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吉時?那倆祖宗能出席自己的婚禮就不錯了!”
景婉雲又往外張望了一眼,化妝師等人已經拎着箱子進院。
“我就知道他絕對不會讓咱們太太平平的過個年的。”景婉和一手攥着拳頭在掌心錘,皺着眉頭跟屋裡來回來回的走,又問蔣尋,“小丞前兩天有沒有跟你交代什麼?或許大概去什麼地方了?”
蔣尋搖頭,“真沒。”
活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婚禮上新郎新娘一起私奔的!
“這可怎麼辦?要是明天那場不出席也就算了,都是外客好打發,今兒這可都是咱們自家的親朋好友,都這個點兒了,取消都來不及。”
滿屋子人急得團團轉,不時派人去門口看看動靜,又不敢太大張旗鼓去找人,畢竟不好看,只能私下裡給相熟的打電話打聽。
大院那邊一會兒一個電話一會兒一個電話,這裡幾位壓根就不敢接,甭管誰接了都得挨老爺子一通臭罵。
“你說這倆祖宗也是,不管幹嘛總得提前打聲招呼好讓咱們有個心理準備,這不是擎等着讓家裡出洋相嘛!”景婉雲也不知道第幾次從外面進來,凍得直搓手,“我不管了,反正他倆都是謀劃好的,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什麼叫做欲哭無淚。
這大正月鬧的,每個人都有種下一秒就會瘋掉的感覺。
“實在不行只能找人先頂上了,反正取消是沒可能的,這麼多喜帖發出去這不是開玩笑嘛!”
也不知道誰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每個人都把目光投注到自己認爲最合適的人身上。
“幹……幹什麼……”夏晨曦抱着自己躲到蔣尋背後。
“夏丫頭啊,你看你跟茶茶這麼要好的朋友,這個事情就麻煩你了。”景婉和笑着把她拉出來,招呼造型師上前,“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的!”
“別,別麻煩我啊!那什麼我最怕麻煩了,景姑姑您看楊枝比我漂亮呢,要不讓楊枝頂上唄。”
“楊枝這不是單着呢嘛,再說漂不漂亮都沒關係,紅蓋頭一遮誰看得見呀!”
夏晨曦立馬爲自己正名,“我也單着呢!”
“胡說八道不是,你單着讓人小蔣咋辦。”虞秋雁從保險櫃裡抱了首飾盒過來放桌上,“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你就當提前排練好了。”
“……”您可真會替人着想。
屋裡新娘換禮服上妝,男同胞全都被趕到廂房去,景婉和打電話讓人把新郎禮服從大院拿過來,待會兒新人直接從懶園出去。
蔣尋什麼話沒有,特別配合。
夏晨曦不死心,一個勁讓楊枝給紀茶之打電話發微信。
她是真不甘心吶,什麼忙都可以幫,可莫名其妙的就要去當一回新娘子實在是難以接受,更何況還是跟蔣尋!
他求婚了嘛他!
“不行!”夏晨曦想來想去覺得不爽,一扯蓋頭,“要麼換一個新娘要麼換一個新郎!”
“眼下除了男傭就小蔣和小丞他爸在這兒,你要哪個你自己選。”
景婉和一句話,她立馬就消停了。
如果新郎換成景霈霖……
夏晨曦偷偷瞄了眼正在上妝的楊枝,嘖嘖了聲。
吉時一到,婚車準時停到懶園門口。
事實證明,夏晨曦的不甘完全是多餘的,因爲她根本沒有機會跟蔣尋進禮堂,在最後一次補妝時,新娘子直接從化妝間消失了!
景家親朋好友衆多,加起來不下千人,大院裡的宅子容不下,所以特意把場地安排在老爺子用來給倆新人做彩禮的府邸中,據說當年還是什麼親王府。
地方一大,找人根本無從下手。
好不容易喘口氣卻又立馬迎來新噩夢的景家人簡直快哭了,這回可不是新娘子跑了,根據同一化妝間裡被迷暈過去的楊枝醒來後交代,一定是被人擄走了啊!
完了完了!
這人能在這樣戒備森嚴的情況下能不動聲色的把新娘子擄走,說明人家早有準備。
景老爺子不免擔心起來,對方這要擄走的到底是他們家小孫媳婦兒還是姓夏的丫頭?
如果是他們家小孫媳婦兒,那這倆遲遲不肯露面的小王八蛋該不是遇到什麼麻煩脫不了身了吧?
景老爺子這麼一想,嚇得氣都喘不勻了,趕緊吩咐一衆兒子女婿,“快快快,趕緊安排人去找,什麼婚禮都先甭管了,一定要把那倆小祖宗給老子找回來!”
“爸,小丞剛纔打電話過來……”
景霈霖握着手機從外面進來,被衆人團團圍住。
“要多少贖金?”
“什麼要多少贖金?”他一臉莫名其妙,“小丞說他跟茶茶現在在姑蘇,玩幾天再回來。”
“個小王八蛋!”
這一聲罵,可算是天下太平了!
的確是個王八蛋,自己帶着老婆躲清閒去了,卻把這爛攤子留給衆人,連累人夏晨曦被人擄走,又害得蔣尋差點急瘋。
攤上這麼個完蛋玩意兒,也算是他們倒黴。
天兒冷,南方不同於北方的乾燥,寒氣裡帶着溼意,冰骨頭。
紀茶之本身身子弱,怕冷,不敢掀了簾子出去,只躲在畫舫裡隔着窗玻璃去看外面的景色,“景丞丞,你說晨曦會不會有事兒?”
自從半小時前她知道夏晨曦被人擄走,這已經是記不得第幾次問。
景三少爺翻了個身,朝她招手,揪着她的衣襬把她拽到塌前,“消停點兒成不?還沒暈船呢先被你給晃暈了。”
“我擔心晨曦。”
“有什麼好擔心的?這不正好給小蔣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到時候姓夏的一感動說不定就真的以身相許了。”
紀茶之瞅着他那泰然樣,俯身仔細的盯着他,“你該不是一早就知道有人要來擄我吧?所以才故意帶着我逃婚,讓晨曦給我頂包?”
“我有那麼壞嘛。”
“反正善良談不上。”她爬到他身上,趴了個四平八穩,“這都玩兩天了,你還沒告訴我的咱們大老遠的到姑蘇來幹嘛呢,就爲了遊湖看雪?”
“兩位貴客,到地方了。”簾外船伕怕驚了兩人,特意壓低了聲音。
“好,知道了。”
景丞丞抱着她坐起來,“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下船前景丞丞特意把紀茶之裹了個嚴實,
臨河某小型博物館門口,此時已有三三倆倆的遊人進出,紅色的大橫幅掛得老醒目。
“道文化展?”紀茶之微微一蹙眉,不由得又想起那回跟紀茶之去參加的佛道教拍賣會。
從鬼谷回來後她才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雖然她對那次拍賣會的旁枝末節都記憶深刻,可唯獨就是想不起來先生的畫像最後花落誰家。
“大過年的,該回家的都回家了,權當守株待兔吧,這次展出統共三天,要是三天還沒有任何收穫咱們只能先回京城。”
景丞丞領着她進門,徑直走向展廳最深處。
偌大一面灰牆上只懸着一副絹帛畫像,畫中的男子一襲白衣長身而立,出塵如仙,正是紀茶之之前在拍賣會上見到的。
“這幅畫你拍走的?”紀茶之不免驚喜。
飄動髮絲、衣袂,果然跟她記憶中一模一樣。
“嗯。”
“先生真的好帥……”
景三少爺一指頭戳向她腦門兒,“能不能不在你老公面前誇別的男人?”
“……”小氣!
“你是找到畫像上的人了嗎?”
“沒有。”景丞丞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根據先生給的資料,畫中那女人今世應該就在姑蘇,只是不知道經過這麼多次投胎轉世,現在長什麼樣了。”
“……”
“隨緣吧,如果有緣分她一定會來這裡,一定第一眼就會認出他。”
一桌兩椅一幅畫,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