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雲】
全球商貿銀行一年一度的信貸管理工作會議在北京總行的辦公大樓裡召開，我作爲特邀嘉賓應邀出席。會議休息間隙，我的手機輕微地振動起來，來電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喂，您好。”我接聽電話。
“喂，是志雲嗎？我是杜長平。”
杜長平？！拿着電話的手不由一抖，這個在這城裡首屈一指的大銀行家怎麼會突然把我找上？
“啊，是杜行長呀！您好您好。”心裡雖然大吃一驚，但聲音上仍然壓制，然後一轉身走到了外面空閒的走廊上。
“你現在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
杜長平說的毋庸置疑，我看了眼裡面冗長無聊的會議，點點頭，“好的。”
放下電話，我調整好心裡的不解大步走進了專供總行行長使用的電梯，侍應生看到我試圖想把我攔下，走了幾步突然看見我脖子上掛着各省分行行級領導專用的紅色工作證，便轉了向，對我微笑示意。
電梯裡，我的大腦一直在高速運轉着。我不知道爲什麼杜長平會知道自己的電話號碼，而且這麼巧地在會議休息間隙找到自己。杜長平這樣大牌的人物親自打電話給自己，明顯了他不想讓人知道他這樣秘密約見了自己，那麼接下來的談話就更顯得神秘了。
杜長平的辦公室是個套間，外間專供他的秘書霍處長使用。顯然，今天霍處長並沒有服侍在行長左右。我走過外間，輕輕敲了敲裡間辦公室的門。
裡面杜長平應了聲，“進來吧。”
推開門，我臉上掛着輕鬆的微笑走了進去。
杜長平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微笑着伸出手，向我走來。
杜長平今年其實也快五十六了，算是我大爺。他老都這樣了，我也只好趕緊快步迎上去，雙手握住他的手，微微躬了躬身，問候道：“杜行長好！”
“你也別這麼客氣，怎麼說我和你哥哥也是同校師兄弟，你當然也是我半個師弟。”杜長平指了指辦公桌前面的椅子，讓我坐在他對面。
說實話，對於這樣天馬行空的打太極，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坐下等待杜長平說話空隙，我四周瞄了眼總行行長的辦公室。
這是一間足有兩百平方米的超大豪華辦公室，地上鋪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四周是高檔紅木辦公傢俱，迎面的書櫃裡擺設着成套的書籍，書頁全都整潔乾淨，似乎從來沒人動過。
杜長平坐在寬大的老闆椅裡，身着深灰色嶄新筆挺的西裝，雪白的襯衫上繫着粉紅色帶灰色條紋的真絲領帶。儘管他坐在椅子裡，但西裝卻看不出一絲多餘的褶皺，好像這套高檔西裝天生就長在他身上似的。
終於，在我快全部打量完的時候。杜長平和藹地看着我，說：“志雲，這麼突然叫你過來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沒有。”
“以我和你哥的關係，我也就不和你打官腔了。說句實在話，這一次我是有意向把你從電視臺調過來，在銀行裡做事這才能發揮你的專業功底嘛，電視臺終究浮躁了些。”
心裡一驚，沒想到他叫我過來是想說這個，暗自揣摩着他話裡的意思。
“杜行長哪裡話，能來行裡工作當然是很多人求也求不到的美差，只是這麼突然，電視臺那裡還有好幾檔節目沒播完，我怕……”
“其實，行裡工作也不是什麼特別繁重的事。只是你知道，銀行馬上就要進行股份制改革，隨後要達到整體上市的最終目標，黨中央、國務院和銀行監管部門都要求我們要沿着依法合規的方向開展業務。所以，我們身上的擔子還很重呀。”
“那杜行長的意思是？”
“前幾天他們分行紀委書記出了事，總行黨委準備免他的職。”
說到這兒，我有點明白他的意圖了。
“你哥哥高展雲也跟我說過你的能力，我想年輕小夥兒就要好好鍛鍊鍛鍊。所以，我會建議總行黨委讓你來任這個紀委書記。你看怎麼樣？”
話都被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讓我怎麼樣？
我恭敬地點點頭，“好的，好的，我一定把工作做好。”
杜長平滿意笑了笑，“展雲介紹的一定沒錯，你們臺裡那面的工作也可以接着做，就是不要耽誤了這面的大事。電視臺那面我會通知你們行長給你減輕減輕工作。”
“恩。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辦。”
“如果有極特殊的重要情況，你可以直接打我手機。”杜長平嚴肅地站起來。
他握住我的手，用力搖了搖。我已經全部且正確領會到了他談話中的深刻含義，同樣嚴肅地退出了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我找出剛纔的來電號碼，只看了一眼，就永遠把這一長串11位的數字印入了腦海。
高展雲，我的這個好哥哥，他的一句推薦，讓我現在手中直接握有一把尚方寶劍，用這把總行行長授權的寶劍，我可以輕而易舉地砍下即將赴任的鄰省分行任何人頭上的烏紗帽。
位置越明顯，越容易成爲被槍打得出頭鳥。
我沒有對蘇沫說過這件事，這件事到現在我還沒完全掌控好，說了只怕她會擔心。
“你明天出差要去多少時間？”蘇沫的聲音透過電波，清晰地傳遞到我的耳朵。
“我也不清楚，到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我怎麼覺得，我們總是聚少離多。你這樣一去，我們五一出行看來是不行了。”
聽出她的些許抱怨，我趕緊勸慰，“你可以帶一個同學過去，或者你可以接你媽媽一起去。伯母辛苦了這麼多年，也該是享福的時候了。”
“你倒是這時當起了好女婿，不過你這個建議不錯，我準了。”
“我明天早上的飛機，我把給你辦的副卡放在了櫃子裡，密碼也寫在了便籤上。你和伯母過去玩，只管敞開了花。”
蘇沫聽完我的話，輕輕一笑。
“如果我媽問我哪兒來這麼多錢怎麼辦？”
“就說你男人的唄。”
“志雲，我其實想說，那個女……”
蘇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頓時沒了聲音。電話裡的嘟嘟聲機械又空泛，我再打了過去，但卻是不在服務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