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匹戰馬的蹄踏中,長滿粟苗的田畝內,沙塵瀰漫。
發散寒光的利刃,不斷斬切着人的身軀。
無數從傷口中流出的血,浸紅了落回地面的塵土。
空氣中,迴盪着哀嚎聲,求饒聲,和鮮血迸濺聲。
還有馬蹄聲,風鳴聲,倒地聲。
二十餘萬的流民,面對着聯軍士兵們高高舉起的屠刀,只能選擇逃避。
但大部分人,都逃避不了。
流民衆中,不論是年逾古稀的老人,身強力壯的壯漢,還是婦女與兒童,都在聯軍砍殺的範圍中。
此時,在已經紅了眼的諸郡聯軍士卒心中,所謂的人命,只值一刀。
塵埃滾滾,血海無岸。
在爲期五天的屠殺中,二十餘萬流民衆們,最終被驅趕着逃至湖源堤坡處的,不足五萬人。
其餘的流民們,有七萬餘人已經被聯軍士卒殺掉了,剩下的人全都跑不動了。
跑至堤坡前的流民衆們,看到了站在堤坡上的有根,看到了屯駐在湖畔的兵卒。
有些人攀爬向了高聳的堤坡,有些人翻上了連接着堤坡,地勢明顯略高的湖畔。
石腦等六人,引兵接納安撫着流民。
有根,對攀至堤坡的人,抱以冷漠的凝視。
當夜,聯軍大部,奔至距湖源僅有一百里處,方纔安營紮寨。
“沒想到啊。”
聯軍臨時搭建的營帳上空。餘成盤膝端坐在紅玉劍上。
他憑着元氣加持,看着百里外的堤坡頂端。
“這個世界上,真有絕情至極之人!”
餘成身邊,站在無柄長劍上的張永。略撅起了嘴。
他看着百里外的堤坡頂端。負手而立的有根,雙眼中的眸瞳微動。
“氣息悠遠。身挺且不動。”
“我們已經殺了那麼多人,他的道心卻依然穩定。”
“看來,我們殺的,還不夠多。”
聞言。張永身旁,站在玄鐵劍上的李如雲,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他頗感疑惑的看了眼堤坡旁的餘成後,又垂頭思索了片刻,臉色頓時顯得有些猶豫,輕聲着道:“已到了這種地步,他若真在意自己的那些手下。就應該讓他們逃離纔對。”
“莫非,他真的自傲到了這種程度,不僅完全視域內的子民百姓和聯軍的十餘萬精兵爲無物,更將我等也不放在眼裡。”
“如果真是這樣。就算我們調集兵力,殺盡了草雲域內與他有關係的所有人,也動搖不了他這顆無情的道心。”
聞言,餘成咬了咬下嘴脣,沉默了片刻。
他突然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兩人,雙眼迅速虛眯成了兩條細窄的眼縫。
“他如今的兵卒不多,大部分都是流民。”
“這些人,依然要死。”
“我還是不信,世間真有絕情到了如此地步的人。”
“另外,若真無法動搖他的道心,僅憑我們三人,也不是沒辦法殺他。”
餘成微瞪起雙眼,垂頭低目,看向了搭建在下方的連綿營房。
“常人,不及修者,但面對數量很多,且悍不畏死的常人,就算是修爲高絕之輩,往往也只能暫避。”
“可有我在,他避不了。”
餘成回過頭,雙眼平視着被漆黑夜色所籠罩的前方,張嘴長出了口氣。
“傳令。”
“讓聯軍明日,午時食飯後,立即出兵。”
“不惜一切代價。”
餘成擡起右手,用右手食指斜向下的指向遠方的堤坡。
他的語氣很平靜,臉色卻有些不愉。
“也要拿下,那處高坡!”
同時,聯軍營寨內,臨時搭建的帥帳中。
陳雲峰站在營房中央,朝着並列跪坐在帳內白明,白監,周和,文皙,馮鈺,和麪容平常的青年男子,拱手行禮。
“諸位。”
陳雲峰放下雙手,昂首挺胸的面向帳內的其餘六人。
“聯軍行進太快,我白沙郡所派之郡兵,日夜兼程。”
“明日,就能帶兵沿湖岸,跟上我軍。”
“我今夜,要去爲白沙郡郡兵引路。”
“就此,先告辭。”
陳雲峰面露堅定之色,環視了眼並排跪坐的六人後,微點了點頭。
“明日,我將率兵與各位,共赴戰場。”
說完,陳雲峰沒等六人答覆,便轉過身快步離去。
看着陳雲峰離去的背影,帳內六個人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不愉的神色。
畢竟,六人雖是諸郡代表,可陳雲峰卻是白沙郡郡主。
雙方的身份本就有上下尊卑,這無關修爲。
陳雲峰給他們執禮,並知會他們,就已經給足了六人面子。
“咻!”
風聲突響,一道青光突然衝進帳內。
剛剛走至帳門,正要掀起布簾的陳雲峰面色微凝,立刻側身避過。
青光穿過了陳雲峰的身旁,衝到了營帳的中央處,就懸停在了半空中。
青光散去,一隻疊鶴在帳內七人的注視下緩緩攤開,最終成了一張用硃砂寫滿字跡的絲帛。
絲帛在大帳中央,懸停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後,便有自動摺疊成了鶴形。
疊鶴表面上散顯出青光,再次飛出了營帳外。
“怎麼?”
白明面露苦澀,長嘆了口氣。
多日來的率軍急行,縱然白明是修元強者,臉上也留下了趕路時的疲憊。
“明天,就是決戰了?”
“讓我們去搶佔高坡,有那個人在,憑我們硬上?”
周和擡起手,捋了捋頷下的細長白鬚。
他雙眼有些渾濁,臉色顯得格外陰沉。
“我們根本,就沒有勝算。”
“青峰高人,莫不是空明境的大修者。”
文皙略咬了咬牙,眼中流露出無奈之色。
“他們尚且忌憚那人,卻叫我等率兵先上?”
“諸位。”
文皙環顧帳內衆人,激動着道:“這,這與送死,有何區別?”
生存是人的本能,所以沒人想死。
越是強大的人,就越不想死。
“青峰高人,已經下令。”
馮鈺搖了搖頭,冷哼了一聲。
“我們不敢違背,但高人也沒說,要我們直接率軍去衝殺。”
“只可惜,我等手中的精銳兵卒,恐怕。。。。唉。。。”
馮鈺長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帳內陷入了沉默。
在沉默的氣氛中,陳雲峰果斷的轉過身,伸手掀起了遮門的布簾,快步走出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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