帶你們到鹿山找他去,再不抵,回滇南等他也成。”
聽李西這麼說,老七和陳世良不再有異議。
老七轉而去找何雅,把李西給的藥水給何雅灌下。
李西這一路從未瞞過要怎麼對付何雅,何雅雖有心理準備,事到臨頭猶覺準備不夠,咬緊了牙關不讓老七得逞。
老七極狠,命兩人捉住她手臂,幾乎將胳膊拗斷,用劍柄撬開她嘴,舉起瓷碗就往她嘴裡灌去,何雅竟如除了鰓的魚,死命一蹦彈,老七手裡的碗竟被撞翻在地,惱得老七長鞭照頭甩去。
“我死了,你家主子也活不了,哈哈哈……”何雅到此時竟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
老七重重一捏她下巴:“你說什麼?”十有*是垂死掙扎,老七卻不得不防。
何雅眼珠子染了一層紅色:“知道你主子爲什麼要死要活都要得到我?你們現在爲什麼找不到他,他爲什麼又不來找你們,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老七鞭子往地上一抽,整個地牢裡炸開一樣:“你說清楚!”
何雅雖然頭被按着,卻翻起眼來傲慢道:“叫李西來。”
李西怎麼也沒想到臨到頭上被何雅將了一軍,此時消息放了出去。難道要竹籃打水一場空?魚就要上鉤,卻不能親手拔鰓剖腹,李西恨得牙癢癢。
大堂上燈火通明,眼看李西煩躁地走了好幾個來回,陳世良小心道:“老大。依我之見這婆娘十有*是在拖延,早不說晚不說的現在說,莫要中了她奸計!”
老七道:“但我們的確怎麼都和王爺聯繫不上,也得不到王爺的消息,老大,霍家堡那邊有沒有信兒?”
李西揚手止住他們討論:“王爺安危關係重大。先將她挪到菩薩洞,另找個人來替她,今晚照舊取那姓沈的狗命!”
幾人都覺甚好,傳令下去,今晚上殺沈澈一個親衛賞紋銀百兩。傷沈澈一刀賞紋銀五百兩,誰取了沈澈的首級立即升爲分堂堂主,並賞黃金萬兩。
陳世亮、老七及底下的人本就是亡命天涯之徒,刀劍子上跳舞有錢就是命,個個摩拳擦掌,等着沈澈送上門來。
哪知仙客來面上歌舞昇平,暗裡高度戒備,黑白兩道得信兒都來了不少人。沈澈竟一直沒有露面。
李西抓了個小嘍囉來問,何雅那半截頭髮早綁在劍上給送了去。按沈澈的腳程,天擦黑的時候就應該到了。現在怎麼會……
“都出去給我探!”李西怒道。
未幾,消息傳來,沈澈竟沒進秦關,而是在秦關三十里外的一處坡地紮營夜宿了。
“那玉蕊公主也隨行而來。”小嘍囉壯着膽子道。
老七一副“我就說”的樣子。
“此處有多少兄弟?”李西道。
“內堂外堂一共四百七十九人,內堂好手約摸一半,功力深厚的刀尖子不算哥兒幾個一共四十九人。”陳世良道。
“今夜隨我夜闖營地擄那玉蕊公主去。”李西手上寒光一閃。刀已入木三分。
“且慢……”老七道。
李西等人俱看向老七。
老七悠悠道:“我說你們這些男人就是太性急了,老大。這次你可疏忽了一點兒,這何氏怎麼說也給姓沈的生了一男一女。姓沈的又極要臉面,你如此衝動,我怕正是中了他的圈套。”
老七這麼一說,李西醒悟過來。
“分時辰給姓沈的送點東西去,老子要看看他到底坐得住坐不住。”
何雅身上東西早就被搜刮一空,老七動手來拽她小衣,何雅也不反抗,只要不是男人也不是要她命,隨便。
東西送出去的當兒,老七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在何雅對面坐下,眼斜覷着何雅冷哼道:“你那男人現在正風流快活,哪顧得上你死活?”
何雅知她故意那言語刺激自己,本不欲理會,老七卻又將那探子報來的信兒一一說與何雅聽。
“今晚上我們已經放了消息出去,到現在也沒見人來救你……這且不提,你可知我們怎麼耽誤了這麼些日子?早在臨江之時,老大便露了你的蹤跡,那時沈大人正陪着公主在山陽挑選篦子,山陽的篦子最爲有名,想必公主定然挑到了最爲鐘意的。”
老七同是女人,自然知道什麼最讓女人忍耐不住,何雅眉尖果然一挑,眼望着老七道:“若我無用,你們何苦還將我關到這兒?”
李西量她也逃不出去,一路並未蒙着她眼,若非親身經歷,何雅也難以想象秦關地下另有一番天地,這一路關卡數不勝數,也非李西一力控制,好似這秦關自成一脈,李西卻是花了不少力氣將她安置在最兇惡的一處,滴水難盡,插翅難逃,來便是死。
何雅嘴上雖得了痛快,心裡卻不如面上豁達,一會兒糾結沈澈千萬不要來,一會兒糾結他怎麼還不來,一會兒又想那周揚。一個人何止變作了兩個小人兒,簡直成了三個四個,紛紛擾擾纏在一起打個不停。
她被關在一個大鐵籠子中,外面俱是李西心腹人手,自被關在這裡,連口水也不曾給過,因被老七扯了小衣,身上衣裳本也單薄,不得不抱攏雙臂蹲在角落,即使如此,不時仍有一道道陰沉淫邪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只是不知道她胡亂扯的那個幌子能矇住李西多久。也是李西輕視何雅,不曾想平日裡點滴話語被何雅拼湊起來,又聯繫到她的處境,得出李西現在與蔣懷風是斷了聯繫,故而她才能說早給蔣懷風下了毒,只要她死,便無藥可救,至於爲什麼現在才說,乃是因爲恨極,拖一日便送他進鬼門關一步。
李西竟然信了,也是,蔣懷風一向是個籠絡人心的高手,想當初自己對他不也是死心塌地麼?
何雅不再去想,老七未走,告訴她一個時辰前送了她貼身小衣去,若沈澈再不理會,下一次送的便會是她的耳朵或是鼻子。
“想想你這如花容顏,真是可惜了!”老七故意嘆道,低頭想了想,突然道:“其實也未必不好,趁早看清了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何雅早就注意到老七對男人似乎有一種仇恨,不由道:“蔣懷風不是男人?李西不是男人?”
老七又嘗她嘴利,長鞭甩在鐵籠子上:“那不同!……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選錯人的滋味!”
從老七露出真面目來,何雅一直將她與平日裡那個溫柔的許三娘聯繫不到一塊,此時望着老七道:“我真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會讓你變成這個樣子,將別人的痛苦視爲快樂,我和你有仇嗎?我負過你嗎?”
她說完便不再言語,也不再理會老七。
老七聽她說完,長鞭空落,心中陡升惱怒,正待發作,一個小嘍囉跑了上來,老七聽完,仰首哈哈大笑:“你的好男人終於回信了:何家叛國亂黨,株連九族,何氏女早已身亡,人家根本不認你了!”
何雅抱着膝蓋冷冷看着老七。
老七挑眉:“你不信?”
那小嘍囉靠近鐵籠子,扔進去一封信,何雅看了眼老七,撿了起來,未幾,那張紙飄落在地,老七笑的流出眼淚。
紙上字跡極爲熟悉,的確是沈澈的,何氏女已亡,幾個字格外清晰有力。
心如刀絞,眼前突然一黑,何雅身子栽倒在籠子裡。
老七暗道這就不頂事了?正想着李西面色陰沉地帶着陳世良走了進來。
“我還未套出她話……”老七有些心虛,其實她到這裡來是因爲李西命她查清何雅給蔣懷風下藥的真相,老七見不過她硬氣,先拿了沈澈來刺激她,此時見李西匆忙而來,以爲李西急着查出真相,故而言語有些露怯。
哪知李西根本沒注意,想殺人似的走到鐵籠子前,推那籠子纔想起來籠子是鎖着的,陳世良見狀忙命人打開,李西手一揚,這幾息之間已經看到何雅昏死過去,臉上滑過一陣陰沉的笑:“這賤人竟然將老子耍得團團轉,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霍家堡那邊兒傳過來王爺的信兒,王爺很快就要來了!”
老七一喜,又是一驚,那這何氏?
李西冷笑:“王爺身子無恙,這何氏好心機,別以爲王爺來了她就能活,王爺做不了的,我就替他做,哪怕王爺會怪罪我。”
陳世良似乎早就猜到李西的想法,老七聽懂了,卻是面無表情。
李西回望老七一眼:“老七,你是個女人,這事兒你能守得住吧。”
李西竟在懷疑自己,老七氣血攻心:“我這就給她灌藥,你說弄幾個?要不尋幾條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