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個太監,易琅看他有點眼熟,但卻想不起來在哪個宮裡遇到過,宮裡的太監,還敢在他這個大將軍跟前這麼說話,證明他背後是有人的。
“不知道公公打算把她帶到哪去?”易琅乾脆坐到了椅子上,腿一翹四平八穩的坐着,“這是蕭王爺交到我手裡的人,明日他還要過來,我知道你把人帶去哪了,也好給他回話不是。”
那太監看着三十多歲的年紀,臉盤淨白,眉毛稀疏,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黃牙,“將軍是聰明人,這到底是在咱們衛國,他可不是咱們這兒的王爺,隨便找個毀了臉的屍體騙他就是。”
易琅沒想跟宮裡的太監作對,但是這人的表情和行事的態度卻讓他覺得不舒服,他從來都是憑着自己的心性做事的,想了想站起來走到了十三跟前。
恐怕這女人一直都是有恃無恐吧?所以纔對他的威脅無動於衷,她知道會有人來救她?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和宮裡的人有牽扯,不過這個太監卻不是皇上跟前的。
“你倒是給本將軍出了個難題,蕭王爺多精明的人,隨便弄個屍體毀了臉他就上當?不如用真屍體來的方便。”說完,他悠然抽出腰上的劍,漫不經心的放到了十三的脖子上。
“將軍不可!殺誰都容易,但是這個姑娘可使不得!”太監嚇的腦袋上汗珠都流下來了,竟然整個人都撲了過來。
易琅眨眨眼收了劍,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看着那太監,咧開嘴笑了笑,“嚇唬你的,人你帶走吧,至於蕭王爺,我自有說法。”
太監連連跪謝,全然沒有了剛進來時候的傲慢,拉了十三匆忙離開。
十三在離開的時候冷冷睨了一眼易琅,心裡已經把薛湛和易琅排到了頭號敵人上了。
看着她森寒的眸光,易琅摸着下巴自言自語,“怎麼感覺,我好像給自己弄了一個麻煩呢。”
……
隔天早上,蘇子衿因爲頭一天沒睡好,早早的就起牀了,簡單做了早飯,餵了楚玉之後把她交給楚靈,隻身去了鋪子,她怕楚玉再碰到薛湛。
到了商鋪街,一條街上大半的鋪子都已經開門了,小廝三三兩兩的站在門口,一面打掃一面說着話。
那些小廝看到蘇子衿,習慣性的看向她身後,久久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小身影,不由問道:“蘇老闆,玉兒今天沒來啊?”
蘇子衿朝着他們頷首一笑,一臉的溫和:“昨天她受了驚嚇,今天不想來了。”
說起這件事,那些小廝臉上就有些猶猶豫豫的,“那個,蘇老闆,這件事可能是誤會了,昨天那個男人,是什麼蕭王爺,應該不會做拐賣孩子的事。”
蘇子衿沒想到那些小廝居然知道薛湛的身份,臉上的笑有些僵硬,匆匆點了點頭就要離開,就在這個時候。
“蘇……子衿?”
熟悉的聲音,帶着猶豫在她身後響起,蘇子衿邁開的腳步頓時僵住了。
薛湛找了整整一夜,眼睛都沒有合一下,也沒有片刻休息,只要想到能找到蘇子衿,他身上就有用不完的力氣,他本來想來看看那個小丫頭的,沒想到,卻看到了讓他魂牽夢繞三年的身影。
這個身影夜夜出現在他夢裡,三年了,他奢望過無數回,終於實現了。
蘇子衿聽出是薛湛的聲音,鋪子也不敢去了,咬牙擡腳就跑,風聲呼呼在她耳邊吹過,她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跑,快跑!不能讓他抓到!”
薛湛心裡的旖旎頓時消失了個精光,她還想逃?心痛四面八方的涌了出來,他一咬牙,腳上借力一踩,身子直直衝着蘇子衿掠了過去。
不過一歇的功夫,蘇子衿就被薛湛抓到了手裡,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把她整個人翻轉過來,讓她的臉暴漏在自己的視線之下。
三年了,他終於又看到她了。
他擡手緩緩的探到了她的臉上,溫熱的觸覺讓他心止不住發顫,“你……還想逃?逃了三年,還不夠嗎?!”
這三年他是怎麼過的?行屍走肉一般,每日就靠着想象着要找到她、見到她撐着,一次次的找尋,失望早已經讓他的心麻木的連心痛的感覺都不知道了。
因爲每時每刻,他都感覺自己沒辦法呼吸。
蘇子衿的理智被慌亂掩蓋了,張嘴就說道:“你認錯人了。”說完又悔的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麼蹩腳的話,她是怎麼說出口的?
薛湛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緊緊的鎖着她,臉上劃過沉痛,嘴脣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他攬住她的腰肢,腳下一用力帶着她躍上了房頂,而後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
街上其他小廝們眼看着蘇子衿被人掠走了,還是昨天那個‘蕭王爺’,愣了片刻頓時炸了鍋了,“蘇老闆是不是被掠走了?我沒有看花眼吧?”
“這可怎麼辦,快去通知蘇老闆的家人吧?”
“對對對,得去通知家人!”
“你們誰知道蘇老闆家的住址?”
“……”
一頓喧鬧之後,場面又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知道蘇子衿住在哪裡,這去哪通知?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停到了繡衣坊的門口,片刻之後,從上邊躍下個謫仙似得身影,一襲雪青色的長袍,長身玉立站在那裡,默然片刻低語:“怪了,她應該早就起的啊。”
那些小廝認出來這是經常來蘇子衿店裡的人,他們見她和他經常一起出來,似乎關係很好。
其中一個大膽的小廝猶豫上前,走到了連景平跟前,“您是不是認識蘇老闆啊?”
連景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小廝,而後面無表情點了點頭,“怎麼,可是有什麼事?”
聽到他說認識,那小廝鬆了一大口氣,咋咋呼呼說道:“哎喲天爺啊!蘇老闆剛被一個怪男人給抓走了,你快去找找她的家人吧!那人武功可好了,您是不知道,把蘇老闆往胳膊下這麼一夾就躍到房頂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