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景丞丞抱着她疾步往裡走,溫熱的胸膛緊緊的貼着她。
突如其來的熟悉氣息所帶來的強大安全感,惹得那些早就在她眼眶裡打轉的眼淚拼命往下掉,再也兜不住了。
紀茶之顧不上脖子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騰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將腦袋深深埋入他頸窩中,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在他身上的白襯衣上,混合着滴下去的血,暈開一朵朵鮮豔的花。
她要怎麼說,明明就是她自己跑去找李茵纔出的事兒,又怪他什麼?
爲什麼每次有點事兒他全都要攬到自己頭上!
傻子,徹頭徹尾的傻子!
“疼就咬我,別忍着,嗯?”景丞丞一手託着她,一手將她腦袋往自己肩上摁,“可憐的小東西,疼得人心都要化了,這才一天沒盯着你就變這樣兒,你讓我怎麼安心跟裡邊兒呆着。”
被他這麼一說,本來還算可以忍受的傷口好像變得更嚴重,真真兒就疼得叫人無法忍受,原本還算是壓抑的哭聲頓時也放開了,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窩在自家父親懷裡哭訴。
也不曉得她到底哭的是自己脖子上的傷痛呢,還是景丞丞說的要跟監獄裡呆着話。
蔣尋不聲不響的跟在兩人身後,心裡卻一直感嘆着:寵壞了,寵壞了,這丫頭這輩子也就只能跟他們家三少在一塊兒,這天底下,誰還能比他這萬般寵愛集一身的人更懂得“寵”的精髓?
寵兒的寵兒,她又能再看得上旁人的寵?
紀茶之沒想到蔣尋安排的醫生是傅雲崢。
蔣尋叫他傅教授的時候,她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眼淚汪汪的在臉上掛着,整個人被景丞丞團着,情況很是讓人尷尬。
眼前是一張爲數不多的能夠讓她印象深刻的臉,溫潤俊秀,氣質淡雅。
好在傅雲崢沒有混蛋幫那些人的壞德行,既沒調侃也沒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他非常自然的起身打招呼,手裡仍舊握着一支百利金鋼筆。
他的手很好看,乾淨修長,線條流暢得像是沒有骨節,透着一股子雋雅。
紀茶之向來喜歡藝術性強的東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反覆拉了幾下,雖然不深但是傷口有點糊,怕是傷疤不好除,記得多配點兒除疤的藥膏。”景丞丞把她放在辦公桌上,辦公桌上已經提前準備好醫藥箱,他看着有些不大滿意,“你就打算在這兒處理?”
傅雲崢笑笑,手裡拿着一瓶碘伏,另一隻的醫用鑷子裡夾着一團棉花,“如果是您自己,恐怕您都不帶來的吧。”
傅雲崢跟景丞丞說話,明顯比蔣尋少了些主僕間的距離,雖然也是恭敬,敬語也在,但語氣上更像是朋友間的交流。
見景丞丞繃起臉,他立馬又笑道:“知道您得這樣,我是站在醫生專業的角度看問題,有必要和沒必要,您自己也是接觸過這方面的人,能不清楚?”
“出去混了幾年,嘴皮子倒是溜了不少。”
景丞丞退到邊上,把紀茶之面前的位置讓給他,自己的手卻是夠過去緊緊的握着他們家的小丫頭,眼睛始終凝着她,就好像她能在他眨眼間消失了一樣。
傅雲崢用碘伏滲透醫用棉,輕輕往紀茶之傷口上擦,小丫頭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完全乾透,水眸中溼霧霧的,顯得有些惹人憐,尤其又頂着這一頭半大孩子的髮型。
也不曉得爲什麼,一看到她這眼睛他這心頭就柔軟得不了。
傅雲崢故意低下頭,將視線全都集中到她脖子上的傷口上。
雖然已經儘可能將力度放輕柔,可畢竟是藥水兒撩過刀傷,牽起的疼痛比被李茵下刀的時候還要劇烈不少,疼得紀茶之齜牙咧嘴兒,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眼眶裡頓時又蓄起溼意。
景丞丞沒好氣的從他手裡奪過鑷子,“起開起開,還是我自己來,瞧你把她給疼的,你這手到底是拿手術刀的還是搬磚的。”
他重新換了塊醫用棉,輕手輕腳的給她擦,跟做多細緻的活兒似的,一邊還不忘輕輕的往她傷口上吹涼氣兒。
“疼不疼?要是手太重你就哼哼。”
“不。”紀茶之怕疼沒敢搖頭,消停多了。
消毒、處理傷口、然後給上藥包紮,這連續的活兒到最後全讓景丞丞一人兒給幹了,傅雲崢就一直在邊上幹看着,充其量就是給提供了個醫藥箱。
弄好一切後,傅雲崢以爲景丞丞這就要走了,誰知他卻讓蔣尋去安排病房,他在一旁看得是直搖頭。
甭管多理智的男人,攤上愛情這樣的事兒,他就是要走火入魔的落入一切俗套中。
其實景丞丞有自己的算盤呢。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能讓小丫頭依賴他的時候,如果這就走了,多可惜?
病房裡靜悄悄的,空氣中漂浮着一股好聞的鬱金花香,大束粉色鬱金香被擺放在牀頭櫃上,襯得病牀上那張蒼白的小臉也紅潤了一些。
大概是這一天受了太多刺激驚嚇,又加上受傷失血,紀茶之去到病房沒多久就睡着了,景丞丞守在邊上看了許久,直到確定她已經睡熟,這才起身。
一直候在邊上的蔣尋主動走到他面前,頭微低,“沒保護好三少奶奶是我的失職,請三少責罰。”
“罰你幹什麼?你這樣身手的跟着,隨身攜帶勃朗寧,居然還能讓她被那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給挾持了,被傷成這樣,我要是不誇你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景丞丞伏低身子,再檢查了一遍紀茶之脖子上纏着的繃帶,生怕睡得熟了一個不小心牽動傷口又滲血。
蔣尋愈發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什麼也沒替自己辯解。
“你還害羞了?”景丞丞將空調溫度調高了些,往外走,“這種事情你就算攔不住,起碼也得跟我這兒稟一聲兒,如果不是雲崢告訴我,我現在還不能在這裡,你說這小東西疼的時候見不着個人兒,下回她疼還能想到我?”
他忽然“呸呸”了兩聲。
大吉大利,讓他們家小的健健康康的,快快樂樂的吧,也省得他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活着。
“沒來得及。”蔣尋跟上去。
傅雲崢拿了幾瓶點滴進來,朝景丞丞晃晃,“三少奶奶還醒着嗎?得打個消炎針保險點。”
“剛睡下,你輕點兒動靜。”景丞丞擺擺手,繼續跟蔣尋說話。
裡面病房室裡就只有紀茶之一個人在睡覺,傅雲崢要避嫌,便讓小客廳裡候着的小護士陪他一起進去。
趁着給紀茶之打針的功夫,他替她號了號脈。
沒一會兒景丞丞也進來了,傅雲崢也不藏着掖着,就問他,“三少少奶奶身體裡的藥怎麼化得這麼快?如果以這種速度繼續下去,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化完了,您最好讓她趕緊做決定,藥化得差不多了,解藥就沒用了。”
景丞丞頭疼的就是這事兒,他既想讓這解藥快點融化,好讓他徹底佔據這丫頭的身心,可又怕着丫頭從此留下遺憾,到了兒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愛不愛他。
沉默的盯着牀上安靜的睡顏,恨不得自己現在就躺她身邊去,一起睡他個地老天荒。
“等她醒了應該就會決定的。”他終於開口道,聲音裡不無失落。
“別不捨,銜尾蛇的故事咱們都聽過,世間萬物周而復始,一切都會回到原位,只要她是你的,不管饒了多少圈,她一定都還會是你的。”
“銜尾蛇的故事是這個意思嗎?”牀上沉睡着的人忽然睜開眼,好奇的看着傅雲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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