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何雅裹了厚厚的毯子坐在馬車裡,搖晃着向造紙坊所在的南郊而去。一旁,沈澈同樣是沒睡醒的樣子,想想,昨晚上他幹了多少活!
饒是這般,何雅也堅決爬了起來,迫不及待地趕往造紙坊,若真是可行,能不能推動行業改革她不知道,但至少是一個令何家重新崛起的機會。
馬車搖晃,又極寒冷,何雅拉緊了身上的毯子,雖不停晃盪,身子始終差那麼一點點碰不到沈澈,沈澈等得心急,昨夜那般潑辣大膽,怎麼這會兒倒裝上了。
他悄無聲息緩慢挪動身軀,冷不防何雅睜開一隻眼睛,瞄着他撐着坐墊的手。
一隻眼威懾力足夠,沈澈身子移了回去,靦腆地小聲笑道:“冷。”
丫的,姐都觀察你好長時間了,一公分距離你挪了半個時辰了,當真屬烏龜的。
何雅另外一隻眼睛也睜開了,身子的困頓好像隨着視野的開闊而成倍增長,下意思地皺了皺眉,這幅表情落到沈澈眼裡,眼角不由閃過亮光,不過……皺眉的某人這輩子視力絕對夠好。
差點又被這萌蠢的表象給騙了,何雅拖着毯子擠到沈澈身邊,伸着頭看他。
其實這傢伙長得很俊吶,尤其注意看着人的時候,臉是白淨白淨的,不過卻沒有小白臉、孃的感覺,不笑的時候,反透着一種矜貴。
雖然走得急,但也洗臉了,怎麼被小老虎看得覺得臉上有髒東西似的,沈澈嘀咕未完,突然聽何雅低聲問道:“冷嗎?”
要到他懷裡來?沈澈一喜,忙點稱是。
“我也冷……你給我暖暖吧。”
沈澈沒反應過來,何雅手已經從他袖口探了進來,緊貼着他的小臂,見她一直捂着毯子,沒想到手還那麼涼。
柔若無骨的手,溫熱密實的肌膚,雖不同於昨夜那樣熱血沸騰,卻奇異地有一種令人心安的感覺。
幽暗中兩人就這麼坐着,聽着馬車軲轆一圈圈的聲音,單調卻並不乏味。
手上漸有了熱度,何雅想抽回來,卻被沈澈反握在掌心。
“昨晚上你感覺怎麼樣?”何雅眨了眨眼道。
沈澈瞌睡被趕跑了一大半,眼前小老虎很一本正經地問這個一點也不正經的問題。
“呃……”
“你喜歡上面還是下面?”
腦中瞬間出現了令人噴血的一對豐盈,就在他眼前晃啊晃啊晃,這沒尊嚴的位置,他該死的喜歡!
手輕易地從他手裡抽了出來,纖長的指尖輕觸沈澈下巴,沈澈禁不住顫了一下。
何雅眼眸彎彎,小樣兒,還覺着自己是個男人了要控制姐了,兩句話就把你打回原形了!
沈澈覺得不能和小老虎比誰不要臉,這第一歸她了,他絕不和她搶。縱然他如此謙虛,冷不防熱乎乎的一口氣吹到他耳朵上,“我還會更多哦!”
沈澈臉刷地紅到耳朵根子上,什麼叫還會更多!
何雅手腕猛地被沈澈抓住,她半個身子都不受控制地撞到沈澈前胸上,沈澈急不可待地去捉她嘴脣。
“老爺,夫人,到了!”車外適時響起春生的聲音。
何雅忍不住想笑,沈澈吻變成咬,卻又怕咬破皮,終是不捨地含了一下,才放開她先下了車,又接她下去。
昨日便定下今日之行,故而喬戴也早早候在紙坊,由他帶領,自是輕車熟路。造紙坊規模不大,統共不過十幾個工人,裡面比較年輕的只有五六個,其餘都是和喬戴不相上下的老人兒。
何雅心裡有了數,大周朝商貿雖算繁榮,但商賈歷來地位低下,擱在沈家,紙坊不過是先供着沈家人用,其次才進行售賣,故而也無心擴大規模。
她細細參觀了整個造紙流程,心裡有了個數,更覺得可行。
喬戴見她看得仔細,卻少有問題,心裡對這位少奶奶懂不懂難下定論,卻聽何雅道:“最多七日,大掌櫃等我回音吧。”
喬戴點頭稱是,但紙坊的其他人等臉上皆是不信之色,何雅並不多做解釋,反正到時候做出來就知道了。
走的時候還帶了一些材料。
相較其他人,沈澈倒顯得對何雅極其有信心,唯一發煩的是,小老虎投入起來經常忘記吃飯、睡覺,這當然大大影響了他應得的權利。
不過當第一張浣花箋從何雅手裡誕生時,沈澈極爲驚喜,竹子所製作的紙張成色不但不弱,質地更爲細膩張性。喬戴見了之後,驚訝的合不攏嘴,竹子這種原料,生長速度快,數量又多,關鍵是價值連蠶繭的五十分之一都不到。
作爲一個生意人,喬戴再明白不過這意味着什麼了,當天出了福園,轉身便進了含芳園,李氏聽了臉上倒看不出什麼,停了一會兒才道:“我說小二兒怎麼要來求我……”
喬戴道:“老夫人,據我看,二少奶奶也不似傳說中那樣兒,否則二爺何必放在心上。”
李氏臉上滑過一絲擔憂,卻也沒說什麼。
喬戴回去之後,按何雅所說,親自挑選了幾個信得過的夥計,由何雅親自進行培訓不提,第一批竹子爲原料造成的紙在李老夫人的壽誕之前便悄悄上市了。
何雅此次作爲不同於上次解決周嘉,但在沈家內傳得更快,沈月麒這邊還好,沈月麟那邊隔了一道牆,聲音就大了點兒。
有人衝沈嬌抱怨她提了個好主意,翰文書齋生意火爆,本來又是老夫人的陪嫁,沈嬌不由衝母親楊氏抱怨:“祖母也真是,怎麼把鋪子給二哥哥了,這可不行。”
楊氏立即斥退了下人,點着沈嬌的腦袋道:“真是把你都給慣壞了,老太太的體己,想給誰就給誰,哪輪得到你說話。”
沈嬌抱着母親胳膊:“娘,我不是想給哥出口氣嘛!”
楊氏:“你二哥哥好不容易討房媳婦兒,你就別惹老太太不高興了。”
沈嬌撇了撇嘴,在母親面前卻沒有再說什麼。
相較沈家人的驚訝,何雅倒是淡定許多,畢竟這在她看來都是小兒科的東西,她現在最要緊的其實還是沈澈的課業,所以沈澈只來得及高興了一小會兒,就被她趕去書房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