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裡。
唐禮和李瑞安還是老習慣愛聊球賽。
喬宇陽一如既往的沉默,偶爾喝口茶,多半時間是望着泡茶的器具發呆。
崔統一馬上就要升任做爸爸了,逮着周志敏這個有經驗的前輩,不斷問着育兒問題。
只有林哲瀚一個人像是被隔絕在外,有些心神不寧,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誒!程辰當初懷孕的時候脾氣有沒有變化啊?我們家王一一,本來脾氣就不好,懷了孕更是恐怖。”崔統一一想自家媳婦那火爆脾氣,忍不住大吐苦水。
提起心愛的人,周志敏面泛溫柔:“她那會脾氣變化倒不大,就是愛睡和愛吃還特愛黏人,我要是離開一會,她就會胡思亂想起來,現在想想,女人懷孕那會還真是不容易。”
聽他聊到程辰的孕期,林哲瀚不自覺豎起了耳朵。
她確實挺黏人的,那會他們談戀愛同居的時候,她總是不愛一個人先上牀睡覺,每次都要等他一起才肯乖乖躺着,沒想到孕期這個毛病還是沒改掉。
“那程辰生寒寒的時候是順產還是剖宮?一一下個月預產期就到了,每天都擔驚受怕,怕胎位不正不能順產,又怕痛不敢順產,又擔心剖宮對孩子不好,我都被她弄得緊張兮兮了。”崔統一抓着頭皮,一想起每晚和老婆一起上網看那些生產資料的情景就心扎得慌。
周志敏給他杯裡添了杯茶,回憶起程辰生產時候的驚險,心裡還是止不住的心疼。
“其實寒寒是早產兒。”
這話一出,聊球賽的幾人也被這個話題給吸引過來,幾個大男人都認真看着周志敏,特別好奇程辰當年的生產經歷。
“那時寒寒在他媽媽肚裡才七個多月吧,程辰早上起來就說背痠,我給她揉了許久,她又說沒事了,吃了東西睡了午覺起來,她就開始吐,把中午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我見她那般辛苦,連忙送她去醫院,醫生照了B超聽了胎心做了檢查都說沒事,估計吃錯東西腸胃不好,她自己也堅持說沒事,然後我們就回來了。”
“然後呢?”唐禮聽得着急,忍不住催促道。
周志敏吸了口氣繼續道:“結果回家還沒一個小時,她就痛得無法站立,我又趕忙開車送她去醫院,但醫生說沒有早產的跡象,讓在醫院保胎觀察,然後她就在醫院痛了整整三天,直到第三天晚上的七點多鐘生下寒寒,醫生也說了,如果再多痛上幾個小時,大人小孩都會性命不保。”
“天啦!我都不知道生孩子這麼大風險。”崔統一捂住嘴驚道,心裡更加擔心老婆下個月的生產。
“後來寶寶在保溫箱呆了一個月纔出來,老天保佑,最後母子平安一起出院,現在想想,我都不知道當初我們是怎麼熬過來的。”周志敏面露辛酸,憶起在醫院的那一個月,他每天擔驚受怕像熬了一個世紀那般久長一樣。
聽完程辰九死一生的生產經歷,幾個男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林哲瀚更是把手中的茶杯握得崩緊,她那般怕痛,自己都還是個需要人疼的孩子,到底是怎麼熬過那艱難的一個月呢?
他越想越心痛,越想越惱怒自己爲何當初沒陪在她身邊。
想着想着,居然完全忘了那個時候的程辰早已是周志敏的合法妻子,他就算當時在場,也無法名正言順的陪在她身邊,除非他是孩子的爸爸。
室內氣氛一下沉重了起來。
茶室的推拉門被拉開,小寒寒圓滾滾的身子爬了進來。
幾個大人,再看到這小屁孩,想起他媽媽生他時經歷的一切,頓時對小寒寒多了一份莫名的心疼。
“怎麼沒和童童哥哥玩啊?”
周志敏起身,將小寒寒抱在懷裡,在他胖嘟嘟的臉上親了一下。
對於爸爸突然的熱情,小寒寒有些招架不住。
急急從爸爸懷裡掙脫下來,他又爬到林哲瀚的腿邊:“瀚瀚叔叔,你在喝茶啊?”
林哲瀚也搞不懂這小屁孩爲何這麼黏自己,更奇怪的是,他向來不喜小孩和生人,但對於小寒寒,他卻一點抗拒力都沒有,反而非常享受他抱着自己大腿纏着自己的感覺。
他點點頭,聲音冷冷的,但還是迴應了小寒寒:“嗯,我在喝茶。”
“好喝嗎?”小寒寒借勢直接攀到了林哲瀚的腿上:“我能喝一口嗎?”
林哲瀚皺眉:“小朋友不能喝茶。”
“好吧!”小寒寒乖巧的點點頭,不再對那杯茶表示出渴望和好奇了。
看到這一幕,周志敏心裡“咯噔”一下,小寒寒是他帶大的,一直以爲是小孩子心性,所以他纔會經常和他這個老爸作對,看他在林哲瀚面前如此乖巧聽話,他才知道,小寒寒對這個才見過幾次面的陌生叔叔好像有着與生俱來的好感。
難道真的是因爲血濃於水嗎?
他不敢往深了想,只能說服自己,小寒寒只是圖一時新鮮而已。
“瀚瀚叔叔,我想帶你去看我的玩具。”小寒寒再次主動向林哲瀚發出邀請,並乖巧轉頭向爸爸請示:“爸爸,可以嗎?”
小孩都這樣說了,他要是拒絕好像不太好,周志敏心裡百般不願,但還是很大度的點點頭。
得到爸爸的首肯,小寒寒拽着林哲瀚的手就要往茶室外走。
正當衆人以爲林哲瀚會毫不留情拒絕小寒寒的時候,他卻突然站起來,而且還爸爸力十足的將小寒寒抱在懷裡:“走吧!”
這下,在場的幾位男士又一次目瞪可呆。
小寒寒的臥室非常大,裡面裝修十分童趣,都是小孩子喜歡的動漫人物玩偶和圖貼。
林哲瀚將屋內打量了一圈,發現水藍上牀上放着的女性睡衣,他楞了楞。
他問:“這是你媽媽的睡衣?”
小寒寒正在翻他的玩具藏品,看了一眼牀上的睡衣一臉嫌棄:“真是的,媽媽又亂扔衣服。”
知道小孩子不會撒謊,林哲瀚在確認那件睡衣是程辰的以後,心裡多了一份難以形容的激動。
“寒寒平常是和媽媽睡?”他又繼續問道。
小寒寒歪了歪頭:“說起這個我就煩,我都這麼大了,媽媽還要每天跟我睡,我都怕上幼兒園會被同學笑話。”
“那爸爸呢?爸爸也跟你們一起睡?”林哲瀚知道這樣問很卑鄙,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就當他卑鄙吧。
對於瀚瀚叔叔的問話,小寒寒可謂是毫無保留,他認真回道:“不!爸爸一直都是一個人睡的。”
這下,林哲瀚的世界徹底開滿了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