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寒幼兒園面試還算順利,小孩讀書的事情總算是塵埃落定。
一大一小拖着疲憊的身體準備回家,這纔想起車子還丟在路邊等保險了。
程辰摁了摁發痛的太陽穴,只得牽着兒子出幼兒園去大馬路攔車。
快到上班的點,正是計程車交班的時間,很多車子路過都懶得停車,兩母子折騰了很久,還是沒攔到車子回家。
正好公司那邊又來電話,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處理。
這下更讓程辰歸心似箭了。
無奈之下,她掏出手機準備給周志敏打電話。
只聽得耳邊響起一聲車喇叭聲,一輛車頭燈被撞歪的奔馳停在她面前。
林哲瀚搖下車窗,面無表情命令道:“上車!”
程辰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身旁的小身子就像顆小子彈一樣衝了出去。
面對去而復返的林哲瀚,小寒寒難掩極大的喜悅的激動:“瀚瀚叔叔,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林哲瀚不自在的皺了皺眉,有些不悅瞥了一眼立在車窗邊傻楞的女人:“如果你不想上車就請不要攔住我的去路。”
“是啊!媽媽,你到底要不要上車的?你都被好幾個車子拒載了,寒寒餓了!”
見母親貌似和這位瀚瀚叔叔十分不對盤,小寒寒急了,只得使出他的殺手鐗。
最怕兒子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折騰了一下午,除了在幼兒園喝了點水以外,確實也沒給他吃其他的東西,如果自己再嘔着氣,就算等到周志敏來接,估計還要一兩個小時。
算了!爲了兒子,忍一步海闊天空吧!
“那……麻煩你了!”
有些彆扭的說出這句話,程辰不敢再多看林哲瀚一眼,抱着兒子急急忙忙上了後車座。
見他們母子倆終於上了自己的車,林哲瀚鬆了口氣,就在剛纔,他還真怕她拒絕自己。
說來,他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明明都已經離開到公司了,連車鑰匙都交給高秘書讓他安排車子送修了,可是一下午坐在辦公室整個人都心神不定。
直到快五點,他心裡就更加難安了。
一會想着她的車子停在路邊有沒有保險來處理?一會又想着幼兒園那地方不好打車,不知道他們母子要怎麼回家?一會又想着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最後,實在受不了那種煎熬,匆匆離開公司自己打車去了4S店,也不管車子有沒有修好,直接在修車工手上拿過鑰匙就開着破車走了。
先是直接去了之前他撞她車的地方,發現那輛甲殼蟲還停在路邊無人處理,然後毫不猶豫調頭朝幼兒園的方向駛去。
去到園區,正好碰到園長,告訴他程辰帶着兒子剛走。
他又心急火燎開車出幼兒園,在附近這幾條道溜達了幾圈,都打算放棄的時候,在路邊的樹下看到兩母子的身影。
林哲瀚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晚歸的丈夫突然回到家看到妻兒在等他的情景。
車子平穩駛在馬路上,也不知道是林哲瀚的車子開得慢,還是巧合,一路上,他們在每一個路口都能碰到紅燈。
程辰想起以前和林哲瀚還沒談戀愛時的一段對話。
那時她坐在副駕駛,他開着車,正好碰到紅燈停車,她忍不住玩心大起:“你說我們在下一個路口還會不會碰到紅燈?”
林哲瀚淺笑:“當然。”
果然,他們真的在第二路口又碰到了紅燈。
“真的又碰到了紅燈也!”她笑得像箇中大獎的小孩一樣:“是巧合還是你故意的啊?”
林哲瀚溫柔告訴她:“不是巧合,是概率,開車途中,只要能遇上第一個紅燈,接下來的就會不斷遇到紅燈,只要遇上第一個是綠燈,接下來就永遠不會遇到紅燈。”
見他表情認真,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當時傻白甜的她就真的信以爲真。
直到後來,她在美國開車時,就忍不住測試了一下,卻失望的發現,所謂的紅燈概率根本就是他胡謅的,其實是否一直遇到紅燈或者綠燈與否,完全取決於開車的人自己。
前面黃色信號燈在閃爍,林哲瀚還是慢吞吞的踩了剎車,直到看黃色變紅色,他纔將剎車踩到底。
車子裡陷入了謎一樣的尷尬沉默。
通過後視鏡他偷瞄了一眼後座,小傢伙不知何時已經趴在媽媽腿上睡着,而程辰則一臉漠然看窗外,眉宇間散發着淡淡的哀愁。
這一路,他鬼使神差,故意將車子開慢,故意讓每一個路口都碰到紅燈,爲的就是想和她多相處一會。
有些事,明知不可爲卻偏要爲這,有些人,明知不能見卻偏偏想見。
這大抵是最能形容他的一句話吧。
伸手開了車載音樂,悠揚的女聲飄蕩在車內。
“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
程辰記得這首歌,這是她在淺綠餐廳唱給他聽的歌,一過三年,沒想到他還一直記得這首歌。
只是記得有什麼用呢?
有些事情忘記比記得好。
“換首歌吧!”她開口,這是她上車以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林哲瀚抓着方向盤的手有些微顫,前方紅燈變成綠燈,他竟一時忘記鬆剎車換檔位。
後方開始有其他車不耐煩的摁喇叭催促。
程辰坐在後面,看不到他在前面的表情,只以爲他是爲了切歌而閃了神,有些煩燥道:“算了,你開車吧。”
歌典最後還是被切掉了。
林哲瀚沒再繼續播放音樂,車子裡又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車子路過時美大廈,那家熟悉的711便利店在程辰的視線一閃而過。
她有些微楞,發覺面上一陣冰涼,伸手摸了摸,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居然淚流滿面。
生怕前面開車的人發現自己的情緒失常,她低頭從包裡翻紙巾,卻將兒子給吵醒了。
小寒寒不情願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媽媽:“媽媽,你哭了嗎?”
聽到小寒寒的話,林哲瀚的身子如石頭一樣僵化,他瞥眼從後視鏡看她,她雙眼紅紅像小兔子一樣。
“傻孩子,媽媽怎麼會哭,只是眼睛裡進了東西而已。”
程辰吸了吸鼻,用輕鬆的語氣朝兒子解釋。
擡眸的一瞬間,在後視鏡裡和他的眼神相交會。
她飛快低頭,他恍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