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放着悠揚的鋼琴聲，溫暖的陽光穿梭於微隙的氣息，葉楠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端起香濃的咖啡輕抿了一口，看着對面的楊珊，微微一笑，“最近公司很忙嗎？”
上個月，楊珊從安氏辭職了，現去了葉氏，也就是葉知恩的手下上班。
楊珊聳了聳雙肩，“都差不多，就是這段時間要經常出差，會覺得忙一點，其實工作量並沒有多少的變化，而且，葉大哥挺照顧我的。”
“他敢欺負你嗎？”葉楠開玩笑，“你可是他妹妹最好的閨蜜，欺負你就跟欺負我似的。”
楊珊低頭，藉着攪拌咖啡，藏起了嘴角的苦澀，“嗯，他對我真的挺好的。”
那種好，帶着距離，彷彿兩人之間永遠都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楊珊擡頭，狀似不解地問：“我聽說，葉大哥最近在相親？”
“相親？”葉楠語調上揚，眼角眉梢都已幫她回答了這個問題，對於葉志恩相親的事情，她真的是全然不知。
她搖搖頭，“這段時間公司很忙，很少碰到他，就算是碰到，也基本聊聊爸爸的情況，下次一定要找時間問問看。”
“嗯。”楊珊心中如雷擊鼓，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難道說這段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感情，這輩子，都要藏在心底最深處了嗎？
葉楠沒有意識到楊珊的失常，又或許，在她的印象中，楊珊就跟自己的姐姐一樣，認識了這麼多年，而她和葉志恩也相熟多年，也像是哥哥妹妹一般。
她享受着這段時間難得擁有的靜謐時光，品着咖啡，聊着天，正欲買單的時候，手機嗡嗡震動了幾下，提示她有一封郵件。
“應該是工作上的郵件，楊珊，你稍微等我一下。”葉楠低頭，手指在屏幕上點擊，點開郵件。
突然，“啪”的一聲，手機掉在了地上，楊珊看她臉色變得慘白，忙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照片，眉頭一皺，連忙寬聲道：“葉楠，你別多想，這種照片很有可能是借位拍的。”
“我沒事，剛剛是手滑了一下。”她回過神，嘴角笑容有些牽強，把手機放進包裡，“我們走吧。”
“我去買單。”
楊珊把銀行卡遞給服務員，扭頭看了一眼葉楠，這麼多年的好友怎麼會看不出她此時的逞強？
嘴上一次又一次的說着對傅薄笙早就沒了感覺，但怎麼可能是真的放下了呢？
這一點，她們兩人不是很像嗎？
“小姐，這是您的票據，歡迎下次光臨。”
她剛接過，葉楠也正好過來了，兩人一起從咖啡廳出來，楊珊本打算去醫院看望自己父親，但看葉楠現在這幅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放心不下，便打算和她一起回家。
不過，葉楠再三保證沒事，楊珊也就沒再堅持。
兩人各自上了一輛出租車，一人去醫院，一人回家。
葉楠坐在出租車裡，終究還是忍不住，再次拿出了手機，還沒退出，屏幕上依舊是剛剛打開的照片，是傅薄笙和沈蘇。
在路燈下，兩人抱在了一起，昏黃的燈光映襯着他們，就跟雜誌上的情侶照沒有差別。
葉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低語，傅薄笙願意和誰在一起是他的事情，他們之間早就沒了關係，硬要說關係，也就是上下屬，可爲什麼，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心中一酸，眼睛有些漲漲的，像是想要落淚。
她轉頭看着窗外，轉動着眼珠子，一刻又一刻，一直強忍着……
***
金色的陽光透過黃色的紗幔映到房間，傅薄笙翻了個身，靠牀坐了起來，身上還穿着昨日的襯衫，他揉了揉太陽穴，昨晚的酒勁已經反應在了身體上，頭很痛，口也很乾。
到客廳倒了一杯開水，傅薄笙一邊仰頭喝水，一邊解着襯衫的扣子。
他記得，昨天晚上和沈蘇一起吃飯，席間喝了幾杯當地自釀的酒，起初還沒什麼感覺，但到了後面，腦袋越來越重，現在就連昨晚怎麼回來的，他都想不太起來了。
正準備去衛生間洗澡，手機響了，顯示有一條短信，葉楠問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來了，說有兩個項目着急處理。
他歡欣不已，立馬回覆了一條短信。
葉楠站在窗前，今天晚上的雲層很厚，遮住了月光，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傅薄笙已有了回信，他說今天就回來。
那邊與A市有着十二個小時的時差，他說的今天，也就是明天。
她把手機扔到一旁，拉了拉身上的外套，雙手環抱胸前，晚上的風吹來有些冷，但她不願意關窗，似乎是想要藉着這陣風，讓自己能變得冷靜一下。
自從收到那些他和沈蘇親密的照片，她就一直沒辦法冷靜，甚至在她回過神之前，雙手已經跟着她內心最深處的想法，給傅薄笙發了短信，讓他回來。
真的是公司忙不過來了嗎？還是說，她只是不想要他繼續待在那，和沈蘇一起……
因爲有了葉楠的這一條短信，傅薄笙覺得十個小時的飛機對他來說都算不上什麼了，也沒倒時差，直接就去了公司，接手項目，一邊處理着工作上的事情，一邊竭盡所能地關心着葉楠。
雖然，她的態度，依舊是冷冰冰的，但他卻依舊甘之如飴。
兩個項目很快就落實了下來，簽約這天，葉楠也安排秘書在酒店裡訂了幾桌，算是犒勞一下這段時間辛苦了的員工。
傅薄笙是這兩個項目的牽頭者，自然要前往，但臨時接到了舒慧的電話，說太久沒看到他，有些放心不下，讓他馬上回家。
擔心上次的事情會重演，兩相權衡，他唯有回家，而沒去參加這次的慶功會。
葉楠看了眼空着的位置，心中像是有個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消失，原本高漲的興致也在頃刻間低沉了好幾分，莫奕寒一直凝視着她臉上的神情，注意到她的變化，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在想什麼？”他微微湊近，不希望她將心思放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
葉楠扯了扯嘴角，“沒什麼，之前那個綜合體中心的手續之類的都下來了嗎？”
“還沒，不過應該快了。”莫奕寒舉起杯子，碰了一下她放在面前的杯子，“現在都下班了，能不能不說工作了？而且，晚上是慶功宴，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應該喝酒，來，喝一杯。”
葉楠端起酒杯，剛喝完，隨之敬酒的員工也走了過來，她沒有推卻，一一接下，莫奕寒坐在邊上，靜靜地看着，沒有幫她擋酒，也沒有幫她喝，就這樣看着她的臉色漸漸變得緋紅。
好不容易，前來敬酒的人都各自散開了，葉楠終於可以坐下了，莫奕寒又舉起了杯子，“我們來敬一杯。”
“剛剛不是，敬過了嗎？”她說的很緩很慢。
莫奕寒笑笑，“剛纔的只是開場，現在纔是正式的，希望我們能夠合作的越來越好，公司越來越成功，就衝着我的這句話，這杯酒必須得喝吧？”
“喝！”
葉楠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她只記得，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她看着莫奕寒咕噥了一句，“你晚上幹嘛一直敬我酒？你故意搞我，是不是！”
***
“昨天晚上，慶功宴還沒結束的時候，他們兩個人是不是提前離開了呀？”
“我看到莫總抱着葉總走的，葉總當時喝了不少。而且，你們看，早上兩個人都還穿着昨天的衣服，我估計啊……”
聊着八卦的兩個女員工對視了一眼，然後彼此心知肚明的嘿嘿笑了兩聲。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知道後面的話，代表了什麼意思。
傅薄笙剛踏進公司，就聽到了這樣的對話，沒想到昨天他缺席的那個慶功宴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他神色頓時猛沉，神態中頓時顯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淒厲與冷酷，“他們人呢？”
兩個女員工聽到這猶如來自地獄的聲音，嚇了一跳，連頭也不敢轉過來，只是指了指會議室，就迅速地逃離。
傅薄笙現在已經喪失了理智，滿腦子想着昨天晚上兩個人究竟去了哪裡，又幹了什麼，滿腔的怒火與醋意快要將他整個人燃燒了起來。
他猩紅着眼睛，一腳踹開了會議室的門，葉楠和裡面的員工都嚇了一跳。
葉楠反應過來，皺了皺眉，狠聲道，“傅薄笙，我們在開會！”
傅薄笙的目光從她身上經過，只覺得異常刺目，他陰沉着臉，不做回答，走上去，一把拽着葉楠的胳膊，不顧大家探究的目光，連拖帶拉地往辦公室走，“砰”的一聲，辦公室門也重重地關上。
將所有好奇的目光全部阻隔在了門外。
憤怒，羞愧一時間爬滿了葉楠的心頭，她猛地甩開傅薄笙的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我做什麼？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和莫奕寒到底在做什麼！”
他狠狠地抓着她的雙肩，把她逼到了牆角，目光陰沉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