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音樂
張自成也是玩過輻射系列遊戲的，對於這個核戰後的廢土世界，也猜測過倖存者們可能存在的形式。
比如像是《輻射》遊戲中的真空管朋克，《瘋狂麥克斯》中狂野且失去人性的部落，各種各樣類似作品中的垃圾佬，拿着戰前文明電路板削尖了當弓箭的矇昧原始人。
可惜現實的苦難，沒有背景設定中那麼幾句後來的輕描淡寫。
核戰爭之後的世界，壓根就沒那麼多地方，可以提供給倖存者發展和繁衍出新的文化。
或許也曾有過那麼零星幾個……但這個世界非常倒黴地，又再次遇到了惡魔入侵。
沒有一個統一的文明和政權所堆砌的軍事武裝，原子化的廢土倖存者們，在惡魔面前就是下酒菜。
張自成讓系統掃描整個廢土世界之後，無奈的發現，竟然連超過200人的聚集地都沒有，自然也沒有任何地方稱得上在廢土中重現的文明。
這甚至讓他不知道要去哪裡接觸這個世界的人了。
“有沒有什麼地下避難所？”
張自成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
系統回答道：【有的，甚至很多。畢竟這曾是個爲核爆末日充分做好了準備的文明，但幾乎沒有避難所能穩定維生超過70年，人越多的避難所，自毀速度越快。現如今尚能勉強維持運轉的避難所，沒有任何一座裡面的人數超過50人，平均人數僅在9人左右。】
張自成嘆息一聲。
兩次人口大清洗之下，這個世界的人類文明幾乎名存實亡，張自成甚至不太確定，如果自己不出現，人類會不會就此滅絕。
原本遊玩的心情立刻淡了不少，張自成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圍一望無際的荒漠，陰沉的核冬天塵埃，永遠灰濛濛的輻射霧霾。
這樣的環境，根本看不到任何所謂的特色，只有壓抑。
張自成詢問道：“系統，那這個世界具體還有多少倖存者？”
系統回答道：【九萬六千五百九十七人。】
張自成：“……”
地球的總人口，從七十億的數量級，直接銳減到不足十萬人。
甚至連原本人口的零頭都沒有。
他確實一瞬間失去了所有‘遊玩’的興趣，眉頭微蹙，開始思考如何安置這僅剩的十萬個倖存者。
沒辦法，如果這真是個遊戲世界，張自成或許還會給自己凝聚一個具有屬性面板的身體，在廢土之上撿垃圾，玩一玩所謂的求生模式。
但是在明知還有十萬人生活在痛苦當中，張自成難以視而不見，將自己一時的娛樂凌駕在他們的苦難上。
不過張自成也沒覺得自己有多高尚，畢竟自己其實幾個月前，剛剛接觸這個宇宙時，就可以開始着手這件事，只不過當時剛剛獲得能夠應用在現實是超自然力量，一時上頭，把這件事給忘了。
所以張自成也清楚，自己的行爲，更多是在滿足自己的心理需求，而不是一個真正的完全利他的高尚者。從這方面來說，拯救別人，或許就是自己的遊玩項目。
對此，張自成倒是沒什麼道德負擔，因爲他本來也不追求對他人的道德評判，沒想過站在道德高地上，因此原諒自己也是非常的迅速。
張自成暫且忽視懷裡的蒂露露，擡起雙手，第一次以如此身臨其境的方式，施展自己的願力。
彷彿一滴消毒液滴在污濁的水面，整個廢土世界的空氣，在一瞬間變得清澈透亮。
輻射雪、塵埃雲、火山灰，等等一切浸潤在整個天地之間的污染物，全部被一掃而空。
轉瞬之間變得清澈的世界，終於讓張自成肉眼的可視距離，拉長到了足以看清遠處的廢墟以及地平線。
不過皮膚上微微傳來的灼燒感告訴張自成，核彈不僅僅是給大氣增加了數之不盡的污染，也幾乎徹底摧毀了臭氧層。
這個世界的陽光，前所未有的充滿了殺傷性。
這樣的環境，依然不適合人類生存。
於是張自成再次使用願力，爲這個地球重新凝聚了一套臭氧層系統。
可隨即系統告知，這個世界已經幾乎不存在植物了，二氧化碳濃度劇升，很有可能再也無法回到原本的氧氣濃度。
張自成嘆息一聲，心說細枝末節可真多。
他想了想，最終選擇摘下了頭上的靈能VR頭盔，反而將桌子上的電腦顯示器打開。
張自成對系統道：“暫時停止對願力金身的通感，給我顯示塞昂利斯的畫面。”
系統立刻照做，顯示屏中的桌面立刻消失，顯示出了之前塞昂利斯的畫面。
塞昂利斯還保持着張自成剛剛離開時的姿勢，埋頭處理AI交給她的各種文件當中。
張自成常規的降維語音條道：“塞昂利斯，我交給你一個任務。”
塞昂利斯聽到司辰的聲音一愣，旋即立刻停下手頭的工作，嚴陣以待道：“是，司辰大人！請您吩咐。”
張自成道：“我發現了一個曾被惡魔們入侵的星球，不過它在被惡魔們入侵之前，還爆發了核戰爭，人口已經銳減到了不足十萬，你們帝國有沒有相應的賑災或者救援系統？”
塞昂利斯皺起眉頭，在皇家直轄星域中，顯然沒有這樣一個行星，因爲AI沒有呈現給自己。
這麼說的話，就是其他貴族的領地了……就是不知道爲何司辰對這樣一個星球如此上心。
但從這件事，塞昂利斯卻心頭一鬆，原本的壓力少了許多。
僅憑司辰對那些受災人類的態度，她就清楚，對方一定不會帝國的人類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塞昂利斯點點頭道：“當然，司辰大人。無論是惡魔入侵導致的戰爭破壞，還是內戰導致的星球自循環系統毀滅，帝國都有相應的應對措施，請您告知這個星球的位置，我這就派人過去。”
張自成道：“你還是告訴我，要從哪個星球派出救援隊伍吧，到時候我直接幫他們開啓傳送門。”
塞昂利斯微笑道：“司辰大人，您已經徹底阻止了虛空惡魔的入侵，帝國的交通已經重新變得暢通，我們可以自行前往。”
張自成搖搖頭道：“不行，因爲那在另一個宇宙。”
塞昂利斯有些愕然的眨眨眼。
“另一個宇宙？”
————
最終，塞昂利斯還是按照張自成的吩咐，給出了救援隊伍的星球位置。
而張自成也用願力，給他們開啓了金色的傳送門。
自從有了願力，張自成就不需要通過升維和降維的操作，來讓不同宇宙之間的人類相互移動了。
再加上2.4維有惡魔宇宙這個中轉站，平行世界之間只需要中間路過惡魔宇宙，就能幾乎沒有損耗的進行轉移。
這也是張自成寧願每天用靈能對惡魔宇宙進行一次大清洗，也沒有粗暴的直接將其毀滅的原因。
因爲惡魔宇宙，很有可能，再次開啓對新宇宙的連接。
這是系統所做不到的，因爲系統只能檢測到2.05維的宇宙。
說起來，在張自成搬家和建立工作室的這段時間，系統再次檢測到了數千萬個新的無生命宇宙，但一個有生命的低維宇宙也沒發現。
主要是他如果出門，都是在信息混亂的公共場所。而自己現在的工作室，之前也是個人來人往不斷的倉庫，都沒有孕育出穩定低維的土壤。
張自成看着畫面中，穿過金色傳送門，進入大氣層，最終沉沉砸在地上的一艘帝國救援飛艇，心說難怪帝國的主要登陸方式是太空電梯和空間站。
帝國的基礎科技中，材料壓縮學是支柱之一，這讓帝國的很多科技都擺脫了基礎材料的限制。但另一方面，通過質量壓縮方式強化後的材料，也不可避免的缺少許多高端材料輕便卻耐用的特點，變得極爲沉重。
這樣一艘飛艇，之後想要從地面擺脫引力束縛重新飛起來，消耗的能源估計比它正常飛三十個星球都要多。
張自成在高維圍觀着帝國救援隊的行動，只見下艦的大多數人，同樣穿着類似靈能戰士的裝甲，只不過大多以藍色和白色爲主色調。
他們一下來就開始對整個星球進行掃描和探索，迅速找到了就近的幾處倖存者據點。
這些倖存者據點，人數少的只有兩三人，人數多的也不過十幾個人，沒有更多的數量級了。
這些倖存者大多骨瘦如柴，彼此的交流也只是用簡單的手勢和吼叫，完全失去了一切的文明傳承。甚至看到了帝國的救援隊伍，也只是驚慌失措，並像是野獸一樣的拿着亂七八糟的武器進行威脅。
看着他們的模樣，張自成忍不住嘆息一聲。
在末世之後，經過上百年的持續淘汰，無比殘酷的環境中，就連語言的傳承都斷了開來。
或許是受災情況大小的區別，反正張自成完全沒辦法從這些人身上，看到一絲一毫《輻射》系列遊戲中後末世的小小繁榮。
什麼一身垃圾裝甲的強盜匪徒、變異怪物、爾虞我詐的倖存者聚居地、瓶蓋錢幣、探索久文明的神秘、建立新的宗教……等等這一切，全都是不存在的。
只有像輻射一樣無處不在的荒涼與死寂，以及像是老鼠一樣，在夾縫中像是野獸般拼命求生的人。
張自成對這種現狀唯有沉默。
不過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當初還在這個世界投放了毀滅戰士呢。
張自成立刻吩咐系統道：“爲我呈現毀滅戰士的位置。”
屏幕中的畫面一變，看到毀滅戰士的造型，張自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只見他已經完全脫掉了執政官盔甲，躺在搖搖椅上，雙腳搭在一個破破爛爛的桌子上，一邊晃動搖搖椅，一邊摸着爬在自己胸口的變異小貓咪。
這隻小貓咪的頭頂，有着莫西幹一樣的一撮灰毛，隨後全身都是光禿禿的，部分地方被纏上了繃帶。也不知本身就是無毛貓，還是因爲受傷爲了方便治療而被毀滅戰士剃掉的。
就在這時，不遠處跑來了兩個孩童。
他們激動的衝着毀滅戰士揮手，嘴裡高喊着：“大叔！塵埃雲忽然消失了！輻射也幾乎讀不到了！伱知道怎麼回事嗎？”
另一個小女孩開心道：“我們是不是有救了？我們以後是不是不用那麼辛苦找沒有輻射的水了？”
毀滅戰士依舊沉默，絲毫沒有搭理兩人的意思。
兩個孩子見怪不怪，依然興高采烈的討論着環境的問題。他們身上穿着的，與其說是衣服，不如說是一層又一層，反覆包裹縫隙的布條。
而他們的手中，用簡易的繩子，編織成了一個大袋子，兩人配合着在城市的廢墟中收集了不少物資。
說是物資……其實就是一大堆蟑螂。
城市雖然不安全，可畢竟遮蔭的角落密集，總比生活在無遮無攔的曠野要好。在野外隨便下個輻射雪，刮個龍捲風，那都能要人命。
而城市中，至少食物可以通過穩定的狩獵變異蟑螂來獲得。
蟑螂雖然頑強，可在變大之後，不可避免的受到自身蟲類身體的制約，反應和身體速度都變得非常緩慢，就連小孩子拿長矛都能狩獵，是末日中難得的蛋白質來源。
除此之外，如果幸運的話，城市中也經常能找到一些尚且能用的物品。但是食品罐頭和藥物之類的就不用想了，絕對早就被搜刮乾淨了。
毀滅戰士對兩個孩子辛苦收集的蛋白質看都不看一眼，依舊坐在搖搖椅上，慵懶的摸着小貓咪。
兩個孩子也沒和毀滅戰士客氣，就那麼自顧自的生火烤串，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畢竟蟑螂這種肉多的生物，其實也不太好找。蟑螂再頑強也是要吃東西的，也就最近，城市中多了許許多多的怪物屍體，蟑螂的數量纔得到了緩解。
怪物的屍體，當然是出自毀滅戰士之手。
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已經徹底殺光了整個星球的所有惡魔。
而這兩個孩子，曾向自己獻上了一隻小貓咪作爲貢品，於是毀滅戰士便允許他們跟着自己生活。
對蟑螂的目不斜視，倒不是他挑食，只不過體內擁有無限亞金靈能，並不需要進食而已。
沒有生存需求，惡魔們又殺光了，生活在沒有披薩搖滾樂以及遊戲的廢土星球，毀滅戰士只有天天擼貓才能聊以自慰。
張自成看着毀滅戰士的模樣，搖搖頭，也沒辦法說什麼。
畢竟惡魔們雖然存在，可每天都會被自己刷新一次，自己雖然創造了毀滅戰士，卻沒辦法給予他新的追求。
也就在這時，一個身穿藍色裝甲的帝國救援人員，來到了城市當中。
他的裝甲上，立刻開始廣播悠揚的音樂。
畢竟不知道倖存者的語言，只能用任何文化都共通的音樂來進行交流。
溫和的女聲開始歌唱，歌聲悠揚，旋律動聽，讓兩個正在炙烤蟑螂的小孩忍不住擡起頭。
“柿子，你聽到了嗎？”
小女孩點點頭，眼神當中滿是困惑：“我……我聽到了，那是什麼聲音？感覺好好聽。”
“我也不知道，從來沒聽到過，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就在兩個孩子躊躇不定的時候，毀滅戰士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瞥向兩個孩子，頭一次用厚重的聲音開口道：“那是音樂。”
“音樂？”兩個孩子喃喃道。
隨後小男孩忽然反應過來，瞪着眼睛，反應比聽到音樂還大：“大叔！原來你會說話！”
毀滅戰士收回目光，閉上雙眼擼貓，再次不搭理二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