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接下去把事情挑明的不說楚非,而是耐心已經徹底用完的南黎辰,他看着錢素梅一字一頓道:“南茂不會允許身份不夠的女人嫁入南家的,就算現在因爲肚子裡的孩子,勉強同意婚事,等孩子一生下來,南茂就會把你的女兒殺掉,懂麼?”
如果不是錢素梅這麼冥頑不靈,南黎辰真的不想把自己家族這種變態而又扭曲的行爲說出來。
事情關係到自己,聽了南黎辰的話,吳茉的瞳孔微微一縮:“殺……殺掉我?”
錢素梅冷哼一聲,顯然完全不相信南黎辰的那套說辭:“哼,這麼胡扯的謊話你都說的出來。把小茉殺掉,你以爲這麼說我們吳家就會怕你了?”
說話間,錢素梅轉念一想,尖刻的語氣突然緩和了下來,繼續道,“我們先不說孩子的問題,既然你已經答應娶小茉,就趕快先把婚禮辦了。”
結了婚,孩子一生,到時候可就由不得你說了算,錢素梅心中的算盤已經開始打得噼裡啪啦響。
只可惜那噼裡啪啦的響聲,卻被吳茉的一聲驚呼給驟然打斷:“啊……我的肚子……肚子好痛。”
錢素梅臉色大變:“小茉,你忍耐一下,我們馬上去醫院。”要是孩子出了什麼事情,那就等於失去了南家這顆可以傍身的大樹。
吳茉去醫院,南黎辰作爲她腹中孩子的父親跟着一起去,也算是理所當然。楚非跟着勉強能夠理解,畢竟他已經準備插手南家的事情了。
但是,這凌森也跟着去算是怎麼回事?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裴小七窩在沙發裡,視線停留在剛纔那盤子被楚非吃的還剩下一小半的櫻桃上。
說起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顏色這麼鮮豔漂亮的櫻桃,那色彩紅得簡直就像要流下來似的。
剛準備伸手把盤子撈過來,又突然想到楚非臨走的時候,特別交代過的一句話:不準吃這盤櫻桃,想吃去廚房冰箱裡拿。
盯着被楚非命令精緻不準吃的櫻桃瞅了一會兒,裴小七打了個軟趴趴的哈氣兒,準備回房間好好睡一覺,只是腳剛踏上樓梯的臺階,還沒走兩步,前方就傳來了略顯拖沓的腳步聲。
她擡起頭,盯着站在二樓正用俯視的姿態看着自己的凌芸,不知怎麼的,先前的睡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嫂子,對不起。”凌芸低低地開口。
裴小七愣了下,完全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道歉,但轉念一想又忽然明白了,凌芸應該是在爲之下毒的事情道歉。只是——
“你不用向我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且不說凌芸是否真心實意的想要道歉、就算她是真的知道錯了,裴小七也覺得這個樣子的道歉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如果做錯事情只要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價,那麼這個世界還真的是善良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嫂子……我……”
不等凌芸說完,裴小七轉過身走向玄關,順手拿了把雨傘出去了,她實在不想和凌芸待在同一個屋檐下。
看來還是趕快跟凌爵爺說,搬去沁園住會比較好,這樣就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了。
天色已經臨近傍晚時分,比起中午的瓢潑大雨,雨勢已經小了許多,淅淅瀝瀝的飄着,就算不撐傘也沒什麼關係。
大院門口的守衛兵站得筆挺如鬆,通體漆黑的搶支在雨幕中泛出冰冰的金屬光澤,微微透着幾分攝人心魄的寒意。
裴小七撐着橘色的雨傘慢吞吞地向大院外的道路外走去,就算出了大院,在筆直的大道上基本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守衛的哨兵,還有定點巡邏的士兵。
吱呀兒——!
汽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驟然響起,一輛暗色調的在她的身邊緩緩停下,裴小七歪着腦袋有些好奇這輛車子爲什麼不偏不倚,偏偏要在自己身邊停下的時候——
橘色的雨傘掉在了地上。
幾乎來不及去管內心驟然升起的驚慌,裴小七轉過身用最快的速度向來時的方向飛奔,該死……
自己竟然會遲鈍到讓陌生的車輛靠近自己,沒有時間去看那輛停下來的商務車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腦海裡唯一想的是,不管那輛車有沒有問題,都必須趕快回去。
因爲在商務車停下的一瞬間,她想到了另外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南茂在芸湘茶館的時候就想方設法的要抓她,這個時候離開凌宅不等於是自尋死路麼!
或許那輛商務車,就是南茂派來的人。
就在裴小七拼命往前飛奔,腦海中交織着各種懷疑和推測的時候,腰上驟然一緊,一條從後方伸出的手臂牢牢地勾住了她。
扭腰,轉身,拔搶。
流暢而又一氣呵成的動作過後,舉着搶險些就要扣下扳機的裴小七,喉嚨裡發出一聲兒驚呼:“啊——!老、老……老大……怎麼會是你……”
她一手舉着搶,另外一隻手拼命拍着自己的胸口,就差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她就要開搶了。
“跑什麼?”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重低音的大提琴掠過耳邊,帶着薄繭的大手輕輕撫上女人的額頭。
“不、不是……我以爲有人要抓我。”裴小七緩了口氣兒,待呼吸平穩下來才把南黎辰拜託自己幫忙以及芸湘茶館的事情說了一遍,“吳茉被送去醫院了。”
“我知道。”凌少爵接過她還握在手中的搶。
“你知道了?”裴小七傻乎乎地盯着他,喃喃道,“可這是剛纔發生的事情啊,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別忘了我是做什麼的。”如果發生的事情不能及時知道,那他這個7處特工首腦的位置早就該換人了。
“是啊是啊,你可是7處的老大,能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說着裴小七眨巴了兩下眼睛,咯咯得笑了起來。
經歷過剛纔的慌張和害怕過後,此刻被自己最深愛的男人擁在溫暖的懷抱裡,裴小七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就像泡在了溫溫的水裡,別提有多舒坦了。
凌少爵見她像只小貓似的膩歪在自己懷裡,脣角忍不住微微揚起,眼底逐漸凝起了溫柔之色:“上車!”
“咦?不回去麼?”商務車的內部大多比較寬敞,上了車裴小七才發現在車內的酒架擺着一排算得上是頂級的葡萄酒,粗略一掃,竟然有十多瓶,“老大,哪裡來的這麼多酒?”
她不是沒有見他坐過商務車,但是會在酒架上擺這麼多瓶葡萄酒,卻還是第一次。
暗調色的商務車,在雨幕中緩緩行駛着。
裴小七時不時的瞟一眼那些光是看着,就讓她覺得很好喝的葡萄酒,卻又不敢直接說自己想要喝一點。
因爲她記得自從那次因爲貪杯導致差點兒被敵人活捉後,他就非常厭惡反感自己喝酒,哪怕心裡再想,她也不敢說自己想喝。
倏得——
透明得,裝着淡紫色酒業的高腳杯出現在了眼前,隨之而來的則是酒液所散發出來的醇厚香味。
光是聞一聞就那麼醇香,要是喝到嘴裡的話……唔……
端着高腳杯的男人看到女人像小貓似的用舌尖輕輕地舔着脣瓣兒,還有那緊緊盯着他手中高腳杯想喝又不敢直說的模樣兒,突然笑了起來:“喝吧。”
“唔,真的能喝麼?”他不是一向討厭自己喝酒的麼。
“少喝一點沒關係。”脣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凌少爵眯了眼眸,“還是說,你要讓我餵你才滿意?”他刻意咬着重了那個‘喂’字。
“喝就喝,是你讓我喝的,不準生氣啊。”有美酒,不喝白不喝,裴小七接過杯子,眨巴了兩下眼睛,“唔,咳咳……”大概是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她被嗆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來,“吳……咳咳……別搶我的……酒……咳咳……”
凌少爵十分無奈地拿走她手裡的酒杯,擱在一旁,另外一隻大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喝個酒也能嗆到,又沒人跟你搶。”
“唔,給我,你答應讓我喝的。”裴小七鼓着腮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男人放到一旁的酒杯。
“你啊。”凌少爵似是無奈,又似寵溺地嘆了口氣,把酒杯重新遞給她,“慢點喝,想喝多少都行。”
“咳咳……”本來已經平穩下來的裴小七,驀然聽到這一句,再一次地被嗆到了,不過這一次她學乖了,把酒杯緊緊的抓在手裡,咳嗽了好一會兒,才深吸口氣,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盯着他,不確信地問,“老大,你是不是被人給調包了啊?”
要是沒有被調包,按照凌爵爺的性子怎麼可能會讓自己隨便喝多少都行,這不科學,太不科學了!
凌少爵脣角抽搐了一下,心裡大概也明白她會這麼說的原因:“這酒是無醇的,喝不醉。”否則他怎麼可能會放任她隨便喝。
“無醇?唔,那我喝一杯就好。”
喝酒除了味道之外,那種胃裡暖洋洋的的感覺也很重要的好不好,要是沒有酒精,那跟喝果汁有什麼區別啊!
“小東西,早知道不告訴你是無醇的了。”凌少爵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不過就算小東西再怎麼喜歡喝酒,他也絕對不能縱容。
“是啊,你要是不告訴我該多少,這樣起碼我還能高興得喝幾杯。”裴小七往他的懷裡一鑽,小臉兒在男人的胸膛上蹭了蹭,“對了,去哪兒?”
“茶館。”男人遒勁有力的手臂擒着女人柔軟的腰肢兒,闔黑的眸子像是染了墨似的,深黑得見不到底。
白嫩嫩的手臂藤蔓似的圈上男人的頸部,裴小七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茶館?老大,你什麼時候喜歡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