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紫怡

紫怡

石階上傳來了腳步聲,人羣紛紛接踵而來,近百人陸陸續續地走到演武臺邊緣。

人羣中讓開了一個通道,凌風沿着通道走了出來,那個高大的少年跟在他身後。

“點到即止,我不希望你們當中有人受傷。”凌風回頭淡然說道。

少年點了點頭,然後提着手中的重劍,龍行虎步般朝着玄琴走了過去。

“其實做個普通弟子也不錯。”

“記住!永遠都不要把自己心聲吐出來。”

“也許你是對的。”

“其實,你已經厭倦了不是嗎?”

少年笑了笑,他的笑竟然帶有一絲苦澀,他不能否認,玄琴確實猜透了他的想法。

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壓力會有多大,他已經十六歲了,十六歲還沒有半點進步,他的人生又還會有多少個十六歲?

歲月一去不復返,他已經無法再回到幾年前,他知道他的命運已經註定,那麼也是時候該讓它塵歸塵,土歸土了。

他瞬間拔出那柄無鋒重劍,出手之快,似乎急於結束這場毫無前景的命運。

玄琴搖了搖頭,這人已經不值得他出手了,失去了信心的人,更本不配他出手,但他絕不是個無情的人,所以他非出手不可。

他霎那間騰空,如鵬鳥般俯衝而下,少年出手快,他相信自己出手比他絕對更快。

叮!

重劍被阻止了,玄琴那小小的手掌已經握住了重劍,臉色無喜無悲,雙手用力,重劍頓時斷裂。

他身影又一晃動,伶俐的身姿如飛鷹般,衝到那少年面前,並且迅速轟出一拳。

少年倒飛,玄琴卻如磐石般巍然不動,環視諸多少年,嬌小的身軀上迸發出強烈的自信。“還有誰?”

人羣中沒有人開口,那個叫赤炎的男孩子嘴角抽動,僅憑這一次交戰,他就知道玄琴已不弱於他。

勝負已分,人羣中有了震驚,赤炎臉色不好看,那張已經有點英俊的小臉,慢慢扭曲的不像話。

凌風露出了笑意,他本就知道,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對決,玄琴表現的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他對另一個弟子,並沒有做任何評價,這個現實是殘酷的,沒有信心的人註定淘汰。

少年站了起來,他的臉上並未沮喪,反而流露出類似於解脫的獨特笑容。

是的,他敗了,他敗了他卻斬斷了亂他心神的夢,沒有這些羈絆,他相信他會活的更加灑脫。

他看了眼所有人,然後輕笑着離開了這個舞臺,離開了這個無法實現的舊夢。

夕陽很美,如血般的夕陽更美。

紫色的竹林,夕陽透過竹林照在了玄琴的臉上,照在他小小的身軀上。

他的安靜,就如同竹林的竹子,風吹竹子還會有響聲,他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片竹林也許不算大,但它絕對安靜,他現在只喜歡安靜,所以他向凌風要了這片竹林。

這也意味着,這裡以後就是他的居住之地。

冷風幽幽,他突然間拔出長劍,身影如幽靈般動了起來,無數道劍芒似那夢幻空花,花開滿了一地。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他的身體已分出數道虛身,天上、地下、竹尖上,他的身影遍佈每一個角落,他無處不在。

最後他沖天而起,就像是發泄般,頓時無數道虛身迴歸一體,斬出一道近十丈的劍芒。

就在可怕的劍芒即將離地時,他卻收回了手,他不得不收回手,因爲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她扎着漂亮的馬尾,紫色的連衣裙,有一雙如寶石般的大眼睛,臉蛋紅撲撲的,就像蘋果一樣。

他突然間想笑,難道仙劍門除了師伯外,全部都是像他們這樣的小孩子。

他沒有笑,因爲他發現那雙如寶石般的大眼,正在憤怒的盯着他。

“你要殺人滅口麼?”她的聲音跟她的人一樣,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女孩子。

“你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難道這不是一種錯麼?”玄琴轉身走開,懶的理會她。

“哼!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啊!”

“不知道。”

“那你是誰?”

“玄琴。”

“玄琴?”紫怡那雙大大的眼睛轉動着,“難道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傢伙?”

她大呼了一口氣,又道:“聽說你很猖狂?”

玄琴輕聲道。“最起碼,我沒有將這兩個字時常掛在嘴邊。”

紫怡眼睛睜得很大,怒意更深,她當然明白這個意思,她覺得自己有種被人將了一軍的感覺。

她氣呼呼的,恨不得直接上去咬他一口,但她又覺得這樣絲毫沒有一點小淑女的形象。

女人愛美,如果一個女孩從小就開始注重自己形象,那麼她一定有着傾國傾城的容貌。

不可否認,這個小女孩確實漂亮的不像話,她的那張臉如同瓷娃娃般,簡直可愛極了。

“你…哼!”紫怡高傲的擡起了小腦袋。

她眼睛翻轉,突然間有露出了可愛的笑容,“這個地方實在**靜。”

“你說的很對。”玄琴平靜說道,卻反手將劍插入了竹杆裡。

“那你是不是非常喜歡安靜?”

“當然!”

紫怡又笑了,那張小臉滿是慧黠,“那如果以後我天天來這裡,你是不是就安靜不了了?”

“這是個很好的辦法。”玄琴面無表情,他感覺這小丫頭有些神經質。

紫怡一臉驕傲道。“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誰,我能想出的辦法當然是個好辦法。”

玄琴搖頭不語,她又笑道。“本小姐先走了,你不用送我了。”

玄琴真的沒有送,他相信仙劍門裡面應該沒有人比她更安全,守護在她身後的幾人他早已知曉。

夕陽西下,夕陽下,一道修長的身影竟然也走進了這片竹林內。

他臉上幾乎沒有笑容,但偏偏看起來,又有一點微笑的樣子,他的人也顯得很安靜,他的語氣同樣很平和。

“在這還習慣麼?”

玄琴露出淡淡的笑容,“有個家,總比外面流浪要好。”

凌風道:“紫怡剛到過這吧!”

玄琴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他本來還有點疑問,但現在所有的疑問都已經清楚了,在凌風說出紫怡兩個字時,他就清楚了。

凌風道。“我近段時間要出去一趟,我不會監視你,但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玄琴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他始終知道,這輩子一定不能讓師傅失望。

他只好看着凌風一揮長袖,一步消失在這裡。

夜黑,屋子裡燈光暗淡,玄琴只點了一盞燈,一盞燈也足以照亮不算大的屋子。

他知道自己待遇已經很不錯了,一個人擁有一片竹林,擁有了他十分喜歡的那份安靜,這在尋常弟子裡面,幾乎難以奢求。

其實他也知道,凌風的十大弟子每一個幾乎都有着特殊權力,每一個幾乎都是最特別的存在。

他們的身份也是極其隱秘的,作爲一個無敵門派的未來,他們同樣安全之極。

窗外吹來了風,燈油燃盡,屋子裡變得昏暗無比,他緩緩躺了下來,由細竹編成的枕頭無疑會讓他更加舒服。

對於一個時常餐風露宿的人而言,又有什麼能比擁有一個家更加令人嚮往呢?

這個夜晚安靜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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