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對着電腦發呆的林哲瀚有些心不在焉,距離客戶會議展開已經快三個小時了,那邊還一點消息都沒傳過來,反覆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看手機,林哲瀚已經很久沒有爲一件事情如此緊張過了。
“叮叮……”
手機鈴聲悅耳響起,林哲瀚飛快接通,熟悉又透着歡快的聲音傳來:“大叔,我……我……他們,他們採用了我的市場調查報告,天啦……我居然贏了夏筱琳,太……太不可思議了。”
忍不住嘴角輕輕上揚,林哲瀚並不知道自己表情有多麼驕傲自豪:“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小丫頭,恭喜你啊!”
程辰握着手機面上紅光閃閃,她剛從會議室出來就迫不及待打電話給林哲瀚報喜,本來說好了第一個分享的人是老媽,卻本能的第一個撥通了大叔的號碼,看到唐禮朝她投來調侃的目光,程辰有些不好意思快速掛了電話。
從後面出來的夏筱琳面色慘白,宋子涵似乎也被這樣的結果驚到,對着自己喜歡的後輩表情一半錯愕一半心疼。
“子涵姐,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定位高奢有錯嗎?接地氣就一定能帶來銷售額嗎?不!不!我真的無法瞭解。”
“每個產品的定位都有它的原因在,或許這次我們只是看偏了,其實思路和出發點都是OK的,程辰那丫頭許是運氣好,你不要太傷心,吸取教訓自我檢討,還有更好的工作機會等着你。”
夏筱琳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習慣勝利的她一連兩次敗在程辰手上無疑太過屈辱,她甚至無法想象回到公司大傢伙圍着程辰慶祝的模樣,現在的她,感覺像是一個孤獨的溺水者,看不到希望也找不到出路。
腦子飛快閃過一些零碎信息,夏筱琳對於程辰的獲勝依舊錶示質疑:“子涵姐,不是說總經理也要出席的嗎?怎麼他今天沒來?”
宋子涵搖了搖頭:“說是臨時要接待一個重要客戶就給推了,哲瀚最近確實有些神出鬼沒,我都有些搞不懂他在做什麼。” www ◆ttκд n ◆c ○
“哦!”點了點頭,夏筱琳不再說什麼,心裡有了自己的計較。
驅車去蛋糕店取了蛋糕,獨自一個人開着車來到一處高檔寓所,停好車,夏筱琳對着車鏡再三整理了一下衣服,抿了抿蒼白的嘴脣,她又從包裡取出一支口紅塗了塗,最後不忘將一直放在包裡從未戴過的腕錶帶好,最後才滿意的下了車。
保姆小張給開了門,屋裡除了動畫片的聲音以外一如既往的安靜,靜得讓人有些心慌。
夏父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茶几上是還泛着熱氣的咖啡,看了一眼從玄關處走進來的女兒,他面色不動威嚴得一句話沒說。
“爸!”
將蛋糕遞給小張,夏筱琳向父親打完招呼選擇了夏父對面的沙發坐下。
夏母不在客廳,廚房裡有剁剁聲傳來,她應該是在爲兒子的生日準備精心晚餐。
聽到客戶聲響走出,看到小張手上提着的生日蛋糕,她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怎麼又買了蛋糕?你弟身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外面作坊做的蛋糕能吃嗎?真是的,二十幾歲的人了一點事都辦不好。”
被母親教訓這件事情夏筱琳早就習以爲常,看了看頭頂閃着七彩琉璃光的水晶燈,這個家姓夏,她也姓夏,卻怎麼也融不進這個家。
“好了!開飯吧!”
夏父出聲制止了老婆的碎碎念,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女兒:“最近工作很辛苦嗎?”
害怕父親看出端倪,夏筱琳起身垂了垂頭:“還好,趕市場調查的案子,今天剛忙完。”
幾人移步到餐桌處,弟弟有專門的飲食餐具,夏母很是細心,也不顧兒子六十多斤的體重,硬是把自己勒得臉通紅把兒子抱到BB凳上,看到此情此景,夏筱琳覺得有些嘲諷,她是從幾歲開始父母不再抱自己呢?
低頭不語進餐是夏家的用餐傳統,夏筱琳用公筷夾了一塊排骨想放入弟弟碗裡,最後還是選擇放棄放入自己碗裡。
“在時美工作還順利?”
“嗯。”
“有開始自己獨立做策劃沒?”
口裡的排骨嚼了半天沒嚼爛,夏筱琳連忙喝了口湯,瞬間面色有些潮紅,輕輕看了父親一眼,他似乎還等着自己回答剛纔那個問題,想到一連兩次的工作失利,夏筱琳覺得心裡跟針紮了似的難受。
看出女兒的迴避,夏父並不打算放過她:“所以,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工作三個月還在爲過實習期苦熬?”
“爸,我會努力的。”放下筷子,夏筱琳一點胃口都沒了。
“夏筱琳,你不要忘了你是誰的女兒,你的父親一生桃李滿天下,自己也學術有成,我的人生信條是什麼?三甲不是目標,第一纔是永恆,你現在這個樣子,哪有我當年半點魄力?”
夏父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像回到了教堂,他絲毫沒注意坐在他對面的是女兒不是學生,他用那個年代的教育心得教訓着女兒,還頗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和氣憤。
突然感覺有些疲憊,深深的疲憊,“第一纔是永恆”,這六個字貫穿了她整個兒童及青春期,而她也之付出了外人所不知的辛酸和代價。
夏筱琳感覺到累的原因不是父親的責罵,這是習慣她得接受,因爲他是她的父親,作爲女兒她不想讓他對自己有一點失望;她感覺到累多半是因爲工作上的不順,她無法理解像程辰那樣傻大妞似的職場新人能打敗自己,她的底線好像也在一點一點被打破,這樣失敗的自己讓人感覺無力。
見女兒一直不說話好像思緒神遊了一般,夏父重重將筷子摔在桌上,正在大口吃肉的弟弟嚇到哭了起來,夏母心疼的抱着兒子離開餐桌,離去時不忘怨恨的瞪了女兒兩眼。
“打起精神給我好好工作,下次來我不想看到你這幅模樣,記住,要做就做第一,否則你就不要做。”
丟下這句話,夏父也離開了餐桌。
父母的離開似乎影響不大,夏筱琳再次拿起筷子,一個人靜靜吃着飯,她靜靜的咀嚼着,腦子裡卻總是繞不開那張讓她想崩潰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