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肖子易坐下,任菲兒就直奔主題:“你媽媽剛纔找我了。”
肖子易沒有吱聲,在任菲兒打電話之前,他媽媽已經給他打了電話,談話內容他大致知道一些。
“子易,你媽媽所說的,是你的真實想法嗎?”任菲兒的美眸裡,已經在閃淚光了。她此刻並沒有演戲,而是真的感覺很傷心,她覺得自己是真心真意地在愛肖子易,可是,他卻這樣回報她。
肖子易端起茶杯喝了口,繼續沉默着。
“昨天晚上的情形,你還記得嗎?你瘋狂地親吻我,不住地悶哼的時候,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任菲兒帶着哭音質問他。
“我……菲兒對不起,我的內心也充滿了矛盾。”對任菲兒,肖子易一直都是這樣,內心想抗拒,可又總有些管不住,昨晚就是這種心理,再經她柔情蜜意一花鬨,他便徹底投降。
昨天晚上任菲兒來得很早,九點不到就敲響了他家的門,爲了討好肖子易,任菲兒像家庭主婦似的,幫他把家裡衛生做了一下,還把堆放的襪子內褲,統統幫他清洗乾淨,之後晾在了陽臺上。
任菲兒這個舉動,的確令肖子易大大地感動了一把,和蘇若彤離婚之後,每個週一,他媽媽都會帶着傭人來他這兒做一次衛生,順便帶走他換下的髒衣服,平時的家冷冷清清的,毫無溫度。
瞧着任菲兒忙碌的身影,肖子易再次嚐到了家的滋味,感覺到了家的溫暖。心頭暖暖的,帶着感動,他再一次淪陷在任菲兒的魅惑之下,不知道是被感動了,還是被那小妖精弄的太快活,昨晚抱着她,他居然點頭答應娶她。
只是他哪裡想得到,任菲兒每次跟他時,她的關鍵部位都噴了藥劑,他當然會管不住地淪陷了。
此刻被任菲兒哭着一責問,肖子易的臉,不禁有些發燒。
“你的心情我理解,那天我就說了,你這個人太善良,那種狠心的事你做不出來,所以你才充滿了矛盾。”說了這番理解體貼的話,任菲兒便淚眼婆娑地問道,“子易,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你媽媽她逼着我打掉這個孩子,還威脅我,如果我這樣做了,也許我就永遠錯失了做媽媽的權力,如果你還有點點喜歡我的話,就應該站在我角度,體會一下我的心理和感受。”
是,站在她的角度,這麼做是太狠毒了。
任菲兒吸吸鼻子,之後,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說:“子易,孩子是你的,你給我一個說法吧,或者說是一個主意吧,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說着,任菲兒嗓音裡又開始帶有哭音了。見肖子易還是不肯表態,她便透着哭音說:“子易,你接納我就那麼難嗎?你仔細想一想,你懷抱我時的那種感覺,你能說不愛我嗎?其實你的內心,也是愛我的。”
任菲兒走過去,雙手輕輕扶在他的肩頭上:“你說,我之前逼迫過你沒有?我知道你愛蘇若彤,知道你不可能跟她離婚,所以我只是默默在你身邊,即便你後來跟蘇若彤離了婚,我也沒有糾纏過你,或者逼迫過你,我現在這樣,全是因爲我肚子裡的小寶貝,我真的害怕,怕我再也做不成母親了,子易,就算我求求你了,你跟我結了婚之後,我保證會讓你幸福的,不管是哪一方面,我都會令你很幸福很幸福,退一萬步,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娶我,但讓我保住這個孩子,行嗎?”
“菲兒,對不起,這是經過大家商討之後作的決定,我……我做不到。”肖子易心軟了,但他狠着心還在堅持。
“你呢?你就沒有想法嗎?”
他也不想這樣,可是一想到要娶她,他的內心深處就有些不甘和不願意。
“行,我不逼你,我去求求爺爺奶奶,我不求嫁進你們肖家,只希望兩位老人家能夠放我一馬,讓我保住孩子。”
肖子易一聽,急忙阻止說:“菲兒不要,我爺爺現在病成那樣了,你就別再去煩他了。”
“我不求爺爺奶奶怎麼辦?是你能夠作主的呀?”
“我……”
“子易,不管你愛不愛我,看在同學的情份上也好,還是看在咱倆那麼多次的恩愛上也好,請你不要阻擋我,你也放心好了,我剛纔就說了,我去求的不是讓你娶我,而是讓我保住孩子。”任菲兒說着,回到座位拿起了她的提包。
肖子易嘴巴微張,還想阻擋,最終還是將嘴合上了。
正如任菲兒所說,肖子易本性是善良的,他狠不了那個心,咬牙堅持不肯負這個責,就是因爲心頭的那點不甘。
任菲兒取了照片,便驅車直接去了醫院。昨天徐老闆從上海回來了,一早就給她打電話,說晚上要過來,所以今天必須要有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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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陳海濤的來訪,肖青煥幾乎通宵未眠,睡不着疼痛就加劇,止痛的針劑似乎越來越不起作用了。
被疼痛折磨了一晚,老爺子的臉色蠟黃蠟黃,一雙老眼更是混濁,胡曼雲走後,他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吃過午飯,精神才稍稍有所恢復。
任菲兒來的時候,他閉着眼,正靠在牀頭假寐,楊小柳一臉擔憂陪坐在身邊。兒子媳婦不清楚,但是她心裡太清楚了,老爺子這個狀況,只怕撐不到春節,不過她已經作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她並不是很傷心。
“爺爺……”
帶嬌的喊聲,和任菲兒的現身一併響起,楊小柳連打手勢制止的機會都沒有。聽
見喊聲,肖青煥睜開了緊闔的雙眼,身子動了動,強打精神招呼了一聲:“任姑娘來了?”
“爺爺,喊我菲兒吧,您老這麼一喊,我感覺我穿越到國民去了。”任菲兒調皮地開了句玩笑,便將手中拎着的東西放到了牀頭櫃上,“爺爺,這是從我家鄉寄來的藕粉,地地道道野生蓮藕製成的,是我媽託人弄的。”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客氣呀。”楊小柳連忙出聲道謝。
“你老家是岑湖的?”肖青煥笑眯眯地問。岑湖勝產蓮藕,在全國極有名氣,患胰腺癌之後,稀藕粉幾乎成了他的主食。
“是哦,我爺爺奶奶的家就在湖邊,我讀書那會兒,幾乎每年暑假都是在爺爺奶奶家度過的,現在工作了,離家又太遠,回家一趟好難喲。”
“是一個人在華淮工作嗎?”
任菲兒笑着點了點頭。
拉了幾句家常,接下來病房裡安靜了下來,肖青煥一是沒精神閒扯,二是在等待任菲兒自己開口。過了半晌,任菲兒見老爺子不主動提及,才悶悶地開口說:“爺爺,剛纔子易的媽媽找過我,她說您和奶奶希望我將這個孩子打掉,真的是這樣嗎?”
“這個……”老倆口的臉上,同時顯現了幾分歉意。
任菲兒見狀,淚水一下子涌到了眼眶。她抽咽着說:“嗚嗚……上次來我跟爺爺奶奶說過,我的子宮受了傷,我要是打掉這個孩子,恐怕就輩子就做不成媽媽了,爺爺奶奶,我求求你們,讓我保住這個孩子,行嗎?”
“可……可是子易他不願意呀。”
“子易沒有不願意,這幾天我們就住在一塊兒,昨晚他還說願意娶我。”
“子易和你住在一塊兒了?”老倆口有些驚訝,相互瞧了一眼,不知道這任姑娘說的是真是假。
“是的,這幾個晚上天天在一起,爺爺奶奶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子易。”
子易這孩子,口口聲聲說不願意跟她結婚,怎麼跟她住到一塊兒了呢?沒有詢問之前,老倆口對任菲兒的話似信非信,畢竟這任姑娘不像彤彤,所以她所說出的話,老倆口都打了個問號。
“如果子易他不喜歡我,我這時就不會跑來求爺爺奶奶了,還有我肚子裡的小寶貝,爲了他,我什麼尊嚴都放棄了,嗚嗚……”說着,任菲兒撫着小腹又嗚咽了兩聲,吸吸鼻涕,才又接着往下說,“我知道,在爺爺奶奶的眼裡,我有很多缺點,不夠優秀,但是我會努力,會努力地讓子易幸福,會努力地做好肖家的孫媳婦,請爺爺奶奶相信我。”
“這個……”肖青煥再次和老伴換了個眼神,才沉聲說,“孩子,這件事爺爺不能作答覆,子易是成人,再者他還有父母,我們作爺爺奶奶的,想管管都夠不着呀。”
任菲兒懇求的一番話,已經打動了老倆口,兩位老人實在狠不了那個心,任姑娘子宮受了傷,楊小柳自然而然就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再者,她肚子裡懷的可是肖家的骨肉,他們的曾孫孫啊。
但是,在沒有搞清狀況之前,老倆口決定先推諉,等問清楚了再幹預也不遲。
只是沒有想到,任菲兒聽了這番話之後,心便徹底涼了。原來胡曼雲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老倆口真的還在巴望着,肖子易能跟蘇若彤復婚。
任菲兒抹了把淚,透着傷心說:“爺爺奶奶,我知道你們心裡一直還盼望子易能跟若彤復婚,我也知道,我有些地方的確不如若彤優秀,但有些事情你們並不知情,子易和若彤沒有可能了。”
任菲兒打算說出來了,說出來之後,讓兩位老人徹底斷了這個念想,也許自己還可以搏一搏。
“哦,是嗎?”瞧她話中有話,老倆口充滿興致地追問了一聲。雖然那天被彤彤回拒了,但兩位老人並沒有死心,他倆的確有這種奢望,這也是肖青煥沒有逼迫孫子負責的主要原因。
任菲兒吸吸氣,很平淡地說:“子易前段時間跟我說過,說若彤喜歡的是小叔叔。”
“姑娘你說什麼?!”老位老人連愕都沒有愕一下,同時驚問。這片刻,老倆口沒有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因爲老倆口根本沒有會過意來。
“我……我……”經此追問,任菲兒好像慌了,目光躲躲閃閃,嘴脣囁嚅着不再說了。她要讓他們知道,她是無心說出來的,而且她說的時候,用詞很注意分寸,她知道,兩位老人還會追問的。
果不其然,肖青煥一臉嚴肅,沉聲開腔了。任菲兒的反應,令老爺子將她的話回頭咀嚼了一下,於是,他一張臉拉得老長老長:“任姑娘,你剛纔說的是什麼?麻煩你再說一遍。”
“我是……我是……”任菲兒吞吞吐吐,眼神慌亂極了。
她越是這樣,肖青煥和楊小柳便越發覺得自己沒有會錯意,她的話中,真是這個意思了!楊小柳急得都快跺腳了。肖青煥漲紅着臉,扯開他的粗嗓門大聲追問:“任姑娘,你是說彤彤喜歡上了她的小叔叔?!”
任菲兒在吃人的目光的逼視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胡說八道!”一聲厲喝,在病房裡響起,肖青煥被氣得胸脯一起一伏,大口大口喘着氣。
“任菲兒,虧我還同情你,還想替你說好話幫幫你,沒有想到,像這種事你也敢瞎亂污衊?!”楊小柳也氣呼呼地問道。
“爺爺奶奶,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也是聽子易說的,我沒有瞎亂
污衊。”任菲兒一副可憐兮兮的委屈樣,申辯了兩句。
說了就說了吧,反正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拍兩散,憑肚子裡的孩子拿筆鉅款,不再指望嫁進他們肖家。當然,這是她最不願意的結果,她有種預感,感覺這孩子就是肖子易的,爲了她的小寶貝兒,她也不想落這個下場。
“那你跟我說一說,子易是怎麼跟你說的?”肖青煥一改平日的慈祥,瞪住任菲兒的雙目,顯着暴戾,赤紅赤紅的。
“子易他……他說……他說在小叔叔與爺爺相認之前,就在若彤家裡撞見過小叔叔……”
“等等,你等等。”在生意場上,肖青煥可謂老謀深算,一向很沉得住氣,可此刻,他卻沉不住氣地制止了任菲兒,他追問,“你的意思,他們倆人很早就認識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子易這麼說的,他說沒有和您們相認之前,他就在若彤的家門前撞見過小叔叔。”肖青煥臉色陰沉着,點着頭沒有說話。
“老頭子,傲天和彤彤之前是認識,壽宴那天的情形,你還記得嗎?”楊小柳插嘴詢問老伴。
肖青煥早想到了,所以點着頭沒有說話。那天在他的壽宴上,他倆看到對方後都很驚訝,後來傲天出聲打招呼,他便詢問,才知道原來彤彤曾採訪過傲天,瞧倆人的樣子,應該很熟悉了。
熟悉了就是朋友,那渾小子就憑這個瞎懷疑?還有一點,傲天是唐小婭的舅舅,彼此間當然就有互動了。
想到這兒,肖青煥鬆了口氣,很是不悅地對任菲兒說:“他們之前認識,這個我知道,另外我們家傲天還是唐小婭的舅舅,小婭那丫頭和彤彤就像親姐妹一樣,就算在彤彤家裡撞見了也是正常的,憑這個你們就胡說八道?”
“爺爺,不是我,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子易告訴我的,他還說”
“這渾小子還說什麼了?”
“他說……他說他找私家偵探查過了,確實有這種事,還……還看到倆人……倆人抱在一起親熱。”任菲兒垂着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在嗡。
“什麼?!”伴着厲喝,肖青煥猛地掀開了被子,兩腿剛一着地,身子卻一下子又跌坐到了牀沿上。
“老肖……”楊小柳驚呼着,連忙攙了上去。
任菲兒也嚇得欠起了身子,這一剎那她有些後悔,真不該說出來。
肖青煥渾身發抖發顫,被楊小柳攙靠到了牀上。
“柳柳,你跟那渾小子打電話,要他來跟我說清楚。”肖青煥有氣無力,喘息着說。
楊小柳沒有反對,因爲這件事,非同一般啊。
撥通肖子易的電話,極少大聲說話的楊小柳,衝着電話氣呼呼說了幾句,命令他立即趕到醫院,然後就將電話掛斷了。
“爺爺,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有意的。”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不管是演戲,還是誠心誠意,任菲兒除了道對不起,再沒有別的話好說了。
現在這樣了,也不知道和子易還有可能沒有,任菲兒有些沮喪,貌似……貌似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肖青煥像是渾身的氣力被抽盡了,他癱靠在牀上,無力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
任菲兒站起來,嘴脣囁嚅了幾下,最後,默默地轉過了身。
等關上病房門,楊小柳連忙奔到病牀前:“老肖,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你不要急,聽見沒有啊?”
本來就沒有幾天的壽命了,經此打擊,他還能熬幾天?楊小柳說着,淚水涌了出來,慌忙在臉上抹了一把,便拿起杯子給老伴倒了杯水,本想扶着他的身子喂他,肖青煥卻逞強,一把將杯子接了過去。
怕楊小柳着急,肖青煥喝了口水,便強打精神說:“柳柳你放心,你老公還撐得住,你也不要着急,傲天和彤彤咱倆太瞭解,先聽聽子易怎麼說,也許是一場誤會。”
肖青煥伸出手,拇指在楊小柳美麗的面頰上來回輕抹,將她的淚水一點點擦乾。這個心愛的女人,一輩子都生活在他的呵護下,他要是倒了,她怎麼辦?
肖子易放下電話之後,便飛車趕了來,在停車場門口,他碰上了任菲兒,這一刻,他什麼都明白了。
“菲兒,你跟我爺爺奶奶胡說了些什麼?” 雖然楊小柳不是他的親奶奶,但拿他當親孫子一般在寵愛,就是犯了再大的錯,奶奶也從不發火,所以肖子易感覺很不妙。
“對不起,我把蘇若彤和你小叔叔的事說了。”任菲兒滿臉歉意,她守在這兒,爲的就是等他。
“你他孃的……”肖子易真想一拳揮過去,但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暴瞪着雙眼,氣極地將她瞧着。
“子易,你一定要理解我,我這麼做全是因爲我愛你,因爲我肚子裡的小寶貝……”說着說着,任菲兒的俏臉上,便掛上了幾滴晶瑩剔透淚珠,“我求爺爺奶奶,可他們不答應,還說我比不上若彤,巴望你和她復婚,我纔不小心說漏了嘴。”
此時此刻,肖子易後悔死了,當初怎麼將這些告訴了她!
惡狠狠瞪了她幾眼,肖子易慌忙朝住院部疾走過去。
“子易,你說話時注意一下,我只說看到了他們親熱,其他的我都沒有提及。”任菲兒衝着他的背影喊。
肖子易沒有理睬,急衝衝往前走,在住院部門口,他停頓下來,拿出手機給他媽媽打了個電話,才匆忙進入到大樓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