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室的門再一次被打開,裡面出來的是之前訓斥我的醫生,不等我開口問,他就直接說道:“我們已經打電話問過了,周邊的醫院都沒有這種血的庫存,如果一個小時內還沒血送過來,我們也無能無力了。”
無能爲力!!!
我的耳邊不停地的迴旋着醫生對我說的話,當醫生合上手術門的時候,我搶先一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衣服。
“無能爲力,你怎麼能無能爲力呢?你可是醫生吶!怎麼可以...”
“鬆開,趕緊鬆開,病人缺血就像是巧婦沒有米,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但是...但是救死扶傷不是你們做醫生的天職嗎?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我苦苦哀求着那名醫生。
那名醫生苦惱的搖了搖腦袋,“小姐你有這個時間在這裡無理取鬧,倒不是想辦法聯繫他的家人,或許他還能活下去的機會。”
醫生揮開了我的手,合上了救護室的門,我扶着牆壁坐倒在地上,腦袋裡已經是一灘漿糊。
“小彤你怎麼又坐到了地上。”阿雪拎着買來的食物跑了過來,她想要扶起我。
我緊抓住她的衣袖,“阿雪,你知不知道阿雲有沒有親人?”
阿雪看着我,搖了搖腦袋,“小彤,這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呢?平時他也只和楊哥來往的最頻繁,還有就是那個廚子叫彭什麼的,至於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阿雪真的是一言道醒夢中人,沒錯,阿雲和楊志堅的關係很不錯,阿雪口中的廚子彭喬,我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現在我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託於楊志堅了。
我顫抖着手拿出了手機,上下劃閱着聯繫人,找到楊志堅的號碼後,直接就撥了過去。
“喂,夏彤嗎?”因爲我很少打楊志堅的號碼,所以楊志堅在電話裡的語氣有些吃驚。
“楊哥。”我顫抖着嗓子喊出了這一聲。
電話那頭卻也因爲我這顫抖的一聲,而變得慌亂了,“怎麼了?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在這個緊迫的時候,楊志堅能夠說出這麼一句,真的很能寬慰我的心,回想起昔日的種種,他倒是真的沒少照顧我。
“夏彤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楊哥。”我頓了頓嗓子,“楊哥你知道阿雲的家人在哪裡嗎?”
“...”
“楊哥你在聽嗎?”
“嗯,我在,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楊哥的語氣明顯有些慌亂。
“楊哥,我知道我以往給你帶來了很多很多的麻煩,但是求求你,如果你知道阿雲的家人在哪,求求你幫我聯繫他們一下好嗎?”說着說着,我的眼淚不覺得就流淌了下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爲什麼突然就要這麼着急找季雲的家人呢?”
“楊哥,我現在沒有辦法和你解釋這麼多,時間真的不多了,求...你...幫...幫我吧!”說着,我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阿雪拿過我的手機,對着電話說:“楊哥我是詩怡雪,阿雲現在出了點意外,他現在在醫院的手術檯上,因爲他是稀有血型,而血庫裡又沒有這種血型的庫存,所以...”
估計電話裡楊哥是問了阿雪我們現在所在的是哪一家醫院,後面我只聽到了阿雪報了這家醫院的名字,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起來吧。”阿雪她攙扶着站了起來,我們坐到了一旁的等候椅上。
她將剛去買來的飯盒遞到了我的面前,阿雲現在手術檯上生死未卜,我哪有什麼胃口去吃飯。
“我不餓,你吃吧!”
“小彤我知道你現在很擔心阿雲,可是人是鐵,飯是鋼啊,就算你這樣不吃不喝,對阿雲也不會有任何的幫助的,相反你只有儲存了體力,纔有可能幫到阿雲。”
“幫他?我真的能夠幫到他嗎?”明知道我不可以,但我卻還是滿懷着希望。
阿雪點着腦袋,將飯盒又重新的遞到了我的手中,“當然了,來,趕緊吃吧!”
端着飯盒,我一邊看着救護室的大門,一邊默默含淚嚥着飯,好幾次都噎到了。
阿雪無奈的輕拍着我的後背,幫着我順着氣。
“夏彤!”我擡眼看去,楊哥已經來了,很明顯他趕的很急,跑到我面前的時候,氣喘吁吁的,“季雲小子呢?”
“...他...他在裡面,要輸血,所以...”
“好,我知道了。”楊哥輕巧的回答了我,但是這就完了嗎?
我朝着楊哥身後看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阿雪在電話裡明明說的很清楚,阿雲現在繼續要血液,可楊哥卻沒能帶來阿雲的家人。
是楊哥沒有找到阿雲家人,還是說阿雲根本就是孤家寡人,沒有親人呢?
怎麼辦?
阿雲真的是沒救了。
我的腦海裡頓時冒出了無數個可能,它們折騰着我,我捂着腦袋,吃痛的皺眉,突然覺得眼前越來越黑,之後那黑色便練成了一片。
黑的世界裡,我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夢裡鳥語花香,周圍都是青草,閉上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鼻息裡全部是濃濃的青草味。
它們是那麼的綠,一副悻悻向榮的姿態。
耳邊不斷地傳來動人的鳥啼聲,一聲接着一聲,十分的有節奏。
放眼望去那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成羣結隊的牛羊們踏在綠油油的青草上,牧民們哼唱着我聽不懂,但卻覺得十分好聽的歌曲。
那裡真的很美好,對我來說就像是人間的天堂,如果可以我想要一輩子生活在那裡,以前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想去理會和計較。
耳邊動聽的鳥啼和悅耳的牧羊曲漸漸變得微弱了起來。
我的耳邊不斷地傳來呼喊我的聲音。
“小彤...小彤...”
伴隨着那個聲音,我旋轉着飄離了那片人間的天堂。
我緩緩的撐開眼睛,阿雪的臉率先落入了我的眼簾,我轉動着眼珠,向着四周看了一眼。
沒有鳥語,更沒有花香,沒有青草,更沒有牧民和牛羊。
夢終歸是夢,總是要醒過來,去面對現實的。
“我...怎麼了?”我向着阿雪眨了眨眼睛。
“醫生說你是因爲緊張過度,才導致昏厥了過去。”
我暈了?
我撐着自己的身子,問道:“現在幾點了?”
阿雪向着身後看了一眼,回答着我說:“十一點了。”
“什麼,十一點了,那??那阿雲怎樣了?”我掀開蓋在我身上的牀單,想要下牀去找阿雲,在那時候我的心裡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阿雲變成什麼樣,我都會不離不棄的陪伴在他的身邊。
哪怕是阿雲遭遇了什麼不測,這輩子我都會守護着他。
“哎呀,你這是要去哪啊?”阿雪拗不過我,只好扶着我起來。
“我要去看看阿雲,哪怕...哪怕他已經...我都要去看看。”
阿雪拉住我的身子,疑惑的問:“什麼呀?”
我握住阿雪的手,哀求着,“阿雪,你帶我去找阿雲好不好,我想送他最後一程。”
“嗨,原來你是以爲阿雲...那個了啊,沒有,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我吃驚的看着阿雪,她怕我不信,還特意的點了點腦袋,“真的,現在他已經轉入了普通病房了。”
聽完阿雪的話,我感覺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是落下了,它那麼的重,一旦落下,壓得我整個身子都不由的向下墜着,好在阿雪及時的拉着我坐回了牀上。
“你沒騙我吧?”我帶着疑問,前一秒醫生還告訴我,沒有血阿雲就活不了了,後一秒,阿雪就告訴我阿雲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當時我的感受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中間的差值太大,以至於在徘徊的過程中,讓人感到窒息。
我擡起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不然我真的是要帶氧氣瓶了。
“好了,好了,你別再打了。”阿雪攔着了我的手,阻止着我繼續捶打着自己。
“阿雪你帶我去看看他好不好?”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阿雲,我要親眼看到他已經沒事兒了,纔會感到放心。
阿雪點了點腦袋後,扶着我去了季雲的病房,站在病房外,我看着安靜的躺在病牀上的季雲,腳越發的覺得沉重了起來。
緩緩的邁着步子,走進了病房裡,挪着小碎步來到了季雲的病牀旁,我匍匐着身子蹲了下來,輕握住季雲的手,感受着他手上的溫度,心裡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我用另一隻手輕撫着季雲的臉頰,他的臉還是蒼白如雪,不過比在救護室裡的時候要好的多了。
“我去打點熱水。”阿雪走到了桌子前,抱着熱水壺向着外面走去。
阿雪走了沒多久,季雲估計是被我給弄醒了,他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長長的睫毛顫動着。
“嗯---”阿雲握住我的手,想要爬起來。
“哎,你別起來。”我趕忙着將他安置了下去。
“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他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問我又沒有受傷,他難道都不知道他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了嗎?
想起我之前對待他的態度,我那不值錢的眼淚又開始稀里嘩啦的往下掉了。
“怎麼了?受傷了?”季雲挪動着身子,我搖着腦袋,坐到了他的牀前。
“沒有,我沒有受傷,我一點事兒都沒有。”
“那你怎麼哭了?”說着,他一邊擡手幫着我拭去了臉頰上的淚花。
“...我沒事兒,就是害你受傷,有點內疚...”
“不,對我,你永遠都不需要感到內疚,知道嗎?我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
他看着我,眼裡全是濃濃的愛意,我剛想要將手從他的手中抽離,他一把抓緊,放在了他的胸口上。
“小彤,嫁給我,好不好?”我沒想到季雲會突然對我說這麼一句話,我頓時整個腦袋都炸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