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了一腳痛得直不起身的陳姨太,不肯回自己的凝香樓,要去沉華院中看自己的女兒。%d7%cf%d3%c4%b8%f3
她本想處死蘇夕顏爲自己的女兒報仇,沒想到還是讓那賤人逃脫了!
陳姨太無論如何都不甘心,都咽不下這口怨氣。
進了沉華院,看見牀榻上奄奄一息的蘇雨嫣,陳姨太撲了上去,抓着自己女兒的手,哭得聲嘶力竭:“嫣兒!我可憐的孩子!爲什麼總是讓你遭罪!”
還好,她女兒如花的嬌顏還在。就算蘇雨嫣成了殘廢。她也會不惜任何代價,讓自己的寶貝女兒過上想要的富貴生活。
陳姨太伸手,輕輕撫過蘇雨嫣蒼白泛青的面容,咬牙道:“嫣兒,你一定要養好身子。爲娘一定會替你報仇,將害你的人碎屍萬段,來補償你受過的罪。”
陳姨太已經認定了蘇夕顏是害她女兒的罪魁禍首,蘇夕顏擔心嫣兒成爲太子良娣,就下了狠手將她害成了這樣。
沉華院中丫鬟們噤若寒蟬,二小姐真是倒黴,往日多嬌貴的一個人。在這短短的幾個月裡不是斷了手,就是摔斷了腿,徹底成了一個殘廢。
陳姨太拭了拭眼淚,向一直在蘇雨嫣身邊伺候的丫鬟桃蕊問道:“小姐的身體狀況如何?她的腿要不要緊?”
桃蕊走上前,有些爲難開口:“大夫說二小姐的身子情況並不好,大夫雖然將二小姐斷了的腿接好了,但是二小姐受了杖行,腿上骨頭有不少地方被打碎了。就算是癒合長好了,二小姐走路也會受到影響。”
也就是說以後蘇雨嫣就算能走路,也是個瘸子。
這句話徹底打碎了陳姨太所有的希望,陳姨太的身子重重一顫,由秦媽媽上前扶着才能坐穩。
一行淚珠從緊閉的眼睛裡滾落。
她寄予了厚望,捧在手心中的珍寶,就這樣徹底被人打碎毀了!
二小姐出事以後,陳姨太一直沒有用晚膳。秦媽媽讓人熬了些藥粥,小心翼翼地端到陳姨太端到面前:“夫人,越是這樣的困境,您越是要珍惜自己的身子。二小姐還等着您照顧,大小姐那也等着您拿主意去對付!”
聽到秦媽媽說得這些話,陳姨太坐起身子,嬌媚的容顏異常猙獰染恨。從秦媽媽手裡一把拿過藥粥,一口接着一口嚥了下去。
這幅模樣,更像是在吞咬誰的肉。
秦媽媽暗中嘆了一口氣,姨太是完全失了分寸與冷靜。其實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大小姐做得手腳,二小姐都沒有什麼希望能當上良娣。
且不說二小姐庶出的身份。就算二小姐戴了手套能讓人瞧不出手上的殘缺,皇后娘娘也不可能容忍一個她親自下令,受過拶刑的小姐入住東宮。
太子殿下身份何等高貴,怎麼可能娶一個身有殘疾的小姐爲側妃。就算僥倖能被選中,入東宮時,也會有宮人檢查身子,二小姐根本瞞不過去。
到那時候被發現,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整個蘇家說不定都要跟着陪葬。
這些話,秦媽媽當然不敢跟恨到極致,快要發瘋的陳姨太講。
往後的幾日,陳姨太不曾消停過。一直想要找蘇夕顏的麻煩。畫心堂她進不去。就去蘇富澤的書房門前哭訴發脾氣。
蘇富澤向來憐惜陳姨太的梨花帶雨,也心疼他們寶貝女兒遭的罪。但每日都見她哭喪着臉,尖銳怨恨的樣子,蘇富澤也沒有了耐心。
早上的時候,陳姨太照顧自己的寶貝女兒。到了晚上。陳姨太就提着一盞燈,一臉哀怨鬼氣。在蘇富澤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到來。
每次一見到蘇富澤,陳姨太就又哭又罵,逼着他懲治了蘇夕顏還他們女兒一個公道。
蘇夕顏是整個蘇家的恩人福星。讓他們蘇家一躍成了官宦世家,又幫他得到了五品官員的位置。
蘇富澤不把自己的大女兒供着也就算了,哪敢處置了她。
聽着陳姨太怨恨狠戾的話,蘇富澤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他以爲陳姨太發泄心中的怨氣之後就能清醒過來,停歇下去。
沒想到陳姨太被憤懣堵了心竅,夜夜都像厲鬼一般纏着他,只顧着她的女兒,從不爲整個蘇家。他的前程考慮。
蘇富澤再多的憐惜耐心也都用盡了。
這一晚,去淮南上任知州回府的蘇富澤志得意滿,彷彿一下子年輕了不少。沒有回書房,就直接去了院中往日不甚得寵的姬妾那。
他實在不想看見陳姨太那張喪氣哀怨的臉,壞了興致。
陳姨太提着燈,一直等到了半夜,都沒有看見蘇富澤的身影。
直到管事來勸她:“姨娘不用再等了,老爺已經在碎雪軒住下了。”
陳姨太當然知道碎雪軒是什麼地方,她沒被蘇富澤護在心尖上的時候,也在碎雪軒住過。
那兒住得都是些不受寵的姬妾,大家住在一個院子裡,廂房緊緊相連,說話聲音大一點,旁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她也是生下嫣兒之後,纔有了自己的凝香樓。
這些年她將蘇富澤纏得很緊,府中再沒有擡進過姨娘,也沒有姬妾能從碎雪軒裡面出來。她以爲碎雪軒裡的那些狐媚子,只能苦等一輩子,人老珠黃。沒想到老爺還會再去那個地方,見那羣狐狸精!
陳姨太氣得摔了手中的風燈,“我的寶貝女兒傷成了那樣,他居然還有心思枕花宿柳。不行,我要去見他!”
管事想要阻攔,“姨太,老爺都已經睡下了。您現在過去。只會壞了老爺的興致。”
知道蘇富澤在那睡下,陳姨太更是不依不饒。
她絕不容許其他的賤妾也生下孩子,與她爭寵。
“滾開!我一定要去看看,是哪個狐媚子將老爺的心思都勾走了。”陳姨太一哭二鬧,管事也攔不住。
陳姨太氣勢洶洶地就闖入了碎雪軒。這一晚,蘇富澤與碎雪軒中的姬妾尋歡作樂。
那些姬妾不知多久才能見到老爺一面,也是用盡了渾身解數邀寵,只盼一夜能懷上子嗣,從這地方搬出去。
陳姨太見了院子,就看見蘇富澤蒙着眼睛,與幾個妖嬈的姬妾嬉鬧。
幾個姬妾臉上都是嬌羞之色,看着極其礙眼。
這些日子,陳姨太過着痛苦萬分的生活,像是活在地獄之中。哪還有往昔半分的柔情似水,溫婉可人。
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揪着那幾個身份低微的姬妾,重重扇她們耳光。
“啊”歡聲笑語的碎雪軒中,慘叫聲連連。
幾個姬妾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捂着自己的容顏。害怕又委屈地盯着戾氣逼人的陳姨太。
望着地上那些委屈可憐的姬妾,陳姨太插着腰,嘴裡尖刻罵道:“你們這羣狐媚子,不好好在這待着,還敢勾引老爺!就應該將你們全都賤賣了。去當窯姐!”
蘇富澤一下子摘下了眼前的絲絹,望着一臉尖酸刻薄的陳姨太,先是驚訝,隨後怒意勃發:“陳姨太,你來這裡做什麼?”
陳姨太一向是佛口蛇心。在蘇富澤面前如同一朵溫柔的解語花,而在背地裡下手懲治起人來從不手軟。那些與她爭寵的姬妾,她也曾暗地裡讓人除掉過。
她的女兒將她這兩面三刀的狡詐心性,完全學了過去。
但眼下,陳姨太望着自己女兒成了殘廢,而蘇富澤又對她們母女兩個不聞不問。陳姨太的溫柔解意再也裝不下去了。
往日煙視媚行的美眸,此刻怒目瞪着,她指着蘇富澤道:“妾身做什麼?老爺不知道嗎?我們的女兒被蘇夕顏害成了那樣,而你還有心思在這沾花惹草。你還是一家之主,嫣兒的父親?”
蘇富澤冷冷地望着不識大體的陳姨太,讓周圍的姬妾先回到各自的房間中休息。
等碎雪軒裡面安靜下來之後,蘇富澤才惱怒道:“你的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不可理喻,咄咄逼人了?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姨娘!我想睡在哪裡,需要你過問?”
陳姨太受慣了寵愛。以前在府裡橫行的時候,都能不把雲容郡主放在眼裡。
蘇富澤的這句怒話,像是將陳姨太從雲端打到了地上。她爭了這麼久,費盡心機,到頭來也跟碎雪軒裡的狐媚子沒什麼兩樣,只是一個受寵的妾室罷了。
陳姨太忍了許久,喉嚨間的冰涼像是吞了一把針一樣難受,她聲音尖刻不變道:“妾身當然沒有資格去管老爺寵幸誰,妾身只要老爺給嫣兒一個交代,處置了蘇夕顏!”
蘇夕顏,蘇夕顏這個名字,他不知道從陳姨太的口中聽到多少遍了。
蘇富澤一揮衣袖,沒有發現過自己一向寵愛的女人,竟是這樣的胡攪蠻纏,他冷冷開口:“蘇家能成爲五品世家。靠得是誰?你的女兒?蘇夕顏這一次是我們蘇家的大功臣,你說什麼都沒有用!”
陳姨太慌亂不甘,“我們的女兒纔是最優秀的!這一回蘇家被恩賜,難道我女兒一點功勞都沒有?”
一提到蘇雨嫣,蘇富澤臉上的不耐煩更濃了些。朝着陳姨太冷哼一聲:“你的好女兒。差點害得我們家破人亡,以後這些宴會都不要再讓她去參加了。我也聽大夫說了,她的手腳都再難痊癒。既然如此,就將她養在蘇府後院裡,免得出去丟人現眼!”
“這怎麼可以!”陳姨太下意識尖叫出聲。一直養在蘇家後院,不讓嫣兒出去露面交際,這樣一來,誰能知道蘇家還有一個女兒。她女兒的未來一點希望都看不到了。
蘇富澤冷眼望着她:“你要是再在這件事上多嘴,就搬回碎雪軒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