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堂。
冷逸飛顯然對這種近乎半敞開式的談話地點,很不滿:“凌少,你不覺得在這種地方談事情,不太合適麼?”
其實裴小七和冷逸飛的想法一樣,當然所謂的不合適並不是指害怕別人偷聽談話內容,而是從安全的角度來說,很不利。
這麼想着,裴小七往酒店外看了看,附近總共有四處適合用來狙擊的置高點,其中還有一處幾乎可以說是絕佳的狙擊位置。
“端木少主的身手一向很好,就算真的有人想要你的命,我相信他們也絕對動不了你。”冷逸飛有多少能耐,凌少爵不說完全清楚,但至少也掌握了七八分。
冷逸飛覺得凌少爵不可能不清楚他目前的處境,但卻挑了這麼個無論從防守還是攻擊都對他們極爲不利的地方,一定是故意的。
只是冷逸飛自己是無所謂,就算端木勝巖派來的那些殺手準備對自己動手,他也有絕對的自信,依靠自己和凌少爵不相上下的身手成功逃離。
但是如果只有一個人,他自然可以成功地躲避那些人的暗殺和狙擊,可偏偏喬萱剛做完手術,再加上被CX5號控制,身體很是虛弱。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就不那麼有把握,能夠把喬萱也一起安全帶走。
喬萱見冷逸飛似乎有動怒的跡象,低聲道:“沒關係的,凌少既然選擇在這裡,應該是做好萬全準備的。”
喬萱也知道冷逸飛目前已經和他的父親翻臉,正被端木勝巖,暗中派遣的殺手追殺,只是——
就像她說的那樣,凌少爵絕對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更何況裴小七也在場,如果真的發生狙擊和暗殺事件,裴小七或多或少也會受到波及。
而按照凌少爵的個性來講,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深愛的女人,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裴小七捧着熱騰騰的玫瑰花茶,剛喝了幾口,擡起頭卻看到喬萱正用一種莫名的,讓她有點看不懂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盯着我做什麼?”裴小七問的很直接。
喬萱努力把心底那股越來越濃的,對裴小七的憎恨強壓下去,莞爾道:“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你穿的太單薄了點。”
瞅着喬萱臉上努力擠出來的笑容,裴小七覺得要多虛僞就有多虛僞:“是啊,我覺得有點冷,既然姐姐你這麼關心我,要不,把你的衣服脫下來給我穿,這樣我就不冷了。”
喬萱的臉色有些尷尬。
突然,裴小七感到肩上一重,轉過頭才發現,坐在身邊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把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其實雖然穿的的確有點單薄,但酒店大堂有暖氣,裴小七也沒有覺得太冷:“老大,我開玩笑的,一點都不冷啦。”
凌爵爺的回答很簡單,只有兩個字兒:“穿着。”
裴小七撇撇嘴,低頭繼續喝玫瑰花茶,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她卻不知道,剛纔凌少爵爲自己披上外套的時候,喬萱眼中迸發出的恨意,已經強烈到近乎扭曲的地步了。
冷逸飛看着喬萱眼底深藏的恨意,狹長好看的桃花眼中有快速閃過一抹心疼。
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喜歡喬萱,可就在他即將對她表白的時候,喬萱卻成爲了凌少爵的戀人。
那時候,冷逸飛以爲只是任務使然,喬萱根本就不喜歡凌少爵,然而沒多久,喬萱就投入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那個男人不僅是凌少爵的弟弟凌森,也是他父親端木勝巖從小收養的義子,端木羽。
冷逸飛覺得,只要喬萱能夠幸福,無論她想和誰在一起,他都會默默的站在一旁守護着她。
可是讓他感到措手不及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喬萱真正愛的人是凌少爵,甚至不惜想要背叛組織。
在喬萱被關入端木家族地牢受刑的時候,他曾說,只要她願意留在自己的身邊,會竭盡所能的保護她。
我愛的是少爵,從始至終都是!
冷逸飛只要一想到喬萱當時決絕而又充滿深情的眼神,心就會痛的像是被鋒利的刀給狠狠捅了一下,然後不斷攪動。
就像現在這樣,看到喬萱眼中的憎恨和嫉妒,他會跟着心疼。
“凌少,我願意用任何東西來交換CX5號的解藥。”冷逸飛的聲音有些沉,放在西褲上的手微微握成拳狀。
“任何東西?”凌少爵的脣邊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對,如果你有所顧忌,我可以先把你想要的東西交給你。”冷逸飛知道,這種交易方式只要凌少爵不守約,對自己則將是極爲致命的。
可是爲了喬萱,他只能如此,因爲他太過了解凌少爵,他不是個好相與的男人,如果不開出足夠大的籌碼,凌少爵是不可能輕易把解藥叫出來的。
溫熱芳香的玫瑰花茶,順着口腔灌入喉嚨,直達胃部,那種暖暖的感覺讓裴小七覺得真是從頭髮絲兒,舒服到了腳趾頭。
“老大,這茶挺好喝的,你要不要來點?”裴小七真的不是故意打斷他們的談話,而是實在忍不住想要讓她家凌爵爺試試這好喝的玫瑰花茶。
不過看在冷逸飛的眼裡,裴小七這一舉動,則是成心刁難:“裴小七,喬萱怎麼說都是你的姐姐,你就這麼希望她死麼?”
裴小七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說:“她死不死,和我有關係麼?再說,你又是以什麼立場來教訓我。”
裴小七的笑容,刺激了本就已經有些憤怒的冷逸飛:“你和萱兒的身體裡流的可是一樣的血液,就算你再怎麼不喜歡她,也至少不要去害她。”
聽到這話,裴小七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她慢條斯理地說道:“姐姐?呵,我到時記得自己有個姐姐現在正躺在醫院裡,生不如死地活着,這說起來,還得感謝你身邊坐着的,這位和我流着相同血液的女人啊!”
如果說要列張對其最愧疚的人的名單,裴小七的那張名單上,裴海夫婦絕對是第一名的位置。
儘管裴念雪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自作自受,但是想到她如今生不如死的樣子,哪怕裴小七再不喜歡她,卻還是因爲從小對自己都算不錯的裴海夫婦而感到有所愧疚。
除此之外,養母柳心茹也因爲裴念雪的事情,和自己爭吵,最終不小心撞碎脊椎,造成下半身癱瘓。
原本美好的一個家庭,卻只因爲收養了自己,就變成如今這副近乎家破人亡的樣子,裴小七怎能不難受,不愧疚。
喬萱聽到裴小七提起裴念雪的事情,眼中閃過一抹驚慌,她害怕凌少爵會因爲這件事情,不把解藥交出來。
畢竟她當時想要害的並不是裴念雪,而是裴小七。
怪只怪當時裴小七的運氣真的太好了,竟然讓她躲過一切,如果當時被潑到的是裴小七的那張臉,也許現在坐在凌少爵身邊的女人,就是自己。
慌張與悔恨,交織在一起。
喬萱咬着下脣,極力地剋制自己心中翻騰的情緒,然後目光哀傷地看着裴小七:“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小七,你求求凌少,把解藥給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只要拿到解藥,裴小七,我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殺了你。不,那樣不夠,我要用盡所有方法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裴小七看着放低姿態的喬萱,笑着道:“難怪最近你總是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原來是想要解藥。”
喬萱趕忙說:“不是的,我是真的關係你,你是我的妹妹啊。”
裴小七扯着嘴角,慢吞吞地說:“這事情我做不了主,你想要解藥,去問老大藥,至於他給不給你,跟我沒關係。”
喬萱咬着下脣,不再說話,卻是皺着眉頭看向了坐在身旁的冷逸飛。
她知道,現在只有冷逸飛能夠救她,所以她要牢牢抓住這個男人,至於別的事情,只能等到以後再逐步籌謀。
冷逸飛不光不善地盯着裴小七,少頃,他纔對凌少爵說:“凌少,我提出的條件,你覺得怎麼樣?”
凌少爵左腿優雅地交疊在右腿上,昂藏偉岸的身軀,往柔軟的沙發椅背靠了上去,卻只是抿着脣,不說話。
所謂的談判,就是要雙方都開口說話,那才能夠談的出結果來。
凌少爵這種閉口不言的態度,讓冷逸飛覺得有些棘手,而喬萱則是感到心急。
每次CX5號發作的時候,她都痛的死去活來,她真的不想再體驗一次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最關鍵的是,她不想一輩子都被藥物控制,那樣他將什麼都做不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裴小七向酒店服務生又要了杯玫瑰花茶,然後倒了一杯推到凌少爵的面前兒,接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凌少爵盯着那散發着濃郁香氣的玫瑰花茶,看了一會兒,冷厲的眉鋒卻蹙了起來:“小七,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最討厭玫瑰花茶。”
聽到他這麼說,裴小七轉過頭,稍稍愣了下:“好像是啊,不過人的口味會變嘛,我現在覺得挺好喝的。”
兩個人居然在談論玫瑰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