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窨只是看着喬伊沫,黑眸深處靜靜醞釀着風暴。
許久,喬伊沫情緒平復了下來,或者,只是表面上的平復。
她重新拿着手機輸入文字:“我要見孩子。”
“我需要時間。”慕卿窨看到,淡聲道。
時間,又是時間!
喬伊沫盯着慕卿窨,緋紅的眼眸裡浮着冰冷的諷刺。
慕卿窨心頭**,端着小碗的手驀地扣緊。
……
深夜,黑色的世爵猶如在黑豹在黑夜中狂嘯着奔涌而來,猝停在大門口。
不到三秒,一臉冷肅的塍殷拽着郭記閎從車內下來,疾步直奔門口。
郭記閎七老八十了,身體再康健跟正當壯年的也沒法一概而論。
他身上還穿着加厚的睡衣,想是直接叫塍殷從牀上拽來的,一路上,郭記閎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塍殷這般急迫的上門“抓人”,不用想就知道出了大事,可至於什麼大事,郭記閎被弄得腦子僵硬,想不出來。
塍殷抓着郭記閎進門,往二樓扯拽。
郭記閎老臉通紅,呼哧亂踹的大口喘氣,兩條老腿直髮抖。
到主臥門口,塍殷沒敲門,便直接推門,拖着郭記閎進去了,出口的聲音緊沉,也剋制不住的低喘,“老大。”
“你出去。”
……
適應了一分鐘。
“喬小姐額頭燙得厲害,發高燒,都燒得渾身抽搐了……”
郭記閎控制呼吸,調整好凌亂迷濛的情緒,上前,探手用手背碰了下喬伊沫結着顆顆汗珠的額頭,提氣道,“喬小姐怎麼會燒得這麼厲害,再這麼燒下去腦子該燒壞了。”
郭記閎邊喘息着說着邊要伸手掀開喬伊沫身上的兩牀羽絨被,想是慕卿窨給喬伊沫蓋上的。
但喬伊沫這會兒發着高燒,人裹在被子裡,根本無法消熱,只會越來越糟糕。
然而,他手指剛碰到被子,胳膊便被慕卿窨強勢握住。
郭記閎輕怔,費解的擡頭看慕卿窨。
慕卿窨全身上下緊披着一件灰色睡袍,頭髮鬆軟的垂着,黑眸冷盯着郭記閎,“你幹什麼?”
郭記閎,“……”懵逼。
他能幹什麼?他當着他的面兒能幹什麼?他這麼大把年紀還想幹什麼?
是他命人把他這把老骨頭從暖暖的被窩強制挾制到這裡來的吧?
他竟然問他要幹什麼?
是他腦子不好使,還是他健忘?!
當然,喬伊沫這會兒情況緊急,郭記閎也就在心裡吐吐槽,抽抽嘴角說,“這樣蓋着,把喬小姐渾身的毛孔都堵住了,無法消熱。我得先給喬小姐退燒才行,否則喬小姐很危險。”
郭記閎說完,就敏銳的察覺到慕卿窨清冷的臉有了絲微妙的變化。
郭記閎眼睛縮動了下,狐疑的掃向牀上被燒得昏迷的喬伊沫。
上午從cs大樓離開的時候,喬伊沫分明好好兒的,怎麼纔回來十多個小時,就突然發起了高燒!?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慕卿窨鬆開郭記閎的胳膊,薄脣微微抿直,伸手將喬伊沫從絲絨被中解放了出來。
“……”
“…………”
“………”
郭記閎也終於看到了絲絨被底下的喬伊沫,然後他一顆心便驚得不斷的冒省略號。
被子底下的喬伊沫並不是什麼少兒不宜的模樣,身上裹着和慕卿窨同樣的睡袍。
睡袍款式是收襟束腰的,長到小腿,脖子和小腿都露了出來。只是那上面……佈滿了類似被刮傷的血痕,有些地方甚至沁出血來,粉色的嫩肉從皮膚下翻出,看着不可謂不驚悚。
要是一處還好,偏偏是暴露在空氣裡的每一寸肌膚都如此。
郭記閎一顆心悚然的跳跳停停,“這,這……”
郭記閎“這”了半天,都沒這出個子醜寅卯來。
畫面實在是太過沖擊,郭記閎震驚的只能想到恐怖片裡的“剝皮”!
慕卿窨眼眸一瞬暗無邊際,雙拳緊攥,目不轉睛的盯着喬伊沫。
他理解郭記閎此刻的驚駭,事實上,他看到這樣的喬伊沫時,只會比郭記閎更加震驚駭然。
此刻回想起那一幕,仍然讓他的心臟止不住的顫縮、後怕。
自那件事發生後,喬伊沫經過幾番曲折艱難搶救回來陷入昏迷,幾個月過去,始終不見她有甦醒的跡象。
這幾個月來,慕卿窨每晚都守在那間房裡,神經從未有過片刻的鬆懈,即使她就躺在那張牀上,心電儀提示着她還活着,可他一顆心始終懸着,完全陷入睡眠的時刻幾乎沒有過。
今晚,他擁着她,嗅着她身上和他身上同樣的沐浴露淡香,感受着他懷裡軟軟小小的一團,他才終於有了真實感。
她醒過來了,就在他懷裡。
全身緊繃的神經在那剎那是徹底得到了放鬆,儘管他知道,她也許恨他,也許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持續的恨着他。
他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很死,連她什麼時候從他懷裡掙脫,什麼時候去的洗浴室都沒察覺到。
等他放縱自己從深眠中醒來,卻發現她不見了。
意識到這個,慕卿窨渾身每一節骨頭都繃了起來,他甚至有些迷茫。
環顧了圈臥室,卻發現洗浴室的燈開着,燈光隔着洗浴室的玻璃門投映出來,看着,讓人的心都跟着不受控制的抖動。
當時,他有種直覺,喬伊沫在洗浴室裡並非是起夜那麼簡單。
只是當他急步走進洗浴室,出現在他眼前的場景,還是讓已經有所準備的慕卿窨,靈魂爲之重顫!
喬伊沫寸縷不着蹲在淋浴間的花灑下,烏黑的長髮被頭頂傾淋而下的水打溼,緊貼着頭皮、臉頰和脖子。
水不斷的往下灑,漫過她的身體,流進瓷板排水孔的水卻夾雜着縷縷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