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弛】
那天晚上看着蘇沫孤獨的背影,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第一次覺得言語是這樣蒼白無力。
開着車在路上的時候,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我看見高志雲的朋友曹陽,他拿着酒瓶醉倒在路上,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樣子狼狽不堪。頭髮亂了,臉上滿是水痕。我下了車,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
他看見是我,笑了笑,然後把酒瓶遞給我說:“哎呀,原來是林總呀!你怎麼會在這裡呢?你不去找那個女人……哦,對了,那個叫蘇沫的女人呢?爲了擁有她你廢了多少心血,不是你找關係讓上面的人派他去利比亞的嗎?你不是就想他死在那面嗎?現在你成功了,怎麼樣?心裡很爽吧!”
“不,我只是有這麼向他們局長提過,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我真不是故意的。”
高志雲死了,我也很難受呀。是的,我是對他們臺長說過高志雲是個人才,但是差一點鍛鍊,如果可以鍛鍊磨礪一下更好。可是我真的沒想過會是這樣,我那時會這樣說完全是真心的。其實早在和他動手之前,我就已經選擇放棄了。那天我會帶蘇沫去那個地方吃飯也是因爲他哥哥高展雲的要求……他說,他了解他弟弟,如果沒有外人在旁邊推一把的話他永遠走不出以前的陰影。
我知道我和蘇沫之間,真的早就不可能了。
尤其是看到蘇沫傷痛的神情,我才更加明白,蘇沫愛高志雲遠遠高於我。
“沒想過?哼……”他對着我翻了一個白眼,“現在就剩下你一個了,怎麼不去了?”
“一個活着的人,原來也會打不贏一個死掉的傢伙……”
“哈哈,你現在正是乘虛而入的機會,你可以去幫她呀。我告訴你,我想殺掉你!如果殺掉你志雲就會回來的話,我現在絕對二話不說就殺掉你!”
他把手上的酒瓶砸到我頭上,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我看着一臉狼狽的他,他看着一臉鮮血的我。
突然兩個人都笑了,瘋狂的笑了。
我看着現在已經全
部躺在大街上的曹陽,發現他臉上原來除了酒之外還混合着淚水。
拿過他給的酒,我大口喝了下去,啤酒的苦澀帶着血腥味竟是這麼和諧。
我也躺在大街上,和曹陽一同如爛泥一般攤在馬路上。
是呀,高志雲,你看到沒有,現在所有人都在懷戀你,就連電視上都在播你的消息。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滿意啦……你這樣讓我怎麼去面對蘇沫,你要我怎麼樣去面對蘇沫?
我要怎麼面對自己?
這一晚,我和曹陽一起在大街上喝了個爛醉。
最後是出動了警力把我和他分別送回去的。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發現已經過了下午兩點鐘。頭上的傷口已經被人處理過,只是還在隱隱作痛。起來洗了個澡,我就去了蘇沫所在高志雲的公寓。不管她怎麼想我,但這個時候我答應過高展雲的事情還是要辦到。
來到公寓的大門,我看着手中高展雲給的鑰匙,想了想,還是確定敲門。
“咚咚咚!”
“蘇沫……在嗎?”
“蘇沫……”
我敲了很長時間的門,但裡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想了想,我用鑰匙開了門,但裡面卻黑暗一片,窗簾全部被放了下來,我走進浴室,也沒有發現人,這時候我慌了。
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而且連帶着眼皮也在跳。
拿出手機,我趕緊聯繫一位平時就熟絡的偵探,“麻煩你幫我找一下蘇沫,要快!找到了馬上給我電話!”
我坐在沙發上,看着四周的傢俱擺設,希望能找到什麼線索。突然,一張唱片CD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裡,拿起CD一看,這是一張古典樂的唱片,封面是一片蔚藍的大海。
大海,大海……
腦中靈光一現,難不成蘇沫她!不敢多想,我立刻又起身下去開車,也許是昨晚真的喝太多或者是頭上的傷的確很厲害,此刻我的頭開始眩暈起來。可是一想到蘇沫現在可能做的事情,我咬咬牙上車開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連老天爺都認
爲我做錯了,我越是心急,路上堵車的就越厲害。最後我不得不放棄開車,而在路邊借了一輛自行車拼命騎過去。
最後,我在一遍春光裡發現了她,蘇沫。
春天的黃昏,夕陽的餘輝渲染着了整個天空,四處都是橙黃色的光,令人恍惚。
我用盡最後一點力報過去把在水中的她抱住,水已經沒到肩部了。她卻還是神情恍惚的想要繼續往裡走,往水的更深處走。
“蘇沫……你這是幹嘛,你這是幹什麼……”
蘇沫在我懷裡哀嚎着,雙手死命的要擺脫我:“放開我!放開我……”
我聽見她用着極其悲鳴的聲音在呼喚着:“志雲,志雲。”
憑着絕對不能放棄,不能發手的信念,我咬着牙,忍着胃部的劇痛和頭上的眩暈把蘇沫給拽上了岸。
在岸上我伸手就大力打了她一巴掌,她慘白的臉上頓時就出現了五個紅指印,可她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雙眼就如同一灘死水一樣,毫無生氣。“你以爲就這樣死了,你就能夠見到高志雲嗎?那傢伙會很高興的迎接你嗎?你想想,如果他真是那種傢伙,他怎麼可能扔下你那樣死掉,如果那傢伙還活着,一定會趕過來,不管你在哪裡他都一定會趕過來,抱着你。但是,高志雲他死了!他丟下你從此一個人一去不回了!你再也見不到高志雲了,不管你怎麼傷心難過,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蘇沫抱着頭,直直的看着我,“志雲,志雲……志雲,被子彈打中的時候,他想去救人的時候,想沒想過自己會死,他那麼心高氣傲的人怎麼甘心就這樣死掉。就算死掉了,死掉了……他也要變成鬼魂回來找我呀,可是我連夢裡都見不到他,我找不到他。林弛,拜託你讓我和志雲見一面,就一面,哪怕是在夢裡也好。我有好多話要同他說,我有好多好多話要同他說……”
看着眼前這個蘇沫,在想想以前的那個蘇沫,我狠下心對她說:“高志雲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剩下的只有你一個,以後對你或者對我來說,活着就像是在地獄一樣,可是我們也只能活下去……你懂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