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將近凌晨時才睡過去,還維持着半坐的姿勢,右手抓住普希金的詩集。
屋裡燈還是亮着的。
突兀的鈴聲將她吵醒,傅染猛地睜開眼,一擦眼睛,極快地接起電話。
“傅染,百里。”那頭的噪音衆多,好在傅染這頭寂靜無聲,很快就將那四個字聽清楚。
是厲黎川的聲音,傅染心頭噗通跳,快速下牀換衣服出門。
趕到百里不夜城,傅染對領班報上厲黎川的名字,趕到超豪華包廂,意思一下敲了三下門,推門而入。
包廂內的情景與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以爲霍擎天喝得爛醉,所以厲黎川纔打電話給她讓她去接,哪承想包廂裡一片浮華,霍擎天和厲黎川還有其他兩個男人正在打麻將,四個男人旁邊分別坐着個二十出頭的少女,或清麗、或溫婉、或明媚、或豔麗。
霍擎天跟前擺着三四把車鑰匙,還有一大堆籌碼,看樣子是他贏的。
但就算是贏這麼多錢,但表情也沒有一點興奮,甚至看上去有點興致闌珊。
還記得她出事那天早晨,他趁着她刷牙口裡都是泡沫,惡劣鬧她,他笑得極其開心。
“大救星來了,快把霍哥哥拖走吧,真不行啦。”一男人見傅染進門,連忙揶揄求饒,厲黎川和另一男人跟着恥笑,霍擎天臉色不變,還是那副淡淡的。
傅染瞄了眼霍擎天,走過去,拍了下霍擎天旁邊豔麗女人的肩膀,輕聲道:“我是你旁邊男人的老婆,讓讓。”
豔麗女人看了眼眉目未動的霍擎天,恭敬讓開,歡場女子最懂的就是察言觀色。
“這麼晚了怎麼不在家睡覺?”霍擎天淡淡問道,眼角餘光並未亂瞄。
“睡不着,看你在幹什麼。”傅染並未說出厲黎川的名字。
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取悅到霍擎天,他打完手頭上一局後,將牌桌讓出來,對傅染道:“你來。”
傅染望了眼霍擎天,見他認真,於是硬着頭皮上。
她不太擅長打麻將,但規矩還是知道。和一羣牌桌老手打,霍擎天只看不提點,傅染很快就將霍擎天贏來的車鑰匙和籌碼輸出去。
後來霍擎天又讓服務員重拿了些籌碼過來,其他三人由輸轉贏,人就跟打了雞血樣,不斷叫着再來一局。
動輒幾百萬的輸贏,傅染心裡有點壓力,她玩了五局,輸了五局,偏頭對霍擎天,“這麼晚了,回去吧。”
霍擎天未語,其他三人倒是應和着。
“擎天,今夜就這樣吧,我還得和我的美人春宵一刻。”一人說着,偏頭一口狠狠親在右側清麗少女的臉上,迎來嬌嗔連連,一時,包廂笑語不斷。
人都走了,只剩下霍擎天和傅染。
“我們也回吧。”傅染詢問道,她聞得出來,霍擎天喝了點酒,但不多。
精神面貌也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但這反而讓她心慌,就好像心頭懸掛着一把利刃,知道刃在那,但就是不掉下來。
還有比這更恐慌的嗎,因爲時時得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