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還是那陽光,日子還是那日子,唯一不同的是,無法回到昨日…
正如沈寒日復一日的去道場聽課,日復一日的受盡嘲弄,唯一不變的是,無法修行…
還是越過那竹林,還是走近那小湖,沈寒髮絲飛舞。湖面清澈的水面,將他的身影印託的有些恍惚。
一圈,兩圈,三圈。
閒庭信步的繞着小湖走完三圈,路過凌家大殿,沈寒清閒的向着道場走去。
“瞧他,每天都繞一大圈再去道場,有病!”
“我就看不慣他那樣子,明明是一個廢物,還非要裝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就是,裝什麼啊!?”
一名弟子高聲叫道,面部有些微腫,很明顯,此人乃是幾日前測驗被擎宇一巴掌掀飛之人…
聽着身後傳來的諸多不屑聲,沈寒微微一頓,站在原地,望着身後的數位弟子,飄然說道:“我就站在這裡,你們倒是動手啊…”
“你!”
“我草了!”
“什麼世道,一個廢物竟然如此猖狂?”
“若不是擎宇護着你,你當真我們不敢動手?”
那名弟子又是一叫,看着沈寒如此‘囂張’臉色漲紅。
此人名爲凌猛。當日爲了凌雲飛,挺身而出,擋住擎宇,結果擎宇連看都未看上一眼,便是一巴掌直接將其掀飛…
恬淡的一笑,沈寒擺了擺手,做了個‘不想爭議’的手勢,然後負手向前走去。
望着前者風輕雲淡的樣子,數位弟子不禁握了握拳頭,然而想起擎宇那‘龐然大物’卻又是緩緩舒展。
“你就囂張吧,有你好受的!”
凌猛咬了咬牙,配着他那腫起的臉部,顯得有些猙獰。
……
緩緩走近道場,沈寒望了眼聳立在一旁的山巔,微微一笑。每一個動作,每一次笑容,都日復一日的上演。
不知不覺,在凌家已是三年之久,距離上次身在山巔,已是過去了一年…
既然不能修煉,那就修心…
正準備端坐蒲團上,傾聽凌有爲講道之時,一道陌生的身影將沈寒攔住。
淡墨色的鞋子,一襲青褲長衫連爲一體,沈寒一點一點向上看去,望着曾有過幾面之緣的男子。
此人乃是凌倩的大哥,凌林。如果沒記錯,這是在凌家,除了擎宇外,爲數不多不歧視自己的人了…
對於此人,沈寒談不上有好感,也沒什麼惡感,點了點頭,等待着他說話。
“沈兄,不忙的話,可否坐一坐?”凌林道。
看着擋在蒲團前的凌林,沈寒一笑,道:“我有忙的機會嗎?”
“不會打擾你太長時間。”凌林擺了擺手,道:“走吧。”
……
兩人來到清心堂,緩緩坐下,皆是沉默不語,彼此看着對方。
不久,凌林打開竹製茶筒,一股清香恬淡的茶香撲鼻而來,拿起茶匙攝取點點茶葉灑落兩個杯子,將水倒入其中。
看了一眼沈寒,凌林道:“我喜歡喝淡茶。”
“我不喜歡喝茶…”沈寒道。
輕輕搖晃兩個精緻茶杯,遞給沈寒,凌林道:“這次外出歷練,發現外面的世界,很不一樣。”
“所謂的天才,不過又是迎來一個新的起點…”
望着杯中泛起的點點漣漪,沈寒抿了一口,沉默不語,等待下文。
“回到族中,聽聞小逸與小飛常與你發生摩擦。”品了口茶,凌林道:“最讓我傷心的是我妹妹,居然這般忘恩負義,如此對你…”
“哦?”聽着無聊的話題,沈寒本想起身離開,卻不料凌林後半句有些超出自己的意料,道:“哪有這般說自己妹妹的?”
“妹妹是妹妹,道理是道理。”凌林看着茶杯,道:“你對我妹妹怎樣,我知道,而她又是怎樣對你,我也知曉。”
微微搖頭嘆了口氣,凌林道:“早知這樣,不如讓這朵青蓮渾身是刺。”
顯然,凌林已經知道那些事情。
“是她讓你來的?”沈寒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笑道:“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剛對你產生出的一絲好感,會全然消失…”
“族裡誰人不知?”凌林反問。
點了點頭,沈寒沉默。
望着沈寒手中見底的茶杯,凌林拿過將其倒滿,而後道:“我敬你,不是出於我妹妹的過錯,而是敬你的爲人!”
“這話我就不明白了,她哪裡有錯?”沈寒接過,將茶一飲而盡,明顯當成了酒,道:“這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誰也沒錯…”
“此話怎講?”凌林問道。
“她只是不喜歡我,有錯嗎?”沈寒自己倒了一杯,道:“我只是不能修行,有錯嗎?”
“我們兩個誰也沒錯,所以這是兩個人的事…”
聞言,凌林一怔,沒想到沈寒會這樣說,同時有些佩服,什麼是拿得起,放得下?
看着前者清澈的眸子,凌林道:“也許,我妹妹看走了眼…”
透過杯中泛起的點點霧氣,望向窗外,沈寒道:“別站在你的角度看我,我怕你,看不懂…”
“有意思。”讚賞的看了眼沈寒,凌林手掌一翻,兩個精緻的玉瓶閃現,道:“這是兩瓶高品靈藥,乃是我外出歷練之時所得,還望你收下。
“謝謝。”沈寒擺了擺手,道:“不過我是不會收的。”
“不是出於別的原因,我希望你能明白。”凌林看着沈寒,道。
“就是因爲我明白,所以纔不收。”抿了口茶,沈寒道:“如果我收了,就證明是她錯了。”
“她錯了,我心裡就會有仇恨,你希望一個心裡有仇恨的人,隨時會見到自己的仇人嗎?”
凌林沉默,將兩個見底的杯子倒滿。
“你也不必擔心,從此,她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路人,影響不了我任何情緒。”沈寒靜靜看着他,道:“以往的一切,從此煙消雲散。”
凌林靜靜聆聽,許久沒有出言,片刻後,他將兩瓶靈藥收起。
“我凌某人沒佩服過同齡之人,你是第一個。”深深的看了眼沈寒,凌林端起茶杯緩緩起身,道:“我敬你!”
“榮幸。”
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沈寒一笑,負手而立,伴隨着閣頂的陽光,走出清心堂。
外面的清風,吹得很柔,將他肩後的髮絲,輕輕拂起至臉頰。
望着少年模糊的身影,許久之後,凌林一嘆,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