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鑫盯着電腦屏幕上那的名單,手抖得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準確按對發送鍵。
鄭秋英看出丈夫的猶豫不決,仍舊有些不死心:“老顧啊,你可要想清楚,這可是你多年的心血啊,要是這些名單發出去了,那可怎麼辦啊?”
經過剛纔那一巴掌,鄭秋英已經不敢再提鄭家了,可是轉念一想,她又立刻從包裡翻出手機,要給自己的父親打電話。
“你要做什麼?”顧鑫看到鄭秋英拿出手機,一把將她的手機奪下來。
鄭秋英急得直跺腳:“還能做什麼,打電話給我爸啊,我真是笨,這件事情應該聽聽他的意見啊。”
說完,鄭秋英又害怕顧鑫不耐煩,再對自己甩一個巴掌,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顧鑫看了眼電腦屏幕上自己一直猶豫不決,不願發送出去的PIO412名單,掙扎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閉上眼睛,用力地按下發送鍵。
像是打了一場仗似的,顧鑫按下發送鍵後,一臉疲憊地把身體往後一靠,嘴裡喃喃念着兩個字兒:“完了。”
鄭秋英趁機把手機奪回來,趕忙打電話給自己的父親鄭康。
接到女兒電話的鄭康,正在與老戰友下圍棋:“英子啊,我在下棋呢,你要是沒重要的事,等會再打過來。”
“爸,出事了。”
那邊兒,鄭康聽到女兒火急火燎的聲音,手裡的一粒黑子,穩穩地落向棋盤:“別一驚一乍的,能出多大的事啊。”
鄭秋英急急忙忙地在電話裡把剛纔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自己的父親,這下,鄭康再也坐不住了:“混賬東西,他怎麼這麼糊塗。”
“爸,現在可怎麼辦啊?”鄭秋英說着說着,竟哽咽起來,“都怪顧延北那隻養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死他……”
“行了,都給我滾回來。”鄭康是瞭解自己這個女兒的,只要一說起顧延北,那就是沒完沒了的抱怨和數落。
鄭秋英掛斷電話,拽了下顧鑫的胳膊:“爸讓咱們回去。”
殯儀館大廳。
已經拿到PIO412名單的楚非,帶着裴小七在保鏢的保護下,立即驅車前往機場,負責開車的正是顧延北。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讓上頭的人對你放行?”從殯儀館出來,顧延北雖然發現有一路上都有人跟蹤,但是跟蹤的人卻沒有采取行動,可見是打算讓楚非安然離開了。
而能夠擁有這種權限的人,其權力必定是在顧鑫之上。
楚非叼着支菸,卻沒有點燃,他笑了笑:“很簡單,我投放了基因武器,只要我在這邊出了什麼事,那麼……”
不需要把話說的太明白,楚非也能夠從顧延北微變的臉色,看出他已經聽懂了。
“什麼基因武器?”裴小七問道,“很厲害麼?”
楚非脣角噙着一抹清冷的笑意:“倒也不是很厲害,但是卻可以殺死特定的人羣,小七,女孩子家家的,還是不要了解這麼危險的東西比較好。”
裴小七:“……”
到達飛機場的時候,裴小七也敏銳的發現,在機場的各個角落,都安排了暗線,出於特工的直覺,她知道,那些暗線絕不是楚非的人。
下了車,楚非雙手插在褲兜兒裡:“真的不考慮跟我一起離開?你這種性子,不適合待在這裡。”
顧延北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進了車裡,驅車離開。
再次回到倫敦,裴小七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楚非沒有帶她回先前的那棟古堡,而是直接讓接機的容成,把車開到了與紐約百老匯齊名的世界兩大戲劇中心之一的倫敦西區。
當車子在別墅門口緩緩停下的時候,楚非肩膀一重,偏過頭看到一路上一直垂着眼眸的裴小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
容成從後視鏡裡望着自己主子,小心翼翼地把裴小七抱下車,不由小聲咕噥道:“知道的是妹妹,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女朋友。”
“容成,非洲那邊有個項目好像出了點問題,你明天飛過去看看。”楚非抱着裴小七,丟下這麼一句,就進了別墅。
“啊……我不要去非洲……”身後傳來容成哭天抹淚兒的喊聲。
在進門的時候,裴小七就醒了:“放我下來。”
見周圍的裝修風格有些陌生,楚非知道她感到疑惑,便解釋道:“這是我的家,不過以後也是你的。”
裴小七揉揉有些發脹的額頭,起初她的確有種很陌生的感覺,但在楚非帶着他把別墅的各個地方都走了一遍的時候,先前的那股陌生,卻被熟悉所取代。
一樓客廳,穿着漿洗得筆挺西服的管家,將剛剛煮好的咖啡端了上來。
裴小七注意到,年近六旬的管家,神色雖然從容,但在看大自己的一瞬間,眼神還是有些許驚訝。
裴小七端起咖啡,毫不避諱地盯着已經站在楚非身旁的管家。
楚非注意到裴小七的眼神:“怎麼了?”
“他剛纔看到我,好像有點震驚。”裴小七實話實說。
楚非笑了笑:“秦叔小時候抱過你,看到你會詫異,也是在所難免。”其實楚非剛纔也注意到了秦年看到裴小七的時候,那些許的震驚。
裴小七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反倒是秦年開口了:“小姐與夫人長得真像,乍一看還以爲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裴小七原以爲秦年口中指得夫人是裴知,可秦年接下來的話,才讓她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
秦年像是想起了什麼難過的事,布有褶皺的臉上浮現出傷感:“只可惜了夫人當年難產,唉!”
裴小七端着咖啡的手,微微一滯,不明所以地看向楚非。
楚非淺淺地眯了下清冷的眸子,沉默了小片刻,纔開口:“秦叔說的是我母親,他當年爲了生下我,難產而死。其實我還有兩個姐姐,但她們在年幼的時候,都夭折了。”
裴小七第一次聽楚非說起他的母親,卻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是能一邊保持沉默,一邊喝咖啡。
見裴小七興致缺缺的樣子,楚非自嘲地笑了笑:“抱歉,你對這些不感興趣,但是我這麼說,只是希望你儘管瞭解。”
裴小七下意識地反問:“我爲什麼要了解這些?”
“你即將繼承最高首判的位置,要獲得楚家元老的支持,所以有關楚家的歷史,你自然是要了解的。”
“繼承最高首判的位置?”裴小七把咖啡擱下,擡起頭直視楚非:“你確定要讓一個即將什麼都不記得的人,來繼承這個位置?”
楚非看出她對於繼承這件事情,似乎有些反感:“那只是最壞的情況,有將近九成的機率是不會發生的。”
“那還有一成呢?萬一發生了怎麼辦?”
“就算你真的忘記過去的一切,也不會改變繼承楚家,成爲最高首判的這一決定。”楚非緩緩道,“而且有我在,忘記過去也沒什麼關係。”
裴小七皺了皺眉:“我想要知道,你爲什麼非要把我推上那個位置?說的直白點,我想知道,你究竟在圖謀些什麼。”
雖然楚非一直很縱容自己,但裴小七沒有真的蠢到認爲,他會縱容到把最高首判的位置都讓給自己。
尤其是她還是特工出身,豪門大戶,權力傾軋的骯髒事情,亦是見的不少,所以她必須要問個清楚,哪怕楚非未必會對自己說實話。
裴小七話音剛落,就有傭人端上了幾碟精緻的點心。
楚非欣長的身軀往沙發後背一靠,左腿交疊在右腿上:“先吃點東西。”
裴小七知道他是可疑迴避自己的問題,也沒有繼續追問:“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
楚非沉默了一會兒,清冷的眸子裡有讓人讀不懂的情緒:“我相信有關這一點,凌少爵之前已經對你說過。只要你成爲最高首判,讓楚家陷入岌岌可危的狀態,那麼詐死的端木勝巖,必定會趁此機會,剷除楚家。”
裴小七揉了揉越來越痛的額頭,楚非的解釋她的確好像曾經聽凌少爵說過,可是如果要仔細回想的話,她卻壓根兒想不起來,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對自己說的了。
額頭越來越痛,裴小七終於忍不住了:“頭痛,我要休息。”
看着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裴小七,一道諱莫不明的冷芒從楚非眼底劃過,他起身:“你的房間在三樓,我帶你去。”
如果不盡管把她被封存的部分人格解開,就會出現頭痛以及記憶遺忘的現象。
楚非想起顧蕭飛的話,再看看不斷揉着太陽穴的裴小七那痛苦的樣子,眼中浮現的冷芒,趨於深重。
因爲頭痛得實在厲害,裴小七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
不得已,她決定去問問楚非有沒有什麼止痛藥,好緩解一下,怎知剛走出房間門口,就看到迎面正往這邊走的納蘭玖。
納蘭玖見裴小七的臉色不好,再加上一直用手揉着額頭,不由伸手扶住了她:“怎麼了?頭痛?“
裴小七點點頭:“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