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一碗露珠

鳳凰山的夜清冷寧靜,緣來吧的光柔和溫暖。在最後一盞燈熄滅時,小碗關掉了吧檯的小掛燈,一片漆黑中,憑着直覺,走出大廳,白日裡熟悉的景物現在只剩下一片黑影,院中一盞隨風搖擺昏黃的燈照不出緣來吧本來的模樣,只有漢白玉石桌石凳在月光下白的那樣透徹。

本來想在石凳上坐一坐,想到那冰冷的寒氣會竄達全身,小碗還是駐足在了院子中央,擡頭向月亮的方向看去,星淚並不那麼閃耀,又是躲躲藏藏在夜空的烏墨中。

就像今晚的小碗一樣,在這黑壓壓的山宇環抱中,在這微光斑駁的小院中,黑暗擁抱着這個瘦弱的身體,可是小碗並沒有感覺到孤獨,反而是那樣的心安。

知道有淚在那裡,知道喜歡的牽掛,知道心裡住着一個人的感覺,小碗發現自己真的活了起來,她感受到了愛一個人的喜悅,也感受到了愛而不得的悲傷,更渴望在未來的某一天在這個大千世界裡讓自己擁有得滿滿的,這一切都不在緣來吧。

小碗扭頭看向了簡寧和露露的房間,“我也會有這樣的一天!”也許是山風的吹送,也許是夜涼的輕揉,一聲“阿嚏”伴着一聲夢囈,簡寧和露露的夢觸動了院中難眠的小碗,“簡哥,希望你的夢裡能有我,哦,不要,希望你有一個好夢吧!”

簡寧確實做了一個好夢,醒來時心情很好,身邊的露露難得這樣悠閒,就讓她多睡會吧!簡寧輕輕放下露露擁抱的胳膊,鑽出那牀溫暖好聞的被子,伸着懶腰來到院中。

初生的陽光甚是可愛,一絲暖意一點紅暈,一切來的恰恰好,而此時恰好那個嬌小的身影又出現在了花圃邊。

簡寧想刻意迴避,可是這樣一來不僅他和小碗尷尬,還可能讓露露多心。於是,簡寧一副很輕鬆的樣子,也來到了花圃邊,“又在拔草?”簡寧微笑着調侃着小碗拔掉綠植的事情。

小碗似乎早就料到簡寧會過來一樣,除着草,頭也沒擡,“是在除草!”小碗擡起頭看着簡寧,“真真實實的是在給花除草!”

“花出芽了?”

“是啊,你看!”簡寧低頭一看,果然一片嫩小的毛茸茸的綠色小芽冒出了頭。

“天冷了,小心凍壞!”簡寧看到小碗的若無其事,心裡也安穩了許多。

“嗯,晚上都蓋着草,白天再露出來!”

“媛姐看到了嗎?”

“呵呵呵,那天我拔了她的綠植她就知道了!”

“沒跟你生氣?”

“先斬後奏了,她也只能無奈地接受!”

“媛姐就慣着你!”

“是啊,她可是個好老闆!”小碗誇完媛姐,一陣唏噓,自己好像從來不會夸人,更別說自己的老闆了,看來自己真的是變了。

“當然,我也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員工!”小碗也不忘對自己做一個好評,聽着小碗的話,簡寧笑了起來。

“簡哥,你幫我聯繫上學的事吧!”

小碗終於同意去上學,簡寧正要答覆,一個聲音卻從屋內傳了出來,“好啊,我幫你聯繫!”

原來是露露睡醒起了牀,也走出了房間,站在了簡寧和小碗身後,一句話後便軟軟地依偎在了簡寧身上,此時只要簡寧一閃身,露露一定摔倒,簡寧知道露露是故意的,可是也沒有辦法。

小碗用餘光看了看露露,“好啊,露露姐!”

“小碗啊,你不是叫簡寧哥嗎?那你叫我嫂子更合適!”做露露這樣有主見女人的男人,簡寧是知道要跟別的女人保持距離的,否則她會想着辦法杜絕自己的男人有一點其他慾望。

“嫂子感覺有點老,姐感覺更年輕一點,不過你要願意我也可以叫你嫂子!”小碗的話不生不息卻讓露露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和年輕的小碗之間的年齡差,正要回懟這個小姑娘。

小碗卻拍了拍手,站了起來,“謝謝你了,嫂子!”帶着明顯的不友好,小碗沒等露露回話就走進了大廳,“簡哥,一會吃飯我叫你!”

“簡寧,這小姑娘對我怎麼這樣,你說她到底什麼意思?”在小碗回大廳後,簡寧也趕緊拉着露露回了房間。

“你對人家也沒什麼真心話,當然人家也不會跟你客氣!”

“我是客人,我來住店,她就這樣對我!”露露生氣地衝着簡寧說。

“緣來吧的人就跟一家人一樣,大家都沒把自己當客人,也沒把媛姐他們當主人,大家都是朋友!”

“你們是朋友,我是外人?別人還好,這個小碗怎麼”露露生氣地說着卻突然停了下來,“她喜歡你吧?”

話題的轉換讓簡寧一陣心慌,確實小碗是喜歡簡寧的,那趟旅行,就連簡寧不是也有了心動的感覺,可是那只是感覺而已。

“你別在這兒胡說啊,人這麼多,讓大家聽見多難堪!”

“我胡說,那我去問問她……”沒

等露露說完,簡寧一把拉住她,“咱倆吃完飯趕緊趕路,去鳳凰村!離開這兒,你眼不見心不煩,好不!”

簡寧確也想着趕緊離開這個充滿引爆線的地方,萬一哪根筋不對,遭殃的就是簡寧了!露露雖然對小碗對自己的態度不滿,可是有簡寧在,畢竟簡寧纔是自己最在乎的人。“算了,一個小姑娘,吃完飯趕緊走!以後少來這兒!”

簡寧和露露在大廳八仙桌上吃了個二人早餐。俞姐、老王天沒亮就開車走了,臨走時老王給簡寧留下口信,等秋的東西寄回來了告他一聲,他也要過來看看這場跨越四十多年的牽掛。媛姐還在睡覺,也沒有下樓。小碗雖然也在大廳,可是不想正面看見露露,就一個人坐在吧檯的角落裡。

“小碗,我們走了,媛姐醒了告她一聲!”匆匆吃完飯,簡寧就向小碗告別。小碗並沒有起身送出去簡寧和露露,只是擡頭看了看簡寧,回答一聲,“常來!”

露露此時卻以簡寧女主人的身份,特別溫和甜蜜地說,“我回去幫你聯繫學校,需要的資料我專程給你送來!你簡哥很忙,有什麼事跟我聯繫就行!”

小碗感覺到了露露的炫耀和防備,雖然心裡一陣酸水,可是自己的身份確實在簡寧這裡什麼也算不上,露露似乎並不是簡寧的女朋友,而是簡寧的替代品,或者是簡寧的所有者,所以她是可以決定簡寧的一切事情的!“那就謝謝嫂子了!”

最後跟露露的對話,也許是想通了,也許是看清的現實,小碗客氣了許多。露露則勝利地微笑着,“下次我們來這裡度假,果然緣來吧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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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驕傲於自己在一個比自己年輕很多的小姑娘面前成功捍衛自身愛情,同時也看到雖然穩定的感情和生活,許多誘惑依然存在,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將自己經營的幸福毀滅。

於是在開往鳳凰村的山路上,露露一隻手一直抱着簡寧開着車的胳膊,“老婆,這樣很危險的,你鬆開我好吧?”

“我就要緊緊抓住你!”

“我一直在你身邊啊!”

“在我身邊就能一直屬於我?”

露露是一個極度現實主義者,愛情是人生的需要,就像工作、掙錢、生活一樣,都是人生每一個階段要走的路程,看清每一步,選擇每一步,走好每一步,一步一步走向的就是完美的人生。

被自己設計好的人生,露露一路走的很安心,也很穩健。可是,在自己很滿意很滿足的人生裡,露露一直都感覺簡寧並不能知行合一地跟自己一路向前衝,工作隨興趣而定,生活隨情緒而過,感情更是總有一種飄忽不定的失落。

有時候,露露也總想勸說簡寧過的真實一點,現實一些,那些虛無縹緲的感情問題是不是應該成爲過去時了,20多歲的需求和30多歲的需求不能一直不變吧!

可是,簡寧就是這樣一個心裡年齡偏小的男生,穩定的生活並不能讓這個男生長大一些,反而讓他對愛有了更強烈的需求。所以在一番思索後,露露決定給自己放個長假,陪簡寧過一段讓他舒服的日子。

“露露,去了鳳凰村在珊老人面前,不要表現的跟我太親密,我現在扮演的是老人的愛人!”在靠近鳳凰村時,簡寧提醒起了露露。

“是,珊的秋愛人!”露露打趣着簡寧,看來簡寧是真誠地要進入角色了。

“寧,要不我扮演你的女兒吧!”

“嗯,什麼?”

“你告訴珊,我是你的養女,這樣不就可以名正言順了!”

“盡胡說!我一個人演就怕穿幫,還攪合上你,非得穿幫!”露露哈哈地笑了起來,“我要是你女兒,那你就快要有外孫了!”

“什麼?”

“沒什麼,開玩笑麼!”

“別胡說了,看見那棵楊樹沒,楊樹後面就是珊老人的家!”楊樹俞近,簡寧的心也跟着緊張了起來,這一次是要明明白白演一場戲,而戲的結局,是喜是悲,簡寧不敢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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