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言看着離去的彭小林有些好奇，便隨口問道：“聯想投資的彭總來這裡做什麼？”
“他說他手上有個視頻網站想賣給我。”戴維斯語帶嘲諷的說道，“現在什麼人都想來微軟這裡撈一筆，你說是吧？”
“那看來他要多多練習了。”秦少言聽見這話絲毫沒有覺得尷尬，老子能撈到是老子的本事，有本事你別找我合作啊。
戴維斯看向了秦少言帶來的人，詢問道：“這位是？”
秦少言高興的拉過躲在身後的陳光俠，“這位是陳光俠先生，他是校園網副總張平易的校友，之前擔任過校園網的CTO，快播網的CEO。”
“現在他是自由職業者，正在籌建一家視頻網站。”
戴維斯聽見秦少言的介紹愣了一下，“快播網的CEO？”
“是的。”秦少言點了點頭，“之前快播網給你們的資料有寫過。”
戴維斯十分驚訝，“那爲什麼之前的談判時候沒有見過他？”
“因爲一些個人原因，他缺席了收購談判，對吧。”秦少言看向了陳光俠。
陳光俠愣了一下，聽見翻譯的話之後馬上點頭，“是的，呃，因爲我的身體出了點問題，所以不方便參加重大商業談判。”
“再加上我本身是技術人員，不太擅長商業談判，同時快播網的服務器需要我來維護。”
戴維斯上下打量了陳光俠一眼，詢問道：“你是技術人員？快播網是你建立的嗎？”
陳光俠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秦少言，秦少言微笑的鼓勵道：“沒事的，陳師兄，你儘管說，戴維斯先生需要全面瞭解一下情況。”
“不要怕說錯，我們會支持你的。”
“呃，是的。”陳光俠心一橫，直接說道，“快播網網站是我全程參與設計建立的，底層服務器架構也是我搞的。”
“我平時工作是負責網站的技術開發指導，公司管理等事務。”
戴維斯聽見陳光俠的話之後頓時覺得非常驚訝，結合他手上陳光俠的簡歷，可以推斷出眼前這位是秦少言的核心高管之一。
能擔任快播網CEO這麼重要的職位，陳光俠一定很受秦少言的信任。
陳光俠參與了校園網的早期開發維護，一直擔任CTO崗位，又深度參與快播網創建，是個技術水平非常不錯的程序開發人員。
這麼重要的一位核心高管，爲什麼會離開快播網呢？
秦少言這時從桌子上拿起一杯咖啡，隨手遞給陳光俠，低聲說道：“一會我來談，細節你來補充。”
陳光俠有些緊張的接過咖啡，感激的說道：“謝謝秦總。”
“放鬆點。”秦少言鼓勵道，“如果順利的話，今天就能敲定。”
“陳師兄咱們都是創業裡滾出來的，精神點，別丟份。”
陳光俠立刻坐直了身體，端着咖啡的手更穩了。
戴維斯琢磨了一下，忽然想到秦少言跟他說的B計劃。
重新建立一個視頻網站，然後再讓YouTube收購。
他看見陳光俠這個快播網的前CEO，突然辭職準備創業，恰好也要搞一個視頻網站。
這一切似乎有些太巧了，巧的跟設計好的一樣。
明顯就是秦少言在背後指使的，快播網無法被YouTube收購，秦少言就無法快速套現，這讓他的利益受損。
於是他就讓自己這位心腹高管辭職，另起爐竈，重新搞新的快播網。
戴維斯瞬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於是開口詢問道：“陳先生，伱已經辭職了，會不會有競業方面的限制？”
陳光俠畢竟是快播網的CEO，又是參與創建網站的技術人員，掌握了不少快播網的機密信息和代碼，肯定會有競業協議的。
“公司已經解除競業協議限制了。”陳光俠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戴維斯看着秦少言在一邊不動聲色的喝着咖啡，心想果然如此。
“那麼你的團隊呢？”戴維斯詢問道，“有多少人？這些人能力怎麼樣？”
陳光俠猶豫了一下，他有個屁的團隊啊。
辭職出來創業也是他最近才決定的，還沒想好要怎麼拉團隊呢。
秦總就直接拉他過來找投資了，別說團隊了，網站代碼一行都沒寫呢，PPT一個字也沒有。
秦少言這時插話說道：“沒關係，陳師兄，你放心大膽的說。”
“需要誰你儘管帶走就是，公司這邊我來提供方便。”
陳光俠聽見這話眼淚都快下來了，秦總這人能處啊，有事他是真幫你啊。
他想了想說道：“有四到五個人，都是參與過視頻網站開發的技術人員，專業能力沒有問題。”
戴維斯秒懂，也就是說陳光俠的創業團隊是從快播網直接出來的，說不定就是快播網創立時的原班人馬。
這新視頻網站妥妥的就是快播網的複製版本啊。
戴維斯又問了幾個細節問題，網站開發時間，技術上瓶頸，有無法律風險之類的。
陳光俠一一做了解答，只要秦總不追究，其他問題都不是問題。
代碼肯定不能直接抄，不過重新開發也花不了多長時間，他已經做過一次了，技術上沒有什麼難度。
只需要三個月，一個新的視頻網站就出現了。
戴維斯想了想，又問出一個關鍵問題，“那麼《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呢？”
陳光俠呆住了，他沒想到戴維斯能問出這麼離譜的問題。
那玩意是自己能搞定的嗎？
你這個洋人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我要是能整到那玩意還創業幹什麼？
秦少言不慌不忙的說道：“要先有公司，才能談許可證的事情。”
戴維斯目光看向了秦少言，帶着試探的意味問道：“可以嗎？”
“能有第一張就會有第二張。”秦少言自信的說道，“三年之內，陳光俠就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對吧陳師兄。”
“啊？！”陳光俠有點懵，什麼就三年之內啊。
他看向秦少言的目光，然後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爲了拉投資，先答應下來又何妨，反正有三年時間呢。
陳光俠跟着秦少言混了這麼久，也是學了些東西的，那就是要學會綁架投資人。
反正你錢都花了，我沒法達成目標你又能怎麼樣？
“OK。”戴維斯露出了滿意的神色，竟然秦少言都發話了，看起來許可證的問題很好解決。
那麼接下來就是最後一環了，戴維斯直接問道：“你要多少錢？”
陳光俠渾身一顫，儘管剛纔提起了精神，現在到了要錢環節他心底反倒有點虛。
他內心猶豫了片刻，顫抖的用拇指扣住了食指，準備舉起來。
秦少言在旁邊咳嗽了一聲，提醒道：“陳師兄，慎重點，想好了再說，要料敵從寬。”
陳光俠聽見這話，頓時牙一咬，心一橫，伸出手掌說道：“五百萬。”
“美元。”秦少言補充了一句。
陳光俠身體一抖，差點沒坐穩，整個人都驚了，還是秦總狠啊。
他咬牙使勁喊纔敢喊五百萬RMB，到了秦總這直接翻了八倍啊。
戴維斯毫不猶豫的說道：“沒問題。”
陳光俠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喜悅涌上心頭，有一種不真實的夢幻感。
拉投資這麼簡單嗎？三言兩語就成功了？
戴維斯隨後又說道：“不過我有個條件，我們要30%的股份。”
“沒問題。”陳光俠一口答應。
“還要籤一些對賭協議。”戴維斯開口問道，“可以答應嗎？”
陳光俠猶豫了起來，對賭協議？
他記得秦少言好像沒簽過這東西吧，倒是他經常和風投的人打賭。
陳光俠對對賭協議不瞭解，但是眼前微軟投資的好機會他是肯定不會放過的，於是他一咬牙點頭說道：“可以！”
戴維斯向秦少言伸出了手，“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秦少言伸出手微笑的和他握了握，意味深長的說道：“祝你們合作愉快。”
戴維斯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伸手和陳光俠握了握，“我希望能儘快看到你們的成績。”
陳光俠連忙說道：“我今天回去就開始工作。”
戴維斯很滿意陳光俠的態度，當然也可能是不太在乎，他又說了一句，“我們將派出一位財務人員和管理人員加入。”
這是應有之義，畢竟這是戴維斯手上很重要的項目，事關YouTube的價值，不能不慎重。
陳光俠沒有拒絕，很爽快答應了。
雙方相談甚歡，戴維斯又拿出自己珍藏的香檳，給秦少言和陳光俠各倒了一杯。
秦少言以身體不舒服，還在服藥期間爲由拒絕了。
而陳光俠則激動的一飲而盡，在酒精的刺激下臉色瞬間有些發紅。
離開戴維斯房間後後，陳光俠跟在秦少言後邊一直走到大堂裡，忽然叫住了他。
“秦總。”
秦少言扭頭看着他，疑惑的問道：“什麼事？”
“感謝秦總！”陳光俠鄭重其事的向他鞠了一躬，“感謝秦總大人大量，我對不起你。”
“唉，你這是何必呢。”秦少言扶起陳光俠，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相識一場，說別的都是見外。”
“你加油好好幹，現在正是風口的好時機，爭取幹出點名堂來，把握機會就能財富自由。”
“山高水長，江湖路遠，再見。”
秦少言微笑的轉身走了，看着秦少言的背影陳光俠百感交集。
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他眼淚都快下來了，原先放棄掉校園網和快播網那些期權和福利他還有些捨不得，現在他心中充滿了豪氣。
看來自己未必不能成爲互聯網一方大佬。
……
秦少言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公司裡，路上遇見員工打招呼連個反應都沒有，直接走進了自己辦公室內。
過了一會，張平易走了進來，看着秦少言坐在椅子上發呆，於是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
“嗯？”秦少言回過神來，淡淡的說道，“我沒事，我在想點別的事情。”
張平易拉過椅子坐了下來，“你在想陳師兄的事？”
秦少言沒有否認，反而看向張平易，認真的問道：“你要是不願意在公司裡待了，會出去自己創業嗎？”
張平易愕然，搖頭說道：“肯定不會啊。”
秦少言長出了一口氣，“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臨別贈言的時候我也會勸你，千萬別去創業。”
張平易有些疑惑，“你這是怎麼了？”
“資本吃人不吐骨頭啊。”秦少言感慨了一句，“我在想陳師兄創業故事一定很精彩。”
張平易有些哭笑不得，“你這人有點讓我看不懂，本來陳光俠出走，你應該很生氣，但是我看你好像還挺高興。”
“說你高興吧，你又有些傷感起來。”
“唉，我這個人還是有些不狠心啊。”秦少言嘆了口氣，“商場如戰場，手段不狠可不行啊。”
“我這是在反思自己。”
張平易聽見這話怎麼琢磨都覺得不對勁，他心中一驚，“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秦少言淡淡的說道：“我是在擔心陳師兄和微軟合作，是與虎謀皮。”
“唉。”張平易嘆了口氣，“路都是自己選的，你操這個心有點多餘。”
“可坑是我挖的啊。”秦少言也跟着嘆了口氣。
……
陳光俠此時有些春風得意，投資意向書已經簽訂，公司的營業執照也辦了下來。
他聯絡了幾個學弟也已經辦好了離職手續，隨時都可以加入團隊。
人生不到三十，有車有房有公司，前途一片大好。
陳光俠將拉了團隊召集起來，先搓了一頓豪華大餐。
爲了鼓舞士氣，陳光俠拿出了微軟簽訂的投資意向書，挨個傳給每個團隊成員看。
團隊成員帶着羨慕的語氣開始吹捧陳光俠，聽得陳光俠有些飄飄然。
眼看着氣氛到了，陳光俠開始畫餅，嗯，應該叫許諾。
“房子會有的，車子會有的，期權和股票都會有的！”陳光俠振臂一呼，“讓我們乾了這一杯，明天開工！”
“開工！”
第二天，還帶着宿醉的陳光俠來到了新租的寫字樓辦公室，看着嶄新的電腦心中雄心萬丈。
從這開始，我要用電腦碼出一個大大的江山！
打開電腦，陳光俠寫下了第一行代碼，他的互聯網基業就要從這開始。
就在團隊成員幹勁十足的開發網站時候，戴維斯帶着人趕了過來。
陳光俠連忙起身熱情的接待，“戴維斯·漢森先生歡迎您的到來，我的團隊已經開始工作了。”
戴維斯看了看現場的辦公氛圍，覺得很滿意，然後說道：“我給你帶來了新的團隊成員。”
“這位是魯迪尤曼斯，是微軟總部派來的執行總監。”
“這位是，詹森·劉，從彎彎來的產品總監。”
“這位是盧娜·鄭，來自港島的資深藝術總監。”
“這位是XXX，來自彎彎的創意總監……”
“這位是來自彎彎的企劃部總監……”
陳光俠此時已經懵了，他不記得這些人名字，也記不得這些人的頭銜。
只記得他們是一個一個又一個的總監。
我TM連網站都還沒影呢，要這麼多總監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