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步地走向汽車站的方向。
夏餘拉住腳步大邁的施小池問:“我們現在就回家嗎?”
施小池點頭,反問:“你,還有事情?”
夏餘掙扎一下,說:“呃……那小吃街有家三婆的豆花特別好吃。若是不趕時間,我請你吃一碗怎麼樣?”
三婆家的豆花,是用老品種的大黃豆製作,豆花又香又滑,是讓人懷念的味道。
她是三婆家豆花的粉絲。
哥哥知道她喜愛,常去排隊。
但只要他一露臉,隊伍就會很嚇人,很嚇人……難以維持秩序。三婆無奈,爲他一人立下免排隊的規矩。
只要他來,市長先生都得給他讓路。
哥哥曾在她面前埋怨三婆總趕人,一刻都不讓人逗留。他想再添杯豆漿也不行。
哥哥出國兩年。
她有兩年沒能吃上三婆家的豆花了。現在難得出門一趟,她很是想念那味道,才大着膽子邀請施小池。
施小池心亂如麻,哪有精神猜測她的思想,恨不得插翅飛回海洋大宅。他隨口應道:“改天吧!今天我還要忙,趕緊回家。”
聽到回絕,夏餘默默地垂下臉,沒有再吭聲。
雖然她真得很想,很想吃上一碗!
南區蘭花街口公交車站。
施小池和夏餘站在一旁候車。
突然,冷不防有人揚聲一喚:“施小池!!”
施小池一顫,僵着身子不敢回首。那人卻大方地來到他跟前,推了推黑框眼鏡,笑道:“喲!”
夏餘擡頭一望。
眼前的男生個子很高,起碼有一米九以上。男生不但高而且瘦,說瘦有些不恰當,纖細會比較合理吧。
光論外型真是矛盾的相合。
這把又冷又陰邪的嗓音教施小池全身顫抖。
施家,他最害怕碰見的只有兩名。一位是施家十八,此人是狐狸王,碰上了準流血。另一位是施家十四,此人一來,他不止流血,簡直會吐血。
媽啊!
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僵着身子仰首,施小池涼涼地應聲:“唉!怎會碰上你!太倒黴了今天。”
施十四不怒反笑,“喲,我可是很想你哦!”
重陽節也不回家,大概有一年沒有見他。他還是這麼俊,不愧是施家的門面啊!
“少噁心啦!你這死娘娘腔還不給我滾遠點。”施小池不客氣地罵道。
就算施十四是他的是堂哥,是他的長輩,但他就是看不慣施十四明明是高個子,卻總愛裝“娘”色/相。
他從小就恨不得折了他,看埋在哪座山頭比較不扎眼。
聽聞施十八那隻狐狸王差點就動手實施,後來因施十五出面介入求情,纔不了了知。
“喲!小池你總是這樣傷人家的心,真是太壞了你!”施十五雙手捧心,頂着一張鬍子臉作小女姿態。
連一向守禮的夏餘都不由地撲哧一笑。
掩臉偷笑。
施十四一聽,忙彎身,以手指拈起夏餘肩膀的一片衣衫,轉臉問堂弟:“這隻女人是你的?”
施小池眯起眼,不答反問:“你想怎樣?”
“我喜歡,你讓給我怎麼樣?”
這女孩生來就是宅男的女神。
他呷意!
呷意得狠!
施十四此言一出,害施小池腳底一滑,差點倒地。
他沒料到施十四居然會看上這尾呆頭的小魚。他看着夏餘,將她眼內的慌張和驚詫都收在眼內。
他回她一記安心的眼神。
施小池諷刺。“我以爲你喜歡男人呢!怎麼,最近換口味了?”
當年因爲施十四這個令人難以啓齒的特殊愛好,讓施十八這隻狐狸王忍無可忍,怒而拍桌決定爲施家除害。
施十四鬆開手,任夏餘踉蹌地退了幾步。
施小池忙將人納於身後,不敢大意。
施十四曾跟隨大鬍子叔守護遺蹟,練就一身詭異的功夫,絕不可輕敵。
施家十四翹起乾瘦的蘭花指,指向他,滿鬍子的臉上只露出一雙大眼,欲哭藏憐。“你——你別冤枉人家。人傢什麼時候喜歡男人來着?什麼時候?!”
“屁呀!那你爲什麼要偷看我哥洗澡?還有十六,十七,十八和十九。你不用否認,我都和十八都捉到你了!有證有據,你還想抵賴?”
施家除了黃金多,就是男人多。
光他知道就不止這幾人。這事本是家醜本不該外揚,偏他膽生毛,竟要打夏餘主意,惹火了施小池。
施十四滿臉委曲,不顧旁人側目,豆大的淚說掉便掉。“人家那會年少不懂事,只是好奇。對世界充滿了好奇……你們把人家看成是什麼啦!”
施小池冷冷地送他兩個字:“變/態!”
“哇……”
施十四大叫一聲,受不住正面打擊,蹲在路邊掩臉痛哭。
機會來了!
施小池大眼一眯,反手托住已嚇呆的夏餘,跳上剛來的公交車,揚長而去。
施十四哭了一會,發現兩人已逃走。
他跳起來追公交車,一邊拍打着車窗,一邊大罵:“施小池,施小池……你這個壞人。大壞蛋!我要回家告訴大伯,看你往逃到哪?”
施小池一把推開車窗,往他大叫一聲:“有種你就去啊!我會告訴十八,你房間掛着他的裸/照!”
要死的話,他不介意一塊死。
但以施十八的個性,施十四絕對比他先死。
除了老一輩嘴巴總念着找他麻煩,但真正找他麻煩的只有施七。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把柄在他手中,不會貿然主動找他麻煩。
施十四像機械人忘了上發條,猛地剎住腳步,大眼瞪着那臺綠色的公交車緩緩地駛出眼內,他卻不敢移動半點。
他房間內的珍藏品。
費了他多少心血方弄到了唯一一張,小十八的美人出浴圖。若被他知曉……肯定連棺材都不用買,直接埋了。
好可怕的小十八啊!
真是可愛的讓人熱血沸騰!!
突然,有人出聲喚他。
施十四抹了一把眼淚,眼鏡也不知掉落在哪地。他恨恨地瞪着那路人一眼,甩頭就走,生怕別人覷視他的美貌。
路人甲真是欲哭無語,他不過想提醒這位高個子,你的鼻涕糊上鬍子啦!在街上亂走會被人當精神病……
有驚無險的逃過一劫,施小池癱坐在公交車上喘了一口氣。
若不擡出十八,施十四哪肯放手。
夏餘微張脣,費了幾回,方找回自己的聲音。“剛纔那位是什麼人?”
聽兩人的語氣應該是相熟之人。
可是爲何怎麼一見面就說諢話。說什麼叫施小池將她讓給他。她與施小池不過是鄰居,又不是他所屬品,怎由他讓就讓呢!
夏餘極不高興別人將女人當成是商品。女性這幾千年來已經受了太多的罪,現下社會還自願淪爲商品,她都替她們害臊。
“不用理他,就是一神經病。”施小池丟下一句。
說施十四是神經病已是最輕描淡寫的,若要深究的話,真是一言難盡啊!
見施小池不願討論那人,夏餘也沒有再追問,轉頭繼續看街景。兩人回到海洋大宅,她入廚房幫張姨準備晚餐。
飯後,施小池竟與跟她說,今晚不用準備夜宵了。
晚上八點半,施小池敲響了二八五的房門。
夏餘推開門一瞧,走廊上不見一人,卻見自己的門前擺着一碗豆花。她彎身拿起,看那包裝正是三婆家的豆花。
她會心一笑,向對面的房門輕輕地道了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