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微風夾帶着冷空氣吹打在文炫以細嫩的皮膚。他坐在窗臺邊上,百無聊賴地望着外面的景色。巷口有一羣無知的女孩子興致勃勃地跳着皮筋,還有幾個白胖小子坐在門墩上傻傻地瞅着女娃子們甩來甩去的黑辮子。
慕名樓門口是燈火輝煌,即使是在二樓,文炫以還是聽得到五奴諂媚的笑聲。他揉了揉太陽穴,目光轉向了另一側。突然,他看到紫陌恍恍惚惚地走在大街上,身邊並未跟着下人。
文炫以心思一動,起身快步朝門口走去,他一隻手扶在門框上,遲疑了片刻。上一次他和紫陌因爲金翠一事鬧得不歡而散,文炫以心裡對紫陌有氣。一段時間內,他故意忽略掉紫陌這個名字,但今日見到她的身影,似乎又勾起他心中對紫陌那一點點好奇。
他推開門,看到青希站在門口一臉詫異之色。他拽住青希的手,伏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然後笑着返回房間。青希愣了愣神,急匆匆地跑下樓,拉住正在攬客的五奴的胳膊。五奴不耐煩地瞪了青希一眼,但他聽完青希所說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
紫陌此時正朝簾動樓走去,一是填飽肚子,二是看看能不能在簾動樓裡住一晚上,想來琳公子會很熱情的歡迎自己。本來,紫陌想去客棧忍一覺,誰曾想她出門時太過匆忙,忘了帶銀子。紫陌在太寧也算是知名人物,事後算賬也沒什麼問題,只不過紫陌好面子,拉不下臉來吃白食,可又實在沒什麼體力徒步返回新宅子。總之,糾結了半天,她猛地記起簾動樓裡的琳公子,便大步走向了東疏斜街。
正在紫陌低着頭慌神之際,五奴突然竄到紫陌面前,大笑着摟住紫陌的肩膀,紫陌一驚,想要掙脫卻被一羣濃妝豔抹的小妓子推進了慕名樓。她心道不好,自己身無分文,哪裡吃得起花酒,更何況,自己就是兜裡揣着黃金,也不會來這種風化場所啊。
文炫以倚着樓梯,瞅見紫陌一臉窘態,不覺心情大好。他如蝴蝶般飄到紫陌身邊,伸手就颳了刮紫陌的鼻尖:“紫小主可是想炫以了?”
紫陌翻了翻白眼,她就知道進了慕名樓沒好事:“惦記文公子的人在這太寧城沒有一百,也有五十,紫某還是不跟着湊熱鬧了。還有一事,忘了告訴文公子,紫某現在身無分文,還請文公子高擡貴手,放紫某離去。”
紫陌一口一個紫某,聽得文炫以心裡彆扭極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任性妄爲的人,紫陌越是想躲避,他就靠得越近:“不妨,今日紫小主在慕名樓裡的開銷,全記在炫以的賬上。”
“4895d46da2c911?”紫陌狡黠一笑,反正今晚閒來無事,且紫府那些事情弄得自己鬱悶異常,既然文炫以送上門來,那也別怪自己爲人太刻薄:“那樣甚好,我聽說慕名樓里美人云集,可惜平日裡沒有機會見上一見,今日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
文炫以見紫陌竟然答應了下來,心頭一喜,他嗔笑着捏捏紫陌的手背,弄得紫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莫非嫌炫以長得還不夠美?”文炫以說着朝紫陌拋了拋媚眼,他手裡握着一柄檀香木小扇,微微在紫陌面前扇動着。檀香木特有的香膩之氣薰得紫陌頭昏腦脹。
文炫以見紫陌在發呆,便趁機大膽地來牽紫陌的手。紫陌下意識地往後一退,文炫以嘻嘻一笑,瀟灑地收了扇子,伸手就要摟住紫陌的腰。紫陌機警一閃,文炫以撲了個空,但嘴角上的笑意更濃了。
紫陌站在一盞角燈下面,有些不滿地瞪着文炫以。文炫以不以爲意,他一揮手,大廳內響起了靡靡之音,幾個身着火辣香肩半露的青年男子魚貫而入,繞着紫陌跳起舞來。紫陌可沒有左擁右抱的心情,她用眼角瞥見一個穿着素色青衣的男子正朝院子走去,便推開衆人,伸手拉住那位男子的胳膊,慌不擇言地說道:“在紫陌看來,這位公子就比文公子美。”
衆人皆驚訝地望着紫陌,紫陌得意洋洋地轉了轉眼珠。文炫以快步走到紫陌跟前,指了指那位男子:“紫小主該不是醉了吧?”
紫陌順着他的手指扭過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男子。那男子估摸着年紀不小,面容有些憔悴,身上也沒有哪些明晃晃的金銀首飾,僅僅是那片薄脣上施了些顏色:“這位公子是?”紫陌彬彬有禮地問道:“在下紫陌。”
“青予。”那男子先是瞅了五奴一眼,見他衝自己點點頭,才小心翼翼地回話道。
“紫小主倒是說說看,青予哪裡比炫以美了?”文炫以眉毛一挑,橫在紫陌和青予之間。
青予聽了文炫以這話,嚇得咳嗽了起來,正在這時青希從內屋端着一杯清水跑過來,他一邊拍打着青予的後背,一邊不住地衝炫以鞠躬:“我這就帶哥哥回房去,打擾了諸位貴人的雅興,青希罪該萬死。”
紫陌沒想到自己隨意拉住的男子竟是舊時青希的哥哥青予,她見青希唯唯諾諾地衝文炫以點頭哈腰,心裡一時氣憤,便大聲說道:“文公子剛剛那話還做不做數?是不是我今夜要誰過夜,都算在文公子的賬上?”
“你該不是和他吧?”文炫以有些惱怒地說道。
“不可?”紫陌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那有何不可,只要紫小主不後悔。”文炫以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回話道。
紫陌不再理會文炫以,而是牽着青予的手轉身朝裡屋走去。從青希身邊經過的時候,紫陌衝他眨眨眼睛,示意他放心,但青希仍是惶恐不安地跟在他們身後。
青予因身體孱弱,一直以來都只能接一些下作的客人,他從未想到太寧城裡最炙手可熱的紫陌紫大人現在竟然在自己房中。他因太過緊張而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紫陌的臉。
紫陌瞥了他一眼,有些尷尬地說道:“你別怕,我只是想找個地方歇歇腳。”說完她就和衣躺在了牀榻上。
青予也不說話,而是幫紫陌褪去鞋子,蓋緊被子,然後就坐在木椅上隨手翻看着一本詩集。
紫陌睡到天亮才醒,她一睜眼,青予就走過來看着她:“紫小主餓不餓?還是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紫陌不好意思地坐起身:“不用麻煩了。你該不會是一夜未睡吧?”紫陌瞅見青予的臉色比昨晚上更加蒼白。
青予笑了笑說:“這是我的屋子,你睡在我的牀上,我就是倦了又能怎樣?”
紫陌聽罷連忙從牀上滾下來,匆忙之際撞到了牀沿,青予趕緊扶她坐在牀上:“真是不小心。”
紫陌爲了掩飾自己的窘迫不安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青予閒聊起來,這一番交談之下,紫陌對於他賣身照顧自己弟弟一事頗爲感動。她又記起那個叫青希的孩子聰明伶俐,若不是生活所迫,本能有一份美好的前程。
想到這裡,紫陌鄭重其事地對青予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替你和你弟弟贖身,我新搬了宅子,正是缺人手的之際。我瞧着青希手腳挺麻利,不如就在府裡幫忙。我認識一個醫術精湛的大夫,名叫左丘岱,估計青予公子也聽過他的名字。他……目前不在太寧,等他回來之後,可以讓他幫你號號脈,對症下藥病纔好得快。左丘岱這個人,雖然人品不太好,但是醫德醫術沒的說,如果深入接觸,你會發現,其實他……”紫陌稀稀拉拉說了一長串,最後才反應過來已經離題千里。
“紫小主真的願意贖我和弟弟?”青予既驚訝又感動地說。
紫陌點了點頭:“我一會就跟五奴說去,讓他隨我去取銀子。待我把新宅地址告訴你,你和青希收拾好東西隨時可以過去。”
紫陌喚進五奴,自然又是費了一番口舌才簽了文書,替青氏兄弟贖了身。一切辦妥之後,已經接近早朝時間了。
詠澤也不知怎麼打聽到紫陌留宿在慕名樓,她拿着朝服便走了進來,她和青予二人合力伺候紫陌梳洗打扮之後,紫陌起身要走,這時青予突然拉住紫陌的衣袖,真誠地道了一聲謝謝,紫陌衝他抿嘴一笑。青予許是因爲剛剛獲得自由身,心情有些太過愉悅,他興致勃勃地問紫陌:“紫小主一直提到左丘岱左公子,想來你們二人感情一定很好。”
紫陌聽完這話臉一紅,一路小跑出慕名樓,坐上馬車進了宮。紫陌並不知曉,因她昨晚拋下文炫以而選擇了青予,弄得文炫以一晚上都生悶氣,收了牌子也不接客,而是坐在房內一杯接一杯的獨自飲酒。
今晨他本想洗個澡,去去酒氣,誰知一開門卻聽到其他妓子們聚在一起談論着什麼。他過去一打聽才知紫陌竟然替青氏兄弟贖了身,心裡更加鬱悶,索性回屋關起門,扔了酒杯抱着酒壺猛灌一氣。直到他喝得不省人事,倒在地板上睡着了才罷休。
日行一善,紫陌心情頓時好轉不少。候朝時候她無聊的豎起耳朵偷聽大臣們談論的八卦新聞。這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隨着自家弟弟進入郡主府的湖宛竟然用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掠獲了雙敏郡主的芳心,一躍成爲她的側夫。紫陌沒想到那個看似儒雅的湖宛竟有如此高的手腕,估摸着自己弟弟紫辰沒少被欺負排擠,內室的事情,不外乎爭風吃醋,邀寵鬥氣。
就好像商呈霄,剛進門時,多麼清冷俊秀的一個男子,到後來……不提也罷,紫陌一想到商呈霄,內心還是會涌上某種莫名的痛楚。那個和自己逛集市、盪鞦韆的溫柔男子,最後竟然變成爲了爭奪地位,爲岳父把風讓他強暴自己女兒的無恥混蛋。不過也好,起碼及時認清了他的真面目,紫陌只能這樣聊以自慰。但付出過真心,卻被人如棄敝屣,心裡頭不痛快是肯定的。
下了朝,紫陌返回新宅子,驚訝地見到平兒蹲在門口等着自己。平兒一見紫陌便抱着她的小腿死也不肯放手,還是詠夜出來給紫陌解釋一番她才明白了大概。商氏父子已經搬出紫府,現住在書社裡。平兒因呈霄和紫陌的離去而在紫府裡大吵大鬧,紫菲涵無法便命人把他送來了。與此同時商呈霄託人送來一套由五彩絲所縫製的袍子,說是送給紫陌最後的禮物。
紫陌進了寢室,手捧着那件做工精美的繡袍,內心感慨萬千。幸好平兒在她旁邊插科打諢,否則她說不準會抱頭大哭一場。
石攢國與軒轅國的戰事仍如火如荼的進行着,但太寧城內卻是歌舞昇平、一派祥和之氣。特別是自女帝軒轅柳卓宣佈正皇夫上官辛懷孕了之後,各種慶祝活動更是層出不窮。太寧城最繁華的地段東疏斜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比新年還要熱鬧。
這一年的秋天,紫陌沒有按照慣例去楓溪山賞楓葉,而是約了勒子容一起去距太寧稍遠的東魏山賞菊。
若說紫陌和文炫以還真是有緣,這一年文炫以靈感突發,也來到了東魏山。他坐在馬車裡同侍從們喝酒談天。這時偏偏有個不知趣的官宦女子見他貌美,便上前騷擾。
剛開始,文炫以還嬉笑幾句,誰知那女子越來越過分,動手動腳,淫邪之聲不絕於耳。文炫以拂袖離去卻被那女子拽住了袖口,推搡之間他的袍子被撕扯出了一個大口子,路過的遊人們全都捂嘴嘲笑文炫以。
只因他是個妓子,一時竟無人願意出手相救。這時紫陌和勒子容並肩而至,文炫以不想讓紫陌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他只覺羞愧難當,卻怎麼也無法掙脫那女子的手,那溼漉漉的手掌讓文炫以倍感噁心。
紫陌和勒子容走到跟前,她雖然對文炫以並無太多好感,但見他一個男子被人欺負,路人們非但不出手相救反而竊竊私語,嘲笑之情盡顯。紫陌衝勒子容聳了聳肩膀,走過去和那女子寒暄客套起來:“秦大人好久不見,自您被調去武城已有半年了吧。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遇到。聽聞大人喜好風雅,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文公子琴藝可是說是天下第三。平常人只聞一曲,也是福氣,秦大人卻有幸邀文公子出遊,真是令人羨慕得緊,只是不知道那蘇家二公子是不是也習得雅趣。”紫陌故意提到秦柏的正夫,人稱悍夫蘇二爺的蘇素,藉此給秦柏敲敲警鐘。
果然,秦柏馬上鬆開了手,訕訕說道:“哪有紫大人有雅趣呢,誰人不知,這勒公子是太寧城第一美男子。而紫大人的正夫,是風華無兩的仁慕王爺,下官這纔是羨慕得緊呢。”
“大膽,仁慕王爺也是你叫的。”紫陌神色一變,冷冷的說。
“下官唐突了,還望大人恕罪。”說着那女人連連作揖,“下官還有事,先告辭。”看着她狼狽的身影,文炫以突然很想笑。
“謝大人。”炫以走到紫陌身邊,輕輕一俯,“敢問大人,這天下琴藝前兩名可是誰?”
紫陌面露難色,她身邊的勒子容開口道:“恐怕是陌陌信口開河,公子莫要當真。”
炫以這才把目光轉向勒子容:“炫以唐突了。”
“我哪有信口開河。”紫陌撅了撅嘴衝勒子容說道:“第一是被譽爲飛花點翠的紅皇夫,第二是目前已有身孕的上官皇夫,難道說,子容還有別的答案?”
勒子容彈了彈紫陌的額頭,輕快地說道:“好個紫大人,你這是挖了坑讓子容跳,搬出兩位皇夫,子容豈敢說不是。”
“子容,你又彈我,會變笨的。”紫陌捂着額頭,假裝痛苦的樣子。
“變笨了也好,省得總被人惦記。”勒子容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文炫以:“難道不知道身爲你的好友很丟臉,每每總聽到什麼紫小主風流倜儻之類的話,讓子容很是困擾。”
“怎麼會……”紫陌爭辯道。
文炫以注視着他們二人之間的互動,他突然明白眼前這個看似與世無爭的男子對紫陌的愛異常深厚。但文炫以不懂,爲何他要故意掩藏起自己對紫陌的愛呢?文炫以只覺有趣,便開口說道:“爲了感謝大人相救,炫以請大人到馬車裡一聚,幾杯薄酒,賞菊觀景,可好?”
“多謝文公子邀請,紫陌還有事,就不打擾公子的雅興了。”紫陌有禮的回絕了文炫以的邀請之後,便拉着勒子容繼續徒步登山賞菊去了。文炫以望着紫陌的背影,苦笑着撓了撓頭。
昇平四年十一月十一日,石攢國攻佔軒轅國要地德欽,將軍向可兒率領大部隊順江而下,向北挺進。軒轅國大將那如在關鍵一役德欽水戰上吃了敗仗,不得已帶兵退守至襄城。這個消息一傳入太寧,頓時人人自危。若是襄城再度失守,石攢國長驅直入甚至有可能攻到軒轅國首都。那些原本並未把這場戰爭放在眼裡的大臣們這才產生危機感,大殿之上人聲鼎沸,羣情激動,爭執不休。
已經過了早朝的時間,可女帝軒轅柳卓卻仍未出現在乾清宮內。正在紫陌感到詫異之時,軒轅依鴻一身華美的朝服昂首挺胸大步走進大殿。他站在羣臣面前朗聲說道:“聖上龍體微恙,今日由本王代爲主持朝事。”
紫陌皺了皺眉頭,自從她迎娶了軒轅彥之後,軒轅柳卓就再未宣自己去過上書房。紫陌樂得清閒,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現在猛地發現,自己已經跟不上這風雲變化莫測的政治形勢了。她側過頭望向自己的母親紫菲涵,只見紫菲涵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再看看紅疏影和上官廖也未露出驚異之色。
這時右丞相紅疏影說道:“邊境戰事緊急,那將軍和翎郡主恐怕難以招架,請王爺加派人手支援我軍。”
“右丞相所言極是,就派建正四品建威將軍赫連南率五萬精兵前去增援,即日起程。”軒轅依鴻一聲令下,將軍赫連南立刻跪地領旨。
紫陌一聽不是派那霜將軍,心裡一急,也顧不得身份便大聲說道:“請王爺三思,眼下形勢危急,赫連南將軍雖位列那霜將軍之後,但並無太大戰功。若萬一有什麼閃失,爲了保險起見,請王爺派那霜那將軍出征。”
軒轅依鴻瞥了紫陌一眼,沉聲說道:“派何人出兵本王自有考量。”
紫陌瞪圓了眼睛望着軒轅依鴻,她完全搞不懂軒轅依鴻是何居心。赫連南是一個三角踹不出屁來的慫主,若不是仗着他是紅疏影的親侄女,怎麼可能坐上正四品建威將軍一職。大敵當前,不任用戰功無數的那霜將軍,卻啓用這等三腳貓貨色,軒轅依鴻到底在想什麼?紫陌剛想辯解,卻見軒轅依鴻揮了揮衣袖,冷冷說道:“無事退朝。”
衆大臣們雖面露疑色,卻還都是低着頭,拈着步子朝大門走去。紫陌逆着隊伍,奔向軒轅依鴻。紫菲涵適時的拽住紫陌的胳膊小聲說道:“小陌,這件事你管不了,別添亂。”
紫陌不吭聲,掙脫了紫菲涵的大手,快步走到軒轅依鴻身邊。
“王爺爲何不派那霜將軍出戰?”紫陌擋在軒轅依鴻面前,厲聲問道。
“大殿之上本王已經回答過你了,自有考量。”軒轅依鴻蹙了蹙眉毛,有些不耐煩地說。
“什麼考量能比得上國家的安全重要?”紫陌咄咄逼人地反問道:“又是什麼考量能讓王爺做出如此昏庸的決定?紫陌愚笨,請王爺解釋。”
“本王用不着跟你解釋。”軒轅依鴻惱羞成怒地吼道,他見紫陌臉色一暗,便放低了聲音說道:“小陌,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交給我處理好不好?”
“交給你處理?”紫陌冷笑了一聲:“你可知道,那如將軍那邊情勢甚危,若是……”
“那如、那如,你眼裡就只有那如。”軒轅依鴻打斷了紫陌的話:“話已至此,多說無益。”說罷軒轅依鴻拂袖離去,氣得紫陌直跺腳。
紫陌扭頭直奔皇帝寢宮,以往她只要來到門口,讓侍從通報一聲,皇帝就會宣她進殿,可這一次她卻被擋在了門外。那位平日裡相熟的小侍從像不認識她似的,無論紫陌如何向他表明情況緊急,必須面聖,他理也不理,目不斜視,紋絲不動地站在門口。
正在紫陌舉手無措之際,遠遠的看到軒轅彥朝他們的方向走來。紫陌硬着頭皮衝軒轅彥打了聲招呼。
軒轅彥先是譏笑了幾聲,隨即嘆了口氣,用眼神示意紫陌跟着他走。紫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卻還是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二人一直走到了軒轅彥的寢宮門口才停下來。
“王爺。”紫陌憂心忡忡地喚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軒轅彥癡癡地望着紫陌的臉,許久之後,他才帶着哭腔說道:“皇姐姐病了,太醫們卻說皇姐姐過度勞累,休息幾日喝些滋補的湯藥就能好。”
“這是怎麼回事?”紫陌驚道。
“自從上官辛懷孕之後,皇姐姐一連開了幾場內廷宴,每每喝到酩酊大醉才止。一開始我只道姐姐心裡高興,多喝幾杯也無妨。誰知前幾天皇姐姐在慈寧宮花園裡賞月,喝着喝着突然乾嘔起來,然後一頭倒在地上。連喝了數碗醒酒湯後,終於幽幽轉醒。衆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誰知一到夜裡,皇姐姐睜着眼睛開始說胡話,可一會又跟沒事人似的。一陣清醒,一陣糊塗。”軒轅彥說着說着眼淚啪啪地往下掉。
紫陌神色有些黯然,那些聚會和慶祝自己並未參加,主要是她不想面對軒轅彥,可誰知竟然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小皇帝一陣清醒一陣糊塗,恐怕是沒法討論政事了,這可怎麼辦纔好。莫非,這小皇帝不是突發惡疾,而是……有人在這緊要時刻故意爲之。想到這,紫陌的額頭泛起了一層冷汗。
“現在是雙敏郡主和她那個側夫湖宛在照顧皇姐姐。”軒轅彥沉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要去探望皇姐姐了,國事你還是找軒轅依鴻商量吧。”軒轅彥說完轉身要走,才行了幾步他突然扭過頭對紫陌說:“這些日子你可有想過我?”
紫陌抿了抿嘴脣,用沉默作爲對軒轅彥的回答。
軒轅彥自嘲道:“果然冷血無情。待皇姐姐好些之後,我會求她下旨,到時候你恢復了自由身,想娶……軒轅依鴻還是那如都隨你。”
紫陌沒想到軒轅彥會這樣說,一時她也不知如何接話:“王爺……”
“紫陌。”軒轅彥突然衝紫陌燦爛一笑:“你說實話,是不是曾經喜歡過我,喜歡過軒轅彥這個人?”
紫陌凝視着軒轅彥揚起的脣角,緩慢但堅定地回答:“是,我喜歡過你,軒轅彥。”
軒轅彥背轉過身,衝紫陌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紫陌的視線裡。
紫陌悵然若失了片刻,便打起精神直奔軒轅依鴻的宅子,沒想到她竟然再度吃了閉門羹。她明明看到軒轅依鴻的馬車停在外面,門口的侍衛卻睜着眼睛說瞎話。紫陌索性坐在王府門口,一直呆到天黑,可軒轅依鴻就是不肯出來見她。
她坐在門口,越等心裡越發涼,似乎是一夜之間,發生了許多事情,而她卻全都不知曉。若這些事情與那如無關也就罷了,偏偏……在紫陌做了最後一次嘗試之後,一個大膽的計劃突然在她腦海裡成型了,她決定明日一早便啓程上路去襄城找那如。**** 小說.年時轍(女尊男強) 最新章節第九章 陌上輪蹄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