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至少止血
又是一陣沉默.林意濃知道他是在算計事情的利弊.果然.過了一會兒方以誠說道：“Alice.這件事情或許對我還有些幫助.”
林意濃不解.“什麼.”
“如果媒體的那些人真的能挖掘出我的真實身份並且公開的話也沒什麼不好.就當是提前給那家人一個警示.”
林意濃知道他口中的“那家人”是指哪家人.她此番回來也是在爲方以誠回來之前做些準備.
“我知道了.我會盡量把事情鬧大.”
“就怕對方不陪你一起鬧.”
林意濃回憶陸青銘在餐廳和她說的話.正和方以誠的話相反.只怕是她收手了.陸青銘也會接着將她逼到無路可退的境地.
“放心.這回碰到的對手不是一般人.”
“你小心.只是這樣恐怕要連累你的名聲.”
“只要能幫到你.我的名聲不算什麼.”林意濃知道她這番話反倒引出方以誠的擔憂來.想起方以誠對她的庇護.不由得又感性了起來.“以誠.倫敦的事情處理完了.就儘快過來.沒有你.我總是懸着一顆心.”
方以誠似乎輕輕地嘆息了一聲.“Alice.我的時間不多.你要學會堅強.學會保護自己.我……”
“我不想聽.不要再往下說.求你……”林意濃打斷他.控制自己哽咽的聲音.過了片刻才使自己恢復平靜.“好了.沒事了.這邊的事情我會盡力處理好的.你早些休息.”
“Alice……”方以誠嘆息着叫她的名字.聲音裡包含了太多的憐愛.“好.我儘快將這邊的事情處理完.與你會合.”
“那再見.”
“再見.”
掛斷電話.林意濃吐了口氣.調整好心情.一轉身差點撞到一堵肉牆.擡頭迎上蕭笑一雙憂鬱的眸子.和他個人本身的氣質一點也不像.
“意濃.我……”
“行.打住.”林意濃雙手交叉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蕭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些話你已經說過無數遍了.我不想再聽.兩年前的事情我早就不再怪你.”
“那謝謝呢.這兩個字你願意接受嗎.”
林意濃知道他心中的愧疚和悔恨交加.可在她心裡真的已經不再在意這些.“蕭笑.我說過.我們之間不需要對不起或者謝謝.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如果真的瞭解我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蕭笑有些無可奈何.不管她怎麼說.自從兩年前林琛的死已經讓他永遠失去了與她平等的資格.他只會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永遠擡不起頭來.而那份傾慕和愛意更是難再開口.
“意濃.嫁給他你幸福嗎.”
林意濃失笑.連着笑了幾聲.斜睨着他.“當然.以誠是個好男人.他教我怎樣面對不幸.”
蕭笑的臉色愈發暗淡.覺察出無法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於是換了話題.“還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訴你.事情不止僅是媒體的不實報道那麼簡單.有人還慫恿S城裡所有的珠寶商聯名抵制你的設計.原本你爲意安設計的產品也被不少顧客要求下架.意濃.你這次到底得罪了誰.”
林意濃垂下眸子抿緊了脣.
“是陸青銘對嗎.在S城裡也只有他能做到.”看到她這樣的表情.他便猜到了.
林意濃故作輕鬆地笑笑.“算你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品.”越過他往前走.
蕭笑拉住她的胳膊.“你跟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因爲我.”
林意濃再次失笑.“你想多了.”
蕭笑失望不已.他希望她肯定地說就是因爲陸青銘用卑鄙的手段奪走了蕭氏皮具所以她纔跟陸青銘決裂.然而她沒有.因爲林琛的死.儘管她嘴上說已經原諒了他.可他們的關係卻再也回不到從前.從前她對他從不隱瞞.而現在.她在她面前滿是秘密.
“意濃.其實我……”
林意濃沒有聽清蕭笑的話.卻見方方朝他們走近.忙推開了蕭笑的手.自顧下樓去.
蕭笑驚訝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着滿臉笑容朝他走來的方方.心突然被刺痛.
接下來的日子大家都忙碌了起來.林意濃和方方忙着重新裝修房子.Julia忙着處理起訴那些詆譭她名譽的媒體.換來的結果就是Alice這個名字在S城裡越來越響亮.只要看新聞看報紙的人都會不經意地看着Alice這個名字.甚至蓋過了電影明星的名頭.
陸青銘帶着張翔霖堂而皇之地進來的時候林意濃正站梯子上全副武裝地刷牆壁.頭用方巾包裹着.身上穿着膠衣.腳上穿着高筒膠鞋.奮力地將原來藍色的牆壁刷成白色的.
方方爲她換上一桶新的油漆.林意濃低下頭來眼角餘光便瞥到門口的那個人.雙手插在口袋裡.淡淡的目光.逆光的身形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就在她驚訝的瞬間腳下的梯子突然一陣搖晃.腳下開始不穩.接着是整個身子突然失去重心.眼看就要從散架的梯子上掉下來.林意濃索性閉上的眼睛.如果沒看錯的話她掉下去的地方好像還豎着幾枚圖釘.
抱着一顆不殘即傷的心.還來不及抱怨倒黴.身子便穩穩當當地落入了一個柔軟的包圍中.吃驚地睜開眼睛.卻撞進陸青銘那雙深邃的眸子裡.他俯視着她.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
在反射弧傳達了三秒之後.林意濃立馬從他的懷裡躥了下來.尷尬地對上幾雙吃驚、擔憂最後又都轉爲曖昧的眼睛.就連遠遠地坐着和律師商量起訴細節的Julia也領着那個律師一齊看着她皺眉.更可惡的是和陸青銘一起來的那個人.碰上她的眼神之後還刻意做作的將目光轉移.一副你們有姦情的表情.
林意濃尷尬地乾咳了一聲.轉過身板着臉對陸青銘.冷冷地說：“你來幹什麼.”
陸青銘的臉有些扭曲.刻意地甩了甩手.似乎還毫不客氣地說了一聲“真重.”
林意濃不巧正好聽見了.也低聲罵了一句“重你妹.”換回來的是陸青銘一個冰冷的眼神.“不知好歹.”
林意濃翻了個白眼.脫下塑膠手套.懶散地說道：“陸公子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不要在這裡耽擱我工作.”這時方方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扯到一邊.“Alice姐.這個人是誰啊.”儘管滿臉的戒備.還是不忘加了一句長得真是好看.
林意濃沒心情罵她花癡.警覺地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敵人.”
陸青銘的臉色依舊有些難看.似乎是在隱忍着痛苦.聲音亦有些沉悶.“我來和你談條件.”
“談條件.真是好笑.我還真是猜不到我這樣一個小人物身上有什麼是你陸大公子看得上的條件.”如今這S城裡.陸青銘算得上是一位呼風喚雨的人物.陸寅之前在他身上下的功夫總算沒有白費.
“你有什麼樣的條件你還不清楚嗎.我陸青銘一輩子也就碰上你這麼一個人!”
林意濃眼角撇着Julia和方方.臉上一陣尷尬.冷言道：“到後面說吧.”說罷.自行往後院走去.
後院有一個小石桌.周邊擺着四張石凳.是平日裡喝茶看報休憩的地方.林意濃先坐下.看着陸青銘腳步有些虛浮.慢吞吞地走近.身後帶着和他一起來的人.
等他坐下.發覺他似乎倒吸了一口氣.終於察覺出不對.“你怎麼了.”
陸青銘看了她一眼.平淡地說：“沒什麼.”
“陸總.應該有什麼纔對.你看你的腳印都是血.”張翔霖緊張地叫嚷.
林意濃一驚.低頭看向他走來的路.果然發現上面又斑斑駁駁的血跡.纔想起來應該是剛纔救她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圖釘.心中一緊.皺起了眉頭.“你怎麼……”
“沒什麼.多嘴.”
又一個好心沒好報.張翔霖立馬安靜地站到一旁.心裡默數我是空氣我是空氣.陸青銘一開始叫他查這個叫Alice的女人的時候他還不明白就裡.可當他一天至少不下五次地提到這個女人的名字的時候.就是傻子也猜得出來是什麼原因.
“誰讓你救我.”
“難不成看着你摔在圖釘上面.”陸青銘也跟着皺眉.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沒良心.果然是不能對她好.
林意濃氣得不行.也分不清楚自己爲什麼這麼生氣.轉身進了屋裡.到了房間才醒悟原來自己是來取藥箱.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怎麼就不能絕情一點假裝沒看到.事實是她做不到.
看到她提着藥箱出來的時候.陸青銘才展開了蹙起的眉頭.嘴角不經意彎出了弧度.露出兩頰邊的兩個小梨渦.像個乖巧的孩子.
張翔霖忙殷勤地想要接過林意濃手中的藥箱.“我來.呵呵.我來就……”“好”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一旁飄過來的一到冷光割傷.自覺地收了手.閉了嘴.將一份文件放到桌上之後默默消失.
林意濃沒好氣地將藥箱砸到石桌上.“至少止一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