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的話音剛剛落下,牆角處巨大的擺鐘,就發出了‘咚咚咚’的報時聲。
裴小七下意識地望了眼時鐘的指針,剛好十一點整。
與此同時,當她將視線從擺鐘上收回來時,窗外一道閃電劃過,漆黑的夜幕彷彿被撕裂一般,豁開了極亮的口氣,將整個海面都照亮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裴小七隱隱看到遠處的海面上,似乎有四五搜遊輪並排行駛着,但隨着閃電的落下,那幾艘遊輪彷彿幻覺般地,從她的視線中消失了。
就在她準備開口詢問有關自己看到的那些遊輪時,頭頂卻傳來了凌少爵冰冷到有些駭人的嗓音:“是誰要她的命?”
楚非輕輕笑了笑,卻是說出了一個讓裴小七感到有些意外的名字:“唐心妍!”
要殺自己的人,竟然是唐心妍?
聽到這個名字後裴小七一時半會兒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愣愣的看着楚非,隨後又轉向了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凌少爵。
緊接着,裴小七又聽到楚非語氣淡漠地說道:“凌少爵,你當初要是沒有放過唐心妍的話,也就不會有今天這檔子事了。而且,以她現在的身份,只怕你想要動她,有點難度。”
裴小七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道:“她爲什麼要殺我?”
剛說完,裴小七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算起來自己自從凌芸生日宴會那次,就已經得罪唐心妍了,她想要殺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爲什麼楚非會特意強調唐心妍現在的身份?
難道說唐心妍現在的身份很特別?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凌少爵危險地眯着眼眸,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地,擒着裴小七腰肢兒的手臂緊了幾分,“小七,不準離開我身邊兒半步,聽懂了沒?”
“啊?哦!”裴小七眨了眨眼睛,美得鼻涕泡兒都要冒出來了,她巴不得在這種美女如雲的宴會上,能夠寸步不離地跟在凌爵爺身邊兒。
咚咚咚——!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兒。
進來的是朱雀和喬萱。
當兩人走進來的時候,裴小七注意到朱雀的眼前有些紅,很明顯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而喬萱則像是一朵遭了雨的海棠,失去了往日的豔麗,臉色蒼白至極,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宛如遲暮老人般的死氣。
就在裴小七打量着喬萱的時候,喬萱卻突然擡起頭,空洞的雙眼迸發出極其強烈的恨意,也不說話,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裴小七。
喬萱真的好恨,恨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太過絕情,同時也恨裴小七太過好運。
喬萱調查過裴小七的過往,發現她與自己的命運軌跡竟然是那麼相似。
母親都是潛伏在宮亦博身邊的臥底,隨後彷彿命中註定似的,她們都在幼年的時候失去了母親,隨之而來的,沒日沒夜的殘酷訓練,目的只有一個:成爲合格的特工和間諜。可是——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命運不再相同,甚至說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被囚禁在7處的時候,喬萱總是無數次的問自己,爲什麼同樣的命運,裴小七就能夠那麼好命的得到凌少爵的寵愛,甚至還爲他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而自己卻只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囚室裡——等死!
都是因爲裴小七,如果沒有這個女人的出現,凌少爵就不會移情別戀,自己也就不會落得如今這副悲慘的境地。
喬萱眼中的恨意越來越強,蒼白的面容也微微有些扭曲起來。
另一邊兒,在裴小七看來,喬萱盯着自己的眼神兒,讓她想起了一句已經被用爛了的臺詞: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一個人的話,那麼自己已經死了一萬次了。
只可惜,現實是,哪怕你把眼珠子都瞪掉出來,也絕對不可能用眼神殺死一個人,而且如果瞪的時間太久,只會讓別人懷疑你的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
於是,裴小七眨了眨黑溜溜地大眼睛,笑眯眯地說道:“喬小姐,你有近視眼麼?哎呀,要及早治療啊,不然的話,以後會變成瞎子的。”
聽到這話兒,楚非險些把含在嘴裡還沒來得急嚥下去的酒給噴出來。
小七同學,你要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地裝傻充愣啊?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喬萱恨毒了你啊,你竟然還說人家是近視眼!
再看喬萱,原本就有些扭曲的面容,此刻更是變得有些‘怪力亂神’了。
之所以用這麼個詞語,是因爲裴小七實在想不到,能用什麼更好的詞語來形容喬萱的表情。
不過很快,裴小七就發現喬萱的表情從‘怪力亂神’,變成了楚楚可憐。
她目光悽楚而又幽怨地看着凌少爵,潔白的貝齒咬着下脣,端的是一副惹人憐愛的動人模樣兒:“少爵……我……我……”
裴小七真的很討厭喬萱看凌少爵的那種眼神,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喬萱那欲言又止地悽楚模樣兒,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
對心理學有所涉略的裴小七,當然知道那種楚楚可憐的委屈表情和柔模兒,對男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事實上她自己就經常對凌爵爺使用這招兒,因爲那可以很有效地極其男人的保護欲,而一旦男人對女人產生保護欲,就意味着某種情愫的誕生。
也正是因此,此刻喬萱所向凌少爵展現出來的這種柔弱模樣兒,讓她恨不得直接往喬萱的臉上丟蘋果。
順便再附上一句:丫的,表演給誰看呢!
不過這話裴小七隻是在心裡想想,是絕對不會愚蠢到不加任何修就說出來的。
所以,儘管心裡再不爽,裴小七還是笑眯眯地,比較委婉地說道:“喬小姐,你有口吃麼?‘我’了半天,你到底要說什麼啊?還有,如果你真的有口吃的話,要及早治療哦!另外,你放心,我不歧視有口吃的人。”
“哈哈哈……”楚非捂着肚子直接笑倒在了沙發上,“小……小七……你不要逗我笑,哈哈……”
“神經病,誰逗你笑了!”裴小七嫌棄地看了楚非一眼,隨後又把目光轉向橋萱,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啊,喬小姐,不好意思,打斷你說話了,對了,你到底要說什麼來着的?”
被裴小七這麼一鬧,喬萱那僞裝出來的楚楚可憐,頓時破功,她一臉憤怒地盯着裴小七,但就在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彎下腰劇烈咳嗽起來。
在裴小七擔心喬萱再這麼咳下去,會不會把肺咳出來的時候,只見喬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順着她身子倒下的地方望去,裴小七看到了一小灘血跡。
喬萱咳血了?
裴小七臉色微變,緊接着,朱雀就將咳暈過去的喬萱給扶進了與會議室相配套的休息室裡。
在朱雀把喬萱扶進休息室的時候,裴小七聽到楚非說了一句;“給她注射CX5號。”
裴小七下意識地問道:“那是什麼?”
楚非的脣角噙着清冷的笑意,他凝視了裴小七幾秒,緩緩吐出兩個字兒:“毒品。”
這一次,裴小七沒有蠢到去問爲什麼要給喬萱注射毒品,因爲她知道給喬萱注射那種極具依賴性的東西,毫無疑問是爲了對她進行控制。
似乎是看出了裴小七心裡的想法,楚非清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戲謔:“給她注射CX5可不是我的主意。”
裴小七愣了愣:“啊?”
隨即看着楚非那意有所指得戲謔眼神兒,裴小七轉過頭,看向了一張俊臉冷的半點兒表情都沒有的凌爵爺。
凌少爵冷睨着轉向自己的粉嫩臉蛋兒,眉鋒微蹙,卻是說了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兒:“少了條項鍊。”
“啊?”裴小七眨眨眼睛,完全跟不上凌爵爺極具跳躍性的思維,“什麼項鍊?”
裴小七雖然沒聽明白,但楚非卻是理解了凌少爵的意思:“拍賣會十二點開始,如果羽山進行的順利,也許你就可以不花一分錢得到那條‘流光絕影’,不過其實我也很想要‘流光絕影’,這可怎麼辦纔好?”
凌少爵危險地眯了眯眼眸,冷聲道:“那就各憑本事。”
楚非撫掌而笑:“希望到時候凌少你不要後悔,不過我可要好心提醒你一下,十二點開始的不僅僅是拍賣會,還有獵殺,以唐心妍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身份,到底會請什麼樣的人來殺小七,這一點,我希望你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想到唐心妍請了殺手來對付自己,裴小七小聲咕噥道:“要是當初把她和唐墨天一起解決掉就好了。”
其實,這只是裴小七隨口那麼一說罷了,卻不曾想,一旁的男人卻皺起了冷厲的眉鋒,語氣也略微有些低沉:“小七,你在怪我麼?”
俗話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如果可能的話,當初凌少爵其實也不想留下唐心妍這個隱患,但誰又能夠料到,H國皇室的第一繼承人皇甫韶竟然會出面保了唐心妍。
當然,皇甫韶並沒有直接與凌少爵接觸,而是通過總情局來給凌少爵下達了命令。
爲此,哪怕知道放過唐心妍就等於縱虎歸山,凌少爵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服從上頭的命令,放過唐心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