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紫影
綠,朦朧的綠,悽慘的綠,天空依舊無日月之光。
這樣的天空,這樣的大地,沒有一個人會對這裡一切產生興趣。
正如每一個男人只會審美那些漂亮的女人,絕不會欣賞那些令人乏味枯燥的景物。
迷霧更濃,天空越來越綠,似毒氣般遮天掩地,彷彿已令人不能呼吸。
玄琴坐在一片絕壁上,眸光湛湛,明亮無比,但他卻沒有俯視下方墨綠色的森林。
他在思慮,他們站在他身後,沒有人去打擾他,連同他最愛的女人也沒有。
天地間安靜的如同午夜三刻的舊夢,連同鳥獸蟲鳴的聲音都沒有,只有他們的呼吸聲,極其的安靜。
過了很久,玄琴忽然站了起來,眸光望向虛空深處,眼角泛起點點迷離之光。
他什麼都沒有看到,這片天地間除了那令人厭惡的綠色,還能再有什麼?
寶藏?這些天他們已不再奢求能有什麼寶藏,能出去就很不錯了。
玄琴收回眸光,與此同時他也沉默了,眉頭有些輕微皺痕。
蕭月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從後面直接走到玄琴旁邊:“師弟,怎麼樣了,還是沒有探查到什麼線索麼?”
玄琴搖了搖頭,片刻後沉默了,根本就不想開口,因爲他怕一開口就會讓衆人失望。
一直以來他都很少讓人失望,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露出苦澀笑容,臉上更是寫滿了無奈。
他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沒能瞞過冷雙顏他們,他們也看在眼裡,至於結果也就不那麼難猜了。
出不去,這裡根本就出不去,無論你用什麼辦法也都出不去。
這豈不是一片絕獄?豈不是一片被人封印的且與世隔絕的絕獄?
易薇頓時面露失望之色,撇着嘴,看起來很苦惱,不似冷雙顏他們沉着而冷靜。
“玄琴哥哥,這都第三天了,我們還是沒有找到出口,這個地方根本沒有點靈氣,再這樣下去,我們就算不死,怕也變成了妖怪了!”
玄琴沉默不語,這個地方固若金湯,高天之上更是有一層極爲罕見的封印,根本不是他能破開的,修爲沒有達到那種要求。
他將眸光輾轉到其他幾人身上:“連我那門神秘法訣都未曾有用,這個地方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蕭月向前一步,眸光打量着幾人:“依我看,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重寶,反而更像是層地獄,死亡的地獄,被封印的地獄。”
青虎抓了抓頭,不解道:“如果蕭月所言爲真,那天妖王又是如何出去的。”
“很簡單,他是妖,他能出去,我們是人,我們不能出去,你也是妖,你應該也能出去。”玄琴負手,閉目道:“因爲妖皇秘境本就是爲妖族設立的。”
青虎果斷閉嘴了,這倒不是因爲他另類,而是他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就算如玄琴說言,他也不會出去,一個出去沒意思,他喜歡跟幾人在一起,更喜歡他們不拘一格的性子。
青虎想要告訴他們的是,他已離不開大家了。
就這樣,一下子又靜下了,又回來剛纔的氣氛,極其安靜的氣氛。
漫天的綠色,風就這樣的吹着,天空緩緩下起了毛毛細雨,細微的沙沙聲,卻不足以打破了安靜。
蕭月又沉不住氣了,他來回的走動,滿臉盡是焦慮不安:“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我們得想想出路。”
青虎向他走去,滿臉不在乎道:“你丫的,騷動個什麼勁,天無絕人之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玄琴忽然道:“青虎你錯了,我們走的本就是一條絕路,能夠最終幫助我們的,也就只有我們自己。”
青虎笑道:“哈哈哈…!老大!這句話是誰說的,你看我們不是活的好好的麼!”
“這句話是我師傅告訴我的,我也一直不敢忘記!”玄琴臉色有所緩解,輕笑道:“但他也曾對我說過,萬事切記不可緊張,輕鬆自然而過。”
說到這裡,玄琴剎那間忘卻煩惱,他笑着看向蕭月,笑的很燦爛,很陽光,也很迷人。
蕭月起初不知道,但玄琴笑意依舊,片刻後,他算是明白了:“哈哈,小妞給大爺來三壺美酒!”
啪!
易薇怒了,一哥大耳瓜子扇在蕭月臉上,留下了一個纖細的五指手印:“小子,膽子啥時候變肥了,居然敢這樣稱呼道我!”
這個玩笑開大了,她怎麼能這麼欺負蕭月呢?她怎麼能這樣?
還好蕭月不以爲然,他伸出兩根手指掐在易薇臉頰上:“今日爺高興,不跟你計較,你就不要羅嗦啦,有我師弟撐腰,易千凡小子豈敢揍我麼!”
“你…!好哇!有靠山了,那好哦!我叫我爺爺出來和你談談人生理想,他老人家可是很討厭那些目無尊卑的小子。”
易薇滿臉慧黠,壞壞笑地容,就好像一隻溫柔又狡猾的小狐狸。
青虎笑了,蕭月也笑了,笑的有些苦澀,這一耳光怕是白捱了,看向玄琴的眼睛不由變得有些迷離。
“師弟,她這是存心不給我面子。”
玄琴笑而不語,他直接走向易薇,易薇乖巧的不像話,那有先前那般兇巴巴的態度。
玄琴瞬間感覺臉面有光,同時,他也感嘆不已,原來自己的人品可以這麼的好。
這大概就是人比人氣死人,這豈不是要讓蕭月鑽地洞?
蕭月不樂意了,可他只能乾乾巴巴的看向這一切,不敢說話,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引來易薇喋喋不休的嘮叨聲。
玄琴席地而坐,舉杯吟道:“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哈哈哈…!好一個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青虎端起酒杯,目視那遙遠天空:“今日不醉,怎敢方休?”
“美酒得用玉器,唯有玉杯才能品嚐出酒的獨特芬芳。”蕭月笑了笑,伸手遞給玄琴與青虎一人一支酒杯,也給自己倒了杯酒。
酒香四溢,三人高舉酒杯,一飲而盡,高談闊論,歡聲笑語,更是不絕於耳。
情義是什麼,情義就是現在這三支不斷相碰的酒杯,情義就是現在那高談闊論的言辭。
那麼情義在哪裡呢?
在心裡,它當然在心裡。
據說,情義是很奇怪的東西,一般人裝不下,裝的下的人,一定胸懷寬廣。
情義也看不到,因爲它在心裡,存在於心裡的最深處,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它永遠都在心裡。
夜色漆黑,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但這不是唯一,也不妨礙這一切。
黑色風輕輕吹起,浸染了綠的發黑的天空,像一朵朵漂浮在天空的烏雲,頃刻間已是雷光閃耀。
玄琴盤坐在地,突然間一陣冷風吹起他的髮絲,他也睜開了眸子,豁然看見遠山之巔竟然有一尊紫色的身影。
這人看起來異常高大,滿頭髮絲如一輪飛灑的紫色瀑布,給人一種極爲怪異的視覺感官。
終於肯現身了,果然是他!可他究竟是誰?
玄琴充滿了疑惑,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更沒有開口詢問那道紫色身影,他覺得沒有必要去問,因爲他已現身。
這便是最好的理由,難道他終於按耐不住寂寞了?
這尊紫影背對着玄琴,立身在那片絕崖之上,通體散發出紫光,天生的紫色,彷彿不染紅塵的仙靈。
這人是誰?他又爲何現身於這裡?
玄琴不知道,也不算問。
可偏偏很奇怪的是,紫影也沒有開口,就好像這天地間沒有玄琴他們的人一樣。
紫影將雙手揹負在後背上,深邃的眸子沒有絲毫明亮之光,彷彿看不到希望,可他卻偏偏要看向遙遠的天外。
他在幹什麼?蒼天不語,他來此又是爲了什麼?蒼天還是不語,玄琴更是不知道。
風還是那樣的吹,輕輕的,似有旋律的鈴音,雨下的有些大了,豆大的雨滴淋溼玄琴的身軀,輕輕着落岩石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冷風加上雨水,這樣的夜晚已有些冷意,峭立的崖壁上更加冷,冷的令人心寒,冷的令人徹骨。
蕭月他們並沒有感覺到冷,因爲睡得很安心,玄琴爲他們撐起了一道結界。
那些零星雨點打在結界上,散發朦朧的水霧,瞬間就蒸發了,彷彿從來沒有落下來一樣。
這些對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他連人都不用去動,連指頭都不用伸出,看也不會去看。
他的眸子沒有去看,那是因爲它一直看着眼前的男子,一直專注着,連同眨眼都沒有過。
男子沉默不語,顯然很沉得住氣,其實他很想給這個目無尊長的少年一個教訓,但他想了想,覺得還是沒有必要。
熟人?不,顯然他們只是陌生人,作爲陌生人,他顯然不想打破這緊張的氣氛。
雨水點點滴滴順勢而下,在穿過夜空那深沉的綠色時,竟然勾勒出朦朧的七彩。
彩虹很美,也很漂亮,玄琴的心卻很執着,在這一刻竟有些鬆動了:“你不是我凡間修士!”
男子沒有回頭,側臉涌現出幾道褶皺,他笑了,像是爲這場無聲的爭戰感到可笑,也像是在爲自己感到可笑。
他究竟在笑什麼呢?沒人知道,連他自己或許都不知道,玄琴也沒有問,他也沒有打算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