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琴當然記得,擊殺那尊該死的遠古族人,他可是付出了不少代價,又怎麼會不記得?
“難道這跟遠古守護一族有關?”玄琴疑惑,眸子始終盯着躺在地上的妖神。
“非但跟他們有關,他們之所以存在於偌大的天界,僅僅只是爲了等待某個大人物迴歸。”
逆月又道:“據記載,這人於萬古前隕落,而這一世他必將回歸。”
玄琴臉色冷了:“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這不是秘密,在神階強者中,這更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玄琴臉色更冷,已忍不住大吼:“他想回歸,我偏偏不讓他如意,只要我活着,他就不能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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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眸子再度鎖定妖神:“很可惜,你猜錯了,我並非那個人。”
妖神錯愕,過了很久,忽然道:“難道還有人比你更加出色?”
玄琴沒有回答,卻沉聲道:“我不殺你,絕不是因爲我的仁慈。”
他忽然又冷笑道:“我要讓每個人都明白,我比他還要出色。”
夜月初生,星影稀疏。
有風,天氣卻還是那麼熱,溫度還是那麼高,人彷彿熱爐上的螞蟻。
玄琴卻冷如冰,他的人更像是一塊冷冰,就像是一塊亙古不化的冰川雪山。
他的思緒很亂,真的很亂,心亂如麻,當日那顆心臟的強橫絕非他能力敵,倘若那顆心臟的主人真的迴歸,天下間絕無他棲息之地,因爲那人決不允許。
他並不打算將這些告知在座的所有人,因爲這是種絕望,至少現在他是這麼認爲的。
“在想什麼?”易千凡坐了下來,坐在他身邊。“還在想白天的事?”
易千凡手裡拿着兩個玉杯,精雕細琢的玉杯,月光下泛起無瑕色澤。
杯中有酒,酒裡面有影子,玄琴的影子,蒼白如雪的臉色。
玄琴一飲而盡,淡笑:“如果天天有這種美酒度日,那這日子絕對過的充實。”
易千凡皮笑肉不笑:“聽說你去了一趟易家,搜刮了不少東西。”
他的意思很明白,你玄琴絕不會缺酒,你只是不好意思當着我的面喝罷了。
玄琴苦笑:“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你就不能大方一回?”
易千凡語塞,只差沒說你已經將易家搬空了。
玄琴笑的很燦爛:“算了,還是我大方一回,今天請你喝一杯酒。”
“一杯?”
“難道是一罈?”
“我想要十壇。”
“好,那就十壇。”
玄琴還是很“大方”的,十壇酒已擺在易千凡面前,他剛想全部開封,玄琴卻又拿了兩壇分給了其他人。
易千凡無語,只能苦笑,碰上這樣的兄弟,他只能無話可說。
酒已開封,濃香四溢,壓抑的氣氛也隨着酒香而消散。
琴羽不喝酒,他只對琴感興趣,他的眼睛卻飄向了玄琴:“你難道已見到過那個人?”
玄琴臉色一愣,又緩緩舉起酒杯,酒還沒喝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知道他是誰。”
“那他是誰?”
玄琴閉嘴了,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更不想讓易千凡掃興。
他又舉起了酒杯,忽然道:“迷神荒原盡頭是哪裡?”
“虛妄之海!”開口的是慕容嫣。
她用雙手託着下巴,眼睛卻直勾勾的看着玄琴。“只有穿越虛妄之海,再經琉璃幻境,方可到達煉獄中心。”
冷雙顏忽然道:“我們現在離虛妄之海還有多遠?”
“很遠!”慕容嫣放下雙手,道。“還得翻過七座火山,再越過一線天,纔是虛妄之海。”
火山很熱,彷彿離太陽更近,有種伸手就可觸摸太陽的感覺。
火浪如朝海,風浪如野火,火山的溫度實在太可怕了。
寸草不生,荒廢石山,玄琴等人直覺全身酷熱,熱氣如烈火般煅燒着身體。
南宮明月已躲進了神罰裡面,這種酷熱絕非她這種魂體可以承受。
若非每個人都一撐起護體結界,恐怕熾熱的高溫已將所有人烤熟。
玄琴與易千凡走在前面,琴羽走在最後,四個女人自然當享受這種‘英雄’般的待遇。
光禿禿的石山,無雜草的石階小徑,火山彷彿一雄偉的巨人,冷冷俯視着下方緩慢行動的螻蟻。
玄琴他們自然不是螻蟻,只不過這火山大的出奇,一望無際的石階小徑也不知道連綿多少萬里。
慕容嫣忽然道:“據說這火山並非天然形成,而是一場大戰的結果。”
“這樣的人豈非無敵於世?”玄琴有了一絲興趣,未知的事物本來就有趣,當然也存在一定的危機。
慕容嫣打趣道:“再怎麼厲害,恐怕也不及你仙劍門那尊無敵始祖的一半可怕。”
玄琴搖了搖頭:“我沒有見過他,若非幽冥魔帝提起,我還不知道是他出手救我。”
逆月忽然道:“無敵始祖恐怕已離開天玄,即將前往天界。”
玄琴點了點頭,這個已在他意料,不然夜天也不會這麼急着趕回仙劍門。
已近黃昏,夕陽還未落幕,妖豔如花。
荒蕪的石山,赤紅如血的天邊,殘陽仍然屹立於遙遠的西方。
熱,熱浪如火,如煙火般煅燒着這塊魔土,以及高聳至雲端的七座石山。
沒有河流,沒有水,更沒有翱翔在高天的雄鷹,所有的一切似已因這七座火山而化爲灰燼。
玄琴取了幾罈美酒,沒有水,用酒代替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豈非奢侈之極?
遠山還很遙遠,遙遠的天邊已升起了彎月,無瑕的月光卻依舊無法照亮前路。
一切都在扭曲,彷彿海天雲蒸,模糊亦看不清。
玄琴擦了下額頭的汗水,這地方可不是一般的熱,簡直快要將人烤焦了。
冷雙顏忽然道:“已即將入夜,想不到這裡的氣溫依舊這麼熾熱,我都快能吃了。”
易千凡笑而不語,人都快烤熟了,走出了這七座火山,估計每個人都烤熟了,是能吃了那種。
欣瑤莞爾一笑,道:“那樣我們就可以飽餐一頓。”
她笑了笑,又道:“人肉,我可還沒吃過。”
易千凡搖頭輕笑,握緊的欣瑤的手,已握的更緊。
這時候,唯一鬱悶的就是玄琴,他不知道究竟該握誰的手,以她們二人的性格,是絕不可能讓他同時握緊兩人的。
這兩個驕傲的女人,絕不是那麼容易馴服,這事還得好好努力,不然這個夢想怕是沒法實現了。
燈火亮起,燈火如豆,漫漫黑夜已深。
無情的風又吹了起來,風如火浪,熾熱中夾着淡淡的冷意,卻偏偏又分不清是心冷,還是風熱。
據說,心冷的人是無法感受到熱的,而熱血的人也同樣無法感受的風冷。
大地昏暗,明月懸空,星光迷離而爛燦,遠山已有了輪廓,模糊而黑暗的輪廓。
逆月忽然嘆道:“終於快走出這個鬼地方了。”
她的嘆息有着說不出的疲憊感,事實上,每個人都很疲憊,疲憊的連心也倦了。
玄琴也很疲憊,但他卻並不打算停下來,在這種地方停下來,無疑只會讓人變得更加疲憊。
現實就好像一條長滿尖刺的鞭子,它逼的你只能往前,卻從不會給你留下後退的路。
後退本來就沒有路,苦海並非一望無際的絕望,回頭也並非寬闊而無邊的沿岸。
沒有後退,只能往前,前面已是一線天。
怪石嶙峋,羣山環插,路如蛇腹,有草,也有樹木。
旭日已初生,嬌嫩而溫和的陽光懸浮在頭頂,狹窄而漫長的道路彷彿一條線,青天亦如一線。
一線天,危機亦或者死亡的絕佳之地。
他們已到了一線天,卻有人比他們更早一步到達。
那是一羣身着白色華服的年輕人,白色的髮髻,白色的襪子,以及白色的布鞋。
太陽還在東方,太陽的光更無法照進一線天,但是這些人臉上的笑容,確如太陽般輝煌。
他們確實在笑,笑的也很溫和,是屬於一種極其平常的笑,絕非令人厭惡的笑容。
就是這麼一羣人,琴羽的臉卻凝固了,他沒有笑,也笑不出來。
慕容嫣的臉色也變了,變得有些不自然,這種感覺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不喜歡看到的人。
事實上,她的確不喜歡看到他們,更不喜歡在這種場合看到他們。
出於人與人之間的尊重,可她卻偏偏又不得不開口:“想不到星雲師兄也有這種雅趣。”
星雲從人羣裡走了出來,揹負着雙手,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容。
他的笑容同樣很溫和,溫和的讓你忍不住對他生出敬意,忍不住會臣服在他的腳下。
能讓慕容嫣色變,也能讓琴羽笑容凝固的人,這樣的人豈非凡人?
星雲本就不凡,不光是他的人,他的身份也很不凡。
他是明月宮年輕王者,也是烽火大陸最神秘的年輕王者,如果夏如雪最爲可怕,那他就最爲神秘。
神秘本就是一件遮掩鋒芒的外衣。
星雲那雙劍眉下又一雙漂亮的眸子,明眸清澈,黑白分爲,卻又閃耀着說不出的妖異。
星雲很滿意兩人對他的態度,但這卻不足以讓他開心起來,因爲這裡已經有人讓他無法開心,已令他心浮氣躁。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個道理玄琴懂,他懂,星雲卻未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