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智商爲零。梅心就是這樣。
幾年來每日每夜的思念,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所愛的男人與別人不一樣。
即便那個男人真的與別人一樣,同樣都是心裡想着腳踏兩隻船的無恥男人,那她也不在乎。
但她一定在乎的是,那個男人真的將自己當成了一條船,並且不是安穩的踏住,而是有用的時候纔想起這條船,沒用的時候……那她只是一葉扁舟。
是男人心裡必然會有這個想法,或者說有這個想法才叫男人。沈寒是男人,所以他心裡有這個想法。
溫熱的風一陣接着一陣吹過,沈寒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大幅度帶走了梅心四周的空氣。
豐腴的胸脯劇烈起伏,心臟像是被人一針一線穿過,那針是痛苦,那線是悲傷。鮮血像是一個放滿水的氣球被捅出許多針孔,緩慢而難以止住的溢出,漸漸地,乾癟了……
無數情緒在梅心腦海裡翻騰,而她則是很平靜的望着他,如果沈寒這時候擡起頭看她一眼,便會發現,眼睛真的可以表達出一種情緒。那是悲…
場間的安靜一直在持續。
便在此時,安貝貝傳音問道:“爲了葉問情?”
沈寒默認。
腦海裡響起一陣冷笑,安貝貝嘲諷說道:“你見過她嗎?見過她長什麼樣子嗎?”
沈寒依然沉默。
“你要分清楚你到是想愛她,還是想操她!連對方的樣子都沒見過,你這叫什麼愛?這叫做.愛!”
安貝貝冷笑說道:“梅心說的一點也沒錯,左擁右抱是每個男人最真實的想法,我也是這麼想的,女人就是拿來操的!她讓你操你***她!她不讓你操用些手段依然可以去操她!”
微微蹙眉,沈寒低着頭傳音說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安貝貝平靜說道:“我想說梅心是一個好女人。她看穿了你的一切想法,卻依然愛你。”
沈寒怔住,他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想說的話有很多,於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沉默。梅心依舊平靜看着她,目光眨都沒有眨一下,時間久了,她的淚水不知是因悲傷而掉落,還是因張開的時間太久而滑落,只有一點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很痛。痛到骨裡,痛到心裡。
沉默。
依然沉默。
繼續沉默。
一直沉默……
他在想。她在等。
安靜的場間像是灌滿了水,壓抑的人快要窒息。快要喘不上氣。
終於,梅心輕輕眨動下雙眼,似乎累了,她的聲音非常沙啞有些刺耳,望着沈寒說道:
“事實證明,你寧願愛一個不愛你的人,也不願意接受一個爲了愛你,可以去死的人。”
沈寒可以感受到空氣中的悲傷,那種悲傷將溫熱的氣流凍結,於是變得很冷,微微刺骨。
在等等,求你。沈寒很想說出這幾個字,卻又覺得這幾個字重若泰山,無論如何也吐不出去,於是他只能沉默。
沉默的表情,在梅心眼裡化爲了漠然,她第一次動搖,這個男人竟是如此這般地冷血無情。
安貝貝感慨嘆了口氣,說道:“我真羨慕你是我兄弟,不然今天我就宰了你!”
如果說有誰比沈寒更沉默,那一定是自始至終都未曾開口的擎宇。
他不開口,不代表沒有想法,緊緊擰在一起的劍眉,表達出來他此時內心的糾結與着急。
他可以理解沈寒,可以理解沈寒的過去,可以理解沈寒曾經所遭遇到的背叛與欺騙,明白不是他冷血,曾經他也很癡情這個道理。於是擎宇選擇沉默,同時不論沈寒怎樣選擇,他都會尊重。
梅心笑了。她的笑像是冰川世界裡一朵苦苦掙扎的玫瑰,外表美麗,實則脆弱不堪。
“雖然當年爲了一口水,公子礙於顏面救了我一命,但不論如何,小女子還是要感謝公子。”
梅心向沈寒盈盈一拜,說道:“公子保重,就此別過。”
藍裙飛舞。她走了,轉身的一瞬間,淚水像是拉開了閘門,只要沒有人去關,那便會無休無止的流淌,直到裡面什麼也沒有,唯一剩下的便是無窮無盡的空虛。
公子二字刺痛了沈寒的耳膜,他擡起頭來望着那道衣裙飛舞的美麗女子,她走得很慢,不是刻意爲之,而是當她做出決定的時候,柔弱的肩上忽然多了一座巨山。
她的腳還是那麼小,沈寒注視着她的背影,想要將這個癡情女子記在心間,又覺得自己非常莫名其妙。
當目光落在梅心腳上那雙居然帶有補丁鞋子的時候,沈寒腦海瞬間炸碎!眼前一黑身形劇烈的顫抖!
那雙鞋子在他腦海如巨浪般翻滾不休!他無法相信這個女人竟是如此的癡情!
那雙鞋子正是當年沈寒在福地石階上,將兄妹二人救下所扔掉的破爛鞋子,這一刻沈寒終於明白,爲什麼當年梅心不顧一切也要讓沈寒將那雙鞋子帶回來!
不知不覺,沈寒流淚了,顫抖的說道:“別走。”
聲音很小,但梅心卻聽到了,雖然頓住了腳步,但她卻沒有回頭。
沈寒哽咽,說道:“我明白了。”
她一直在流淚,他也在流淚。一個是悲傷痛苦。一個是自責懊悔感動。
她聽出了他在哽咽,轉過身軀問道:“明白了什麼?”
‘叮’的一聲淚水滴在了沈寒的指尖,比記憶裡哪一次都滾燙,指着梅心的鞋子,淚水已然模糊了視線,沈寒說道:“我想,這就是愛。”
梅心微怔,低頭望了眼自己帶有好幾個補丁的鞋子。
她又笑了,當她那如同鮮花盛開般的美麗笑容,讓全世界爲之黯然失色的時候。緊接着便是哭泣,那哭泣真的很委屈。
望着僵在原地的沈寒,梅心抹了把眼淚大聲喊道:“過來啊!抱緊我!”
沈寒也笑了,只是一瞬間便來到她近前,緊緊將她抱在懷裡:“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斷重複着這三個字,每一次都讓梅心眼裡的淚水難以止住的落下,那是無窮無盡的委屈。
安貝貝擎宇笑了。
不知何時,福地山門大開,無數弟子笑了。
二層山幾位師兄姐傳來笑聲。
所有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