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辰!”
喬宇陽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大雨將她的頭髮全部淋溼,她睛睛帶水,如一汪見不着底的深塘,外罩的針織衫也可憐兮兮的纏在上身,整個人看起來狼狽至極。
揚了揚手中的門票,程辰大口喘着粗氣:“筱琳,她來不了……”
喬宇陽面露苦色,他從上午等到現在,從太陽當空等到大雨傾盆,心裡早就知道她不會來,但還是忍不住抱着最後一絲僥倖。
看到程辰的那一刻,仿若看到自己一樣,小學妹那點少女心思他哪會不懂,男人對於女人,從來沒有看不懂的愛情,只在於你想不想懂而已。
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看她像只可憐小狗的模樣,喬宇陽心內一股濃濃的不捨,寵溺的幫她理了理溼發:“你還真是個傻瓜!”
“學長,我……”
“好了,我都知道了,既然來了,就陪我一起去看這場演出吧,票挺貴的,浪費可惜了。”
“學長,我……”
程辰還想說些什麼,發現自己冰冷的手被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握住,眼簾霧氣四起,接觸溫暖的一瞬間有想哭的感覺。
當然,世事無完美。
我們的程辰小姐最後還是敗給了臺上一衆女高音歌唱家,她擦了擦流出來的口水,被一陣如雷般的掌聲驚醒。
發現喬宇陽正一臉看稀奇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程辰懊惱得想用一旁的飲料漲死自己。
經歷了漫長而又甜蜜激動的臉紅心跳以後,程辰終於憶起正事,包包裡萬利紅要的資料正安然躺在那裡,邊框一角有被雨水淋溼的痕跡,忍不住擡頭朝廣場頂端看去,快近黃昏,上面有瑩瑩之光,喻示着夜的來臨。
不知道大叔是不是還在淺綠等自己?應該不可能吧!
程辰搖着頭將自己腦子裡的想法否定掉,心裡卻總是有患得患失的錯落感。
文件後來是在喬宇陽的陪同下一起送到醫院萬利紅手中的,當看到他們二人一起出現的情景,萬利紅的表情有一閃而過的驚愕。
與此同時在淺綠餐廳裡,客人們將餐廳坐滿,隨着輕柔的薩克斯響起,白日餐廳的寂寥也一消而散。
服務員恭敬有禮朝立在窗邊那抹身影走去:“林先生,需要幫您續杯嗎?”
林哲瀚低頭,馬克杯不知何時早就見底,黑色的殘渣沾在白色杯底讓人莫名心煩,他搖搖頭將杯子遞給服務員,拍了拍衣肩,習慣性轉了轉手腕的腕錶,冷漠朝門外踱去。
入夜,夏筱琳一個人躺在牀上,她向來自律,如無應酬,十點定會準時入睡,今夜卻有些反常失眠難安,窗外的雨漸下漸小,卻總能聽到滴滴答答聲敲打窗櫺,她有些煩燥,爬起來準備泡杯牛奶。
手機卻在黑夜中突然亮了屏,遲疑兩秒,她拿起手機開屏。
“睡了沒?”
發信人是喬宇陽,他不知道她的微信號,只能用手機短信和她溝通。
將手機隨意扔回牀頭,夏筱琳不理會走出房門,泡好牛奶走回臥室後,看着那黑屏背面朝上的手機,心裡卻有些癢得發慌。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這幾個字發送出去後她立馬後悔了,發送進度條很快到底想撤回也沒了希望。
喬宇陽回信很快,哪怕隔着蒼白的字眼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熱情:“你願意讓程辰告訴我你來不了我已經很開心,最少你心裡想着這件事,如此我便安慰了。”
程辰?想不到那丫頭還真跑去找喬宇陽了!
夏筱琳握着手機,嘴角習慣性的拉起不屑笑容。
那天宋子涵讓她幫忙審LiLi美妝的策劃方案她是極不樂意的,像PPT那種小兒科報告她從來都不屑一顧,尤其是還要幫程辰這種連工作都讓別人施捨的走後門新人。
也就是霎那的事情,看到預算那裡一串阿拉伯數字時,她鬼使神差加多了一個零上去,事後她沒有感到半分不安還有悔意,反而有種慶幸滿足的感覺。
夏筱琳搖了搖頭,那件事過後,她才知道自己內心居然潛藏着陰暗的小火苗,佛說,好人想變壞很容易,但壞人想變好卻很難,貌似這話真有一定的禪理。
“爲了表達失約的歉意,這周我請你吃飯吧!”
發完這條消息,夏筱琳伸了個懶腰,睡意好像一下子就上來了,喝完牛奶後她心情大好進入夢鄉,夢裡發現自己變成白雪公主裡的巫後,親手將有毒的蘋果送入白雪公主的嘴裡。
程辰再次見到林哲瀚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還是在餐廳外面的消防通道樓梯口,古人說三日不見如隔三秋,程辰覺得這話一點也不假,本來熟悉的二人突然之間變成陌生人,開口打招呼都沒辦法掩飾濃濃的尷尬。
“那個……上次……我……”
“那天你文件送到了嗎?”
程辰擡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總覺得寒光乍射,讓她有些不寒而慄,她點點頭:“嗯,送到了!”
“哦,送到就好,那天等你很久都沒見你回來,後來我有事就先走了,有可能讓你又返回了一趟,很抱歉沒和你打招呼。”
林哲瀚明知這樣說話會挑起程辰的愧疚感,但他卻還是這樣說了,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他變扭得像一個鬧情緒的孩子,明明有自知卻不自覺。
程辰慌忙擺手,眼裡的歉意更深了:“沒有,沒有,其實那天我臨時有事沒回去,說抱歉的應該是我。”
“哦!”
男人輕輕應了一聲,然後空氣開始陷入大面積沉默。
用手來回擰着衣角,程辰第一次感覺到這位溫柔大叔帶給她的壓迫感,她實在無法想像有一天他們變成陌生人後他看自己的表情。
“那個……我還有事……有事要忙……”
程辰朝空氣指了指,壓力太大,她有點想逃離現場。
“嗯,你去吧!”
林哲瀚淡淡出聲,語氣裡命令的語氣毋庸置疑。
“喳!”卡在喉嚨裡這個字差點被程辰說出口,這算什麼?怎麼感覺他是皇帝,自己變成小太監了。
想想不對,她擡起頭憤憤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子故意挺直腰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