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胤水鎮,面積已經擴建至原先的兩倍左右。
胤水鎮西,圍繞鎮緣的棚屋區中,稍寬的巷道只能容一輛馬車通過。
前後共二十五輛馬車依次挨個駛進了棚屋區,胤水鎮中的街巷狹小,馬車難以行駛,最前面的馬車就止步在了胤水鎮的邊緣。
跟在最後面的六輛馬車,只能停靠在棚屋區外。
每輛馬車間,都有十幾個人。
馬車間的人中,大部分都穿着乾淨的粗麻服,但也有的身配羽衣大髦。
配上羽髦的人都坐在車頭,身穿麻服的都跟在車尾。
五顏六色的鳥羽尾端皆用金線連接,罩在人的身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身穿羽髦的人,俱都目不斜視,個個的臉上都帶着倨傲。
待馬車停好,有身穿麻衣的人從馬車上取出直徑可達半米的大鑼與結實的木柄哨棒。
在清脆響亮並持續不斷的銅鑼聲中,有身配羽髦的人從車頭站起,大聲的吆喝起來。
“我們是來做生意的。”
“以物換物,元石妖丹皆有啊!”
對胤水鎮中的民衆來說,換衣物鞋襪正常,換食物鹽料也不稀奇,但換元石妖丹,就由不得常人不驚詫了。
換位再思索一下,你要換元石妖丹?你還要以物換物,那你手中難道就有現成的嗎?
胤水鎮的鎮民沸騰了,民衆自發的向着二十五輛馬車聚攏。
不過鎮民們也都知道自己的家底,絕大部分的人都是被好奇心驅使,想去看看熱鬧。
事實上,在胤水鎮的鎮民們還沒聚圍住馬車時,駛進巷道的馬車周圍,早已圍上了一圈身穿乾淨麻衣的人。
這幫人站在馬車周圍,相互間的距離不遠,並且俱都雙手攤直,與他們的雙肩平齊。
“你們管事的是誰?!!我有事找他談!”
觀察着被身穿麻衣的人牆阻擋,卻在人牆外越聚越多的鎮民,站在車頭,二十五個疑似車隊頭領的人再次吆喝起來。
“你們的管事的是誰?!快點讓他出來!我們有生意和他做!”
此時,被有根委命的張愈正在鎮中操場上操練萬餘的精壯。
站在高臺上的張愈也聽到了從鎮西傳來的聲音,但因爲距離有些遠,他聽的不是很清楚,再加上棚屋區的行商本就不歸他管,他就沒有去留意。
此時,即將結束操練,全身滿是臭汗的他,只是覺得鎮西的棚屋區裡有些吵罷了。
時將至冬,農閒時分,鎮民們大多無事可做。
所以看熱鬧的人特別多。
老王和龔基被鎮民帶着,趕到鎮西時,車隊旁已經圍了近萬的鎮民。
此時,鎮中沒跟着張愈去操場的精壯們大部分都在匠鋪中,打造弓矢滕盾和長槍,也有精壯被安排去河溝中用新制的漁具撈着肥魚蝦鱔。
被人牆擋住並圍着車隊的,全都是老人婦女和孩童。
從鎮民口中大約的解了下情況後,兩個老人肩並肩的從鎮中走出,來到了最前面的馬車旁。
“我是鎮長。”
兩個老人轉頭對視了一眼,俱都回過頭。
仔細打量着站立在車頭上人的衣着,着重看了兩眼閃閃發亮的羽髦,龔基眯縫起雙眼,率先朝着車隊的頭領說道:“閣下要做生意?閣下好像不是荒人啊,不知閣下是哪裡人士?”
站在最前面的馬車上,身披羽髦的人很年輕,下巴上甚至還沒長起鬍鬚,面容稚嫩。
但在兩個老人走出鎮子時,這人便一直面無表情的俯瞰起兩個老人。
等龔基問完話後,那人的臉上眉頭微蹙,他擡起右手將拇指和食指的前端放進了口中。
“籲~!”
清晰尖昂的哨聲迴盪在空氣中,車隊中所有身披羽髦,仍在大喊的人都停止了動作。
老王和龔基臉上緊皺起眉頭,他們轉過頭,再次對視了一眼,待他們重新回過頭時,兩人的臉上皆露出了疑惑之色。
兩個老人眉間的褶紋緊皺,在兩人身前的馬車上,身披羽髦的青年臉上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在老王與龔基的注視下,臉上洋溢着微笑的青年跳下馬車,伸手指着身後的馬車。
“做生意。”
“講的是誠信。”
被青年指着的馬車上的捆繩被解開,粗布被掀起,露出了藏在布底的東西。
周圍的民衆中傳出了一陣驚呼,龔基和老王看着馬車上堆疊成小山般的物品時,都覺的眼前一亮。
繪着彩釉,泛着如玉般光澤的瓷器。
表面晶瑩剔透,其中盪漾着粼粼水光的綠珠。
頂端尖銳,周身乳白的犀角,尾端刻着可保質數百年的符文。
還有數十張疊成細卷狀,表面光滑,材質細密的絹綢。
這些東西分門別類,依次安放在馬車上,雖略顯擁擠,但每一樣卻散爍着刺眼的珠光寶氣。
大張着嘴巴,被震撼莫名的龔基呆呆的望着掀開粗布的馬車,良久才擡起持續顫抖的手,指着馬車上的東西。
“這,這些東西,你,你,你要換?”
龔基的嘴脣哆嗦着,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
過了許久,沒有人回答。
艱難的從馬車上移開目光,龔基轉頭向着身旁的青年望去,卻發現對方正一臉木然的看着自己。
“怎,怎麼?”
“咻!”
看着面無表情的青年,龔基微蹙起眉頭,剛剛開口詢問時,就聽到了一道破空之聲。
接着,龔基指着馬車手臂處,就衍生出了一陣劇痛。
龔基立刻回過頭,雙眼掃向舉起的臂膀。
而首先映入龔基眼眸的,是正在滴血的矢頭。
“老龔!”
站在龔基身旁的老王,轉頭看着龔基被箭矢貫穿了的左臂,驚惶的大叫起來。
在老王大叫的時候,一根箭矢的矢尖,已經刺破了他的左頰。
“噗!”
箭矢貫穿了老王的腦袋,卻沒有穿透,一截箭桿仍留在老王的顱內。
龔基驚怒交加的看着身旁的老王被箭矢貫穿頭顱,並仰倒向了地面,他憤然的轉頭,怒視向站在馬車前青年,卻發現對方的臉上早已堆滿了嘲諷和不屑。
除了最前的兩輛滿是物品的馬車外,其餘的馬車上全都是埋伏的兵卒。
這些兵卒手中的有弓,馬車上堆着箭矢。
一時間,圍觀着馬車的鎮民頭頂,箭矢如蝗羣,箭勢似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