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e大幅度的動作將閔茜驚了驚,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沈澈就已經推門而入了。
閔茜一擡頭,就看到那渾身都帶着冷氣的男人,站在玄關處,視線在她的身上停了不到半秒,就轉向一旁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的roe。
“我什麼都沒有說!”
roe攤着手,急於辯白,天知道這無形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隔着幾米的距離看着沈澈,那很早就被她發現的傷口正在他的眼角隨着他微微而動的動作在變化着形狀。
她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往日以來的發難成了今天回打自己的不堪,她不敢在看沈澈,轉身自己進了房間。
她突然有些討厭門外的兩個男人,她甚至齷蹉地想是不是兩個人合力起來牟取她同情和愧疚。
閔茜不是沒有想過沈澈曾經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可是卻怎麼都沒有想過會是這個樣子的。
門外傳來了不知道什麼樣的聲音,她靠着那房門,緊緊地堵着,生怕外面的人推門進來。
可是她總是這麼的單純,就憑她那一點點的力氣,沈澈要推門進來不過就是幾秒鐘的事情。
門鎖被扭開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去伸手扭着,可是對方的力氣大得很,門被撞開的時候她整個人被撞開了一米多。
沈澈就站在門口,看着她眉頭微微皺了皺:“他跟你說了什麼?”
她抿了抿脣,看了他一眼之後搖頭:“沒有。”
他上前走了一步,臉色陷在那房間的陰暗裡面,揚起來的側臉線條凌厲:“同情我?”
他的話讓她有些難堪,她甚至能夠想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麼話,而那些話都是她所不能夠忍受的。
她向後退了幾步,卻沒想到小腿碰到牀沿,整個人晃了晃,直接跌在了牀上。
沈澈上前走了一步,突然忘下了腰:“閔茜。”
她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反應好。
她向來都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之前好幾次的鬧騰也不過是因爲她仗着他欠她,可是直到現在,誰欠誰,誰說得清楚。
他擡起手,一邊撩着她臉上的碎髮一邊開口:“我承受的,比你聽到的,還要恐怖。”
她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冷的,看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了來。
幾天前的理直氣壯突然之間就好像被拿走了一樣,剩下的只是彷徨和不知所措。
他的雙眸黑亮深沉,視線一直落在眼眸裡面,她終於受不住,擡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擋住了他的視線。
可是他還是不打算罷休:“這樣,你還能夠那麼心安理得地離開我嗎?”
很久之前她就懷疑沈澈是不是研究過心理學的,不然他怎麼能夠那麼清晰地掌握住別人的心思。
由始至終,她就只說過兩個字,兩個否認的字,可是他卻能一開口就將她所有的糾結和害怕一針見血地指出來。
沒有半分的餘地,她根本就沒有半分的退路。
她捂着臉,整個人都在發顫,他一伸手就將她抱進了懷裡面。
貼着她側臉的臉頰帶着幾分剛毅的粗糲,刺得她的臉有些痛,那些呼吸一下下地打在她的耳背,這種清晰而細微的感觸讓她越發的不知所措。
“還走嗎?”
他的手掌在她的腦後,從上自下,一下一下地撫着她那頭彈翹的捲髮。
她咬着牙,卻一句話都答不出來。
roe的話註定是要將她拖入那痛苦的深淵的,這些日子以來她陷在了一個無法自拔的死循環裡面。
閔茜發現自己無論怎麼樣做都是錯的,怎麼做都是難受的,而這種糾結和難受卻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去承受。
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沈澈十歲那年被人追殺時的情景。
冰冷的街道,淒涼的月光,那尖利的刀尖,一下一下地揮向他。
她明明沒有親眼目睹過,可是那些夢裡面的場景就好像她回到了當年看着一樣。
驚醒的時候她渾身都是發冷的,那幾十釐米長的刀就那樣硬生生地砍向瘦如柴骨的沈澈,十歲的男孩的腿甚至還沒有那刀要寬。
她沒有夢到那結局,可是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已經讓她恐懼得無法再安眠。
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想象,那些所謂的比她聽到的還要恐怖的經歷,到底是什麼。
有些折磨是肉體上的,再疼,也總會有過去的一天,再不濟,打一劑止痛針,就能熬過去了。而有些折磨是精神上的,你想逃離,卻怎麼都逃不開。
閔茜覺得自己要奔潰了,她一個人在那公寓裡面,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沈澈當年的事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滿臉都是眼淚,渾身都是僵硬冰冷的。
她不知道該怎麼讓自己好受一點,好像做什麼都是自欺欺人的自私。
這種情況一直在持續,她沒有人傾訴,每一次沈澈過來的時候她連話都不敢說,兩個人之間的沉默就像是固定的形式一樣。
而roe那個罪魁禍首,做了壞事之後就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她想找一個人發泄,卻連發泄的對象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走上極端路線的,她甚至好幾次一個人坐在那沙發上想了很多以前從來都不會想的事情。
好像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文藝少女,一件小的事情都會讓她有自暴自棄的衝動。
就好像今天,她在切豬肉,卻不小心將自己的手指切刀了,傷口有些深,那細細的疼痛讓她有種說不清楚的快感。
她就那樣一隻手拿着菜刀,一隻手按着豬肉,低頭一動不動地看着那傷口鮮血潺潺。
沈澈進來的時候她都不知道,那傷口的鮮血流得又多又快,大半的豬肉都是她的血,那猩紅色刺目的很。
手被人拉起來放到水流下的時候她才微微反應過來,回頭看着他:“你怎麼來了?”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視線落在她手上的傷口,臉色有些陰鬱。
飯桌上的氣氛冷得跟凝固了一樣,這個公寓就跟個牢籠一樣,她覺得自己再這樣呆下去真的會瘋掉。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她忍不住拉住了站在陽臺上的沈澈:“帶我出去走走,我不會再逃了,真的!”
因爲身高差距,她不得不擡頭看着他,那微微仰頭的仰視帶着無限的哀求。
他夾着煙的手動了動,點了點頭。
她自覺地回去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沈澈已經在玄關處等着她了。
閔茜連忙小跑過去,跟在他身後出了公寓。
那一次之後她是真的沒有再生在沈澈面前逃跑的心思了,她覺得自己在沈澈面前逃跑這是個不現實的事情。
不要說兩個人的跑步速度,光是反應速度她就已經輸了一大截了。
六點多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小區裡面這個時候的人並不多,風不斷地吹過來,她只覺得無限的悲涼。
開始的時候誰都沒有想到結局會是這個樣子的。
還有幾天就春節了,沒有出小區門口就已經有不少的春節氣氛了,不少路燈上面都掛滿了紅燈籠,有些樹上還被掛了燈飾,晚上亮起來的時候有種沒有人煙的熱鬧。
她看着門外的街道,那裡面好多人,她從來都沒有那麼渴望走到人羣裡面去。
可是這幾天她的胡思亂想讓她幾乎崩潰,她第一次覺得站在人羣中,自己的存在是這麼低明顯的,而不是一個人在那空間裡面,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是自己一個人。
而她還要承受那些多出來的折磨,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精神出了問題。
她有些渴望地看着那大門外,回頭看着站在自己十釐米開外的沈澈,回到了最當初的小心翼翼:“可以出去嗎?”
他點了點頭,卻走上前牽住了她的手。
她渾身一僵,卻沒有掙扎,上一次的逃跑已經讓沈澈有了警惕。
從前她就沒怎麼去逛過商場,可是今天她不想回去那個公寓,一回去,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那廣場裡面擠滿了人,她好幾次被人擠着,最後是沈澈伸手幫她擋開了人,她才能夠走到那中央的大屏幕前。
她一直都是單身狀態,對情人節沒有什麼概念,現在擡頭看着那屏幕上的宣傳廣告,她才知道今天是情人節。
她低了低頭,只覺得有些諷刺。
遠處的舞臺突然傳來了麥克風的聲音,主持人幽默風趣的開場白,她站在那兒,周圍都是情侶間的你儂我儂。
閔茜只覺得無比的難堪,她擠開一條道想離開,身後的沈澈牽着她的手突然緊了緊,她整個人被人往後一拉,擡起頭,才發現自己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抱了一對情侶。
她又羞又難堪地轉開了視線,回頭看着沈澈,有些哀求:“我想出去。”
原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擠進了比賽場地,這裡面站着的人都是要準備參加等一下的比賽的。
剛纔進來的時候還沒有圍線,現在卻圍了一圈的線,人擠滿了整個圈,她人小力氣小,怎麼都擠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