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乍現其人

老王的車是在天黑時到達緣來吧門口的。

一個下午俞姐在房間休息沒有出門,簡寧擔心俞姐,又不想晚上到達鳳凰村,就留在了緣來吧,準備第二天再出發。

媛姐和小碗將採購的東西收拾了一個下午,薛大姐本來就病着又被抓了一下,也只能躺在牀上繼續休息,大壯一個下午也在後院待着直到該做晚飯時。

老王的到來是在大家的意料中的,甚至媛姐有點嗔怒老王來得晚了。

“老王大哥,俞姐傷的很重,她也不讓我們幫她處理傷口,你再晚來一會,傷口就該化膿發炎了!”媛姐帶着埋怨的口氣迎接老王進入緣來吧。

老王也帶着許多不好意思,“媛媛,店裡有什麼損失,我全賠!”

“我店裡有什麼重要的,全砸了正好換新的,受傷的人可就沒那麼容易挽回了!”媛姐繼續慢條斯理地頂着老王的話。

老王知道媛姐替俞姐打抱不平,陪着笑說,“受傷的人,加倍賠!”

“哼,哪就那麼容易了!”媛姐繼續愛答不理地回答着。

“我先上去看看她!”看到媛姐的慢待,老王着急看俞姐,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三步並做兩步跑上樓進了俞姐的房間。

“俞姐肯定不生他的氣!”一個慢條斯理似乎洞察一切的聲音從吧檯的角落傳了出來。

媛姐一聽就是小碗這個假裝老沉的小姑娘又在亂髮表見解,媛姐憋着嘴,扭頭看向了小碗,“不許多嘴!”

“哼,你們上午說的我都聽到了,俞姐連那個胖女人都不恨,能恨老王大哥!”

“小碗,別人的事少打聽少插言!”

“我倒覺得小碗說的沒錯!”簡寧手裡拿着那本知青留下的《安娜卡列尼娜》不知什麼時候也走進了客廳。

“看吧,簡哥也說是沒錯吧!”小碗得到簡寧的肯定,看着媛姐得意了起來。“唉,都是傻女人!”

媛姐知道俞姐的性格,知道結局一定是繼續和老王和好,還知道只要老王不放手,俞姐不管受多大委屈也一定不放手。

“小簡,下午沒休息一會?這一上午的事,耽誤你進山了!”

“沒事,媛姐,我也願意在你這兒多住一晚,明天進山也一樣!”簡寧和媛姐客氣地對着話,卻在用餘光看向了小碗。

此時,小碗倒是不避諱簡寧的餘光,而是歪着頭用一雙蝶翼般的睫毛撲動着看向簡寧,這一舉動反而讓簡寧有點不好意思了。

“小簡,你坐會,我累了,回房間歇會,一會晚飯再聊!”說着,媛姐也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此時,客廳只剩下簡寧和小碗,空氣的凝固讓簡寧感到不自在,小碗倒是大方,走出了吧檯,和簡寧面對面坐在八仙桌旁邊。

“你”小碗和簡寧同時要說話,聲音湊在一起又同時停了下來。

“你先說吧,小碗!”簡寧讓小碗先說。

小碗也並沒與客氣,“你還好吧,簡哥!”

“好啊,挺好的,一直忙着幫珊找秋!”

“找到了嗎?”

“有線索,可是找不到人!”

“秋有下落?”

“是啊,秋現在應該是在法國,可是聯繫不上!”

“我就說嗎,哪那麼多情深義重,愛情不過就是不用負責的謊言!”聽着小碗的話,簡寧心裡也是感慨良多,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是秋沒有想辦法回來看這母子三人是肯定的。

“小碗,也別這麼說,其中還有很多事情我們都不知道,也不能妄下定論。”

“你就是這樣的愛恨不分明!”小碗的快言快語簡寧是領略過了,可是這樣直接被批評還是第一次。

“小碗,你這也太犀利了!”

“是嗎?”簡寧以爲小碗要繼續懟自己,可是小碗並沒有,而是走出了客廳坐在了石凳上,擡頭看起了深邃的夜空。簡寧跟着小碗一起走出了客廳,並排坐在了小碗的一側。

“簡哥,能看到嗎?”

簡寧知道小碗在問什麼,於是也擡頭看了起來,“天氣不太好,看不清楚!”

“你和你女朋友是怎麼認識的?”小碗的跳躍讓簡寧來得措手不及。

“嗯?”

“能告訴我嗎?”

“也沒什麼,大學同學,處的處的就在一起了!”

“是那種日久生情吧?”簡寧知道小碗對自己有一種特殊的情愫,卻也沒想到小碗問的這麼多,又想不回答,也怕傷害了這個一身傷和刺的姑娘,“是吧!”

“那有那種愛情的激情嗎?”

“嗯,這個問題……”簡寧感到又好笑又好氣,這種隱私性的問題怎麼能由旁人去問呢?

“就是,像秋和珊剛認識時那種激情的碰撞。”

“每個人的愛情故事都不一樣,沒辦法類比的!”簡寧還是在耐心勸導這個滿腹心事的姑娘。

“恩,那種激情最後的結果全部由珊一個人承擔了,可憐的女人!”小碗對珊心生憐憫,簡寧也覺得珊這一生很可悲,一輩子都在幻想中度過,可是秋在國外經歷了什麼,如果真的他已經忘了這母子三人,珊這一本厚厚的日記就真的成了一本自我感動式的戀愛了,這是簡寧最怕出現的結果。

“小碗,你應該走出緣來吧,結識更廣闊的世界,你的人生會發生改變的,永遠這樣一成不變地沉浸在過去,眼睛只看到緣來吧,你不會快樂的!生活不止是俞姐的悲哀,彤彤的哭訴,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只要你去發掘就會有收穫的!”

“你和女朋友在一起很幸福吧?”小碗的話又回到了起初。

簡寧笑了笑,“我女朋友對我非常好,好的讓我離不開她,有時會有一點疲倦,所以喜歡看淚,看到淚會感覺很放鬆,可是還是喜歡那種有人關心被包圍的感覺!”

簡寧對露露的愛是在那場心靈出逃之後有的新的頓悟,心靈的逃離僅僅只是一時的快感,如果沒有這樣一個整天關心自己生活起居、陪伴自己聊天談心的人,那樣的生活,簡寧仔細想了之後,認真地告訴自己那不是一個正常男人能忍受的,這不是激情之愛,但一定是漫點愛,漫漫人生路上點點之愛!

“那你一定很幸福?”看着小碗一臉憧憬的模樣,簡寧點點頭,同小碗一起看向了淚的方向。

“愛情很美好,很純潔,也很令人嚮往,可是愛情不能永遠像淚一樣在空中,要握在手中,靠在身邊,攬在懷裡,我們要學會讓愛情落地,看到空中的寂寥之美,更要體會到身邊的紛亂之美!”

簡寧在勸說着小碗,其實也是在內心裡調解着自己曾經奉爲至上的純愛,沒有雜質的純似乎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正是那一點點缺憾遺憾才讓人念念不忘,如果俞姐和老王真的走到一起,還會有現在這般愛的耐人尋味嗎?小碗擡着的頭伴隨着院子的燈光上下晃動了一下,隨之而出的是眼角閃閃的亮光!

晚飯時,老王陪俞姐下了樓,媛姐把大壯和薛大姐也叫了出來,加上簡寧、小碗,大家一起吃了一頓開開心心的飯。

飯後,媛姐和俞姐在一邊聊天,小碗照舊在吧檯坐着玩手機,簡寧則和老王湊在一起。

“小簡,今天沒事吧?”

“沒事,就是沒保護好俞姐!”

“家裡這個女人,也是我慣的!”

“處理好家裡的事了?”

“也沒什麼處理的,她早就知道小俞的事,總吵吵着要出來鬧,我也沒當回事!誰知道今天真跑出來鬧騰!”

“這種事處理不好太麻煩了,總得想辦法處理啊!”

“她跟我在深圳受過罪,一起白手起家,我不能和她離婚。小俞吧,當年也是因爲誤會分開的,一見她,我感情上就難以控制,所以,兩個女人同時對不起……”老王一臉無奈將眼光轉向院外。

“兩個女人還都不願意離開你!”簡寧也替老王感到難爲,畢竟這樣的經歷還是讓人難以割捨的。看到老王的沉默,簡寧低下頭拿起那本《安娜卡列尼娜》翻看了起來。

“這是什麼書,這麼舊?”老王看到簡寧在翻書隨口問了一句。

“一本舊書,應該是個知青留下的。”

“是嗎?我看看!”簡寧把書遞給了老王。老王並不喜歡看書,翻看幾頁就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就在老王覺得無聊準備合住書時,突然被書最後的幾個字吸引住了,“王建國?”

聽到老王自言自語,簡寧也來了興趣,“認識嗎?”

“我叔叔叫王建國!”

“你叔叔,是知青?”

“是啊!就在鳳凰村下鄉,我也是聽我叔叔說這裡風景好,才帶小俞來這裡,結果遇見了緣來吧!”

聽到老王的話,簡寧簡直目瞪口呆,自己一直想找的鳳凰村知青竟然是老王的叔叔。

“你叔叔是北京人?”

“我叔叔一家一直在北京!”

“恩?”

“哦,我叔叔是我的表叔,他們家一直在北京!”

“那他現在在哪裡?”聽到終於有鳳凰村知青的消息,簡寧着急地問了起來。

“後來隨着他們那批人一起回了北京了!現在還在北京啊!小簡,怎麼了?有事嗎?”

“我想問他個人,看他還記得不,也是這個鳳凰村的知青!”

“那好辦,打個電話就行!”說着老王就要撥電話,簡寧看了看快8點了,“快8點了,要不明天打?”

“沒事,現在就給你問!”

“拿固話打吧,怕信號不好!”小碗一直在吧檯,這時也站了起來,顯然剛纔老王和簡寧的對話她是聽到的。

老王起身走到固話旁開始撥電話,“小簡,你問的那人叫什麼名字?”

“林立秋!鳳凰村知青。”電話在老王的問話中撥通了,那邊顯然響起了聲音。

老王和叔叔一頓問候之後,老王問起了“林立秋”的情況,又是一頓哼哈之後,老王問到,“有電話沒有?”之後沒有見老王再問話就壓了電話。

簡寧和小碗在一邊焦急地看着老王,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媛姐、俞姐這時也湊了過來。“叔叔說,林立秋是和他一起下鄉的知青!”聽到這一驚人的消息,簡寧和小碗都愣住了。

“現在呢?林立秋在哪裡?”

“在法國!”

“還有聯繫嗎?”

“叔叔說,每年都會聯繫一兩次,明天他可以幫着給聯繫一下!”

聽到終於有能聯繫上林立秋的人,簡寧和小碗都激動了起來,“真是太好了!終於能聯繫上了!”

“是誰找他,什麼事了,先讓我叔叔問他一下?”

“這個事情非常複雜,涉及個人隱私,我這一句話也說不清楚,有一個叫珊的老人在找他!”簡寧這樣說着這件事情,剛說出珊,突然又想到,秋也七十多歲了,猛然聽到珊,會不會激動?

“直接告訴林立秋一個叫珊的老人在找他,他會不會性情波動太大!”簡寧問着老王。

“他們之間什麼關係還至於讓老人激動起來?”老王納悶了起來。

“要不你先問問叔叔,他是不是知道珊,珊和林立秋之間是戀人關係,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直接這樣問林立秋?”簡寧將秋和珊之間的關係簡單向大家做了解釋,要不直接讓老王一頭霧水去問,怕又問出什麼問題。

“原來是這樣,那要不這樣吧,明天早上再給我叔叔打個電話,你直接問叔叔,看看他怎麼說這事,行嗎?”

“那最好,我先問問叔叔當年的情況。”簡寧想着應該先從瞭解情況的人口中聽聽事情的原委,也不能僅僅憑一本日記就下結論,畢竟日記只是珊一個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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