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邁出了兩步,心中想着叫一聲安致澤,但還是壓下了這個想法,剛剛在家裡的時候,他說下午不會出門的,可見他是想要瞞着自己,不想讓自己知道。
那自己現在過去,並不會得到任何的回答,反倒會讓安致澤尷尬,將事情隱瞞得更深。
她緊抿着脣,站在原地,看着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一傢俬人會所,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從醫院裡出來,葉楠剛坐進出租車裡,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是童如彬,之前她發短信詢問他,知不知道安致澤找傅薄笙的原因。
他們兩個人之前從來沒有任何的交集,不可能會私下接觸的。
而她唯一能問的,也就只有童如彬一人了。
“姐,我問了一下,具體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是A市那邊的問題只有傅薄笙才能解決。”
葉楠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心中已然選擇了相信童如彬的話。
如果安氏銀行現在面對的這個問題,可以通過手段解決,那即便是麻煩一些,安致澤也不會選擇去找傅薄笙的。
但現在,他已然選擇了那一步,足以可見,問題的嚴重性恐怕超出了她的想象。
回到家,安致澤也已經回來了,葉楠對於剛剛的所見隻字不提,裝作毫不知情,只是在兩人的聊天時,藉着葉父的口,假裝不解地問:“我剛在醫院裡,聽爸爸說,安氏銀行最近好像有些不太穩定,安大哥,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沒有,半個小時前我纔剛和負責人通了電話,情況都挺好的,讓爸別擔心。”安致澤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目光卻是沒有看她,而是始終盯着電視,彷彿看得很認真。
應該是怕眼睛會泄露出他的情緒吧?
葉楠沒有再追問,知道繼續問下去,安致澤也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只能寄希望於,他們下午的洽談是順利的。
可是,她的希望似乎是落空的,此後的三天時間裡,幾乎是每個晚上,她凌晨兩點多起來去看看兜兜有沒有踢被子,經過安致澤的房間,都能透過門縫看到裡面還亮着微弱的燈光。
安靜的深夜裡,她壓低腳步,微微靠近,甚至都能聽到裡面敲擊鍵盤的打字聲。
她知道,安致澤還沒睡,或許是太忙,也或許,是掛心着那件棘手的事情……
看着他眼睛底下的黑眼圈越來越厚重,葉楠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即便她不想要再與傅薄笙有任何的接觸,可眼下,現實卻逼得她不得不去找他。
“你來了。”傅薄笙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葉楠,一向不喜形於色的他難掩臉上的意外。
葉楠抿了抿脣,微頷首,“嗯,之前讓你幫了我這麼多忙,又送兜兜去醫院,所以,你晚上有時間嗎?大家一起吃頓飯,算是感謝。”
“你說的,我肯定有時間。”傅薄笙深潭般的目光掃過她的眼眸,嘴角是喜出望外的神情。
她終於開始正視自己了嗎?
是不是說明自己這段時間的付出,她並不是全然都沒有看到,都沒有感受到的?
此時,傅薄笙欣喜的就像是一名剛前段時間得知落榜了的高考生,卻被突然告知,他的成績弄錯了,其實,他考上了重點大學。
那種欣喜,那種滿足與激動,是無論他簽下了多大的項目都沒有辦法給予的。
當天晚上,傅薄笙按着兩人約定的時間,提前十分鐘到了餐廳,買好了她最愛的鮮花,交給服務員,想要在中途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他跟自己說過,那些以前從未讓她享受過的甜蜜,在以後的時光裡,他都會帶着她一一實現的。
葉楠掐着時間走進餐廳,傅薄笙一看到她,就起身幫她拉開了椅子,“有什麼想吃的嗎?”
“你決定就好。”她抿了抿脣,約他出來吃飯,感謝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她想要從他的嘴裡瞭解一下關於安致澤的事情。
她不確定他到底會不會告訴告訴,只能採取這樣迂迴的方式。
傅薄笙打了個響指,服務員遞上菜單,他看了一眼,點了一些,又問了一遍她的意見,見她點了點頭,“就先點這些。”
葉楠心中想着應該以什麼切入,才能自然地提到關於安致澤的事情,也正是這樣,才導致她根本沒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
傅薄笙看着她失常的樣子,眉鋒微微皺起,“葉楠,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她表現得很明顯嗎?葉楠擡手摸了摸臉頰,睜大的眼眸滑過一絲震驚,片刻後,她微微嘆了一口氣,還是選擇了隱瞞,“沒有,只是肚子有些餓了。”
“我去讓他們上菜快點。”傅薄笙不疑有他,喚過服務員,讓他們的速度快一些。
很快,服務員就將他們點的菜端上了桌,傅薄笙幫她夾菜,又問着兜兜的情況,可屢次,葉楠似乎都想將話題引到安氏銀行上面。
加上她剛剛的失常,心中那抹疑雲越滾越大,傅薄笙發了一條短信到周皓的手機,讓他調查一下,葉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件事情。
如果她知道了,那她今天約自己出來的目的,恐怕就不僅僅是感謝這麼簡單了。
“小姐,這束花送給您。”服務員照着之前說好的時間,捧着他準備好的花束走過來。
葉楠放下筷子,看着他,遲遲沒有伸手接過,“這花,是怎麼回事啊?”
服務員笑笑,“是這位先生準備好,送給您的。”
傅薄笙?他怎麼會好端端地送自己花?
她搖了搖頭,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謝謝你,不過這花我不能收。”
傅薄笙皺了皺眉,正想說只是普通朋友送束花而已,不用想太多,手機正好振動了兩下,他先點開看周皓髮來的短信,額間的眉頭倏地皺的更緊了。
臉色倏地陰沉了下來,笑容頓消,他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子,爲了這一餐飯準備了這麼多,可到頭來人家只是爲了自己的老公!
他的心,頓時像鉛塊一樣,又涼又硬,在胸裡墜着,幾乎要掉出來,“把花扔了吧。”
本以爲,她約自己,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吃飯,在一起,可沒想,到頭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只是爲了安致澤。
周皓在短信裡說的很清楚,葉楠去過安氏銀行,問過最近發生的事情。
所以這花,她怎麼可能會收呢?恐怕,在她看來,自己就像是個小丑!傅薄笙看着面前的葉楠,尋思她此刻的想法,心中震驚憤怒且傷心,可他卻又無法像個老公一般,理直氣壯地質問!
坐在椅子上,他卻覺得渾身冰涼刺骨,雙眸緊緊地盯着葉楠略帶不安的眼眸,這才慢慢地降了怒氣,“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慢慢吃。”
他整個人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離開了餐廳。
他回頭,透過玻璃,看到她還是坐在那裡,忽地笑得很是苦澀,他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重要到你願意爲了他,來接近我這個令你避之不及的人……
葉楠想不通傅薄笙怎麼會突然說要離開,面對着一桌子還沒怎麼動過筷子的菜,她一個人也沒有什麼胃口,起身買單,被告知已經結賬了。
回到家,安致澤正坐在地板上陪兜兜玩遊戲機,擡頭看了她一眼,“回來了?”
“嗯,你們晚飯吃了嗎?”葉楠換上鞋子,走到兜兜身邊盤腿坐下,一局遊戲正好結束,安致澤放下游戲機,問:“爸現在情況怎麼樣?”
“挺好的。”她的笑容帶着幾分心虛,因爲她沒有把自作主張去找傅薄笙的事情告訴安致澤。
此後的幾天時間裡,葉楠再打電話想要約傅薄笙見個面,他總是態度冷漠地說還有事情要忙,沒有時間。
眼看着又過了四五天,這日,葉楠正想要不要直接去他公司裡碰碰運氣,童如彬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語氣有些沉重,“姐,你在A市,知道最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怎麼聽說,傅薄笙在給安氏使絆子啊,本來還想着讓他去找那人說清楚事情的,可現在都在說,傅薄笙幫着那人在對付安氏啊!”
“什麼?!”葉楠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怪不得這兩日安致澤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停地打電話。
掛斷電話,她換上鞋子,直接打車去了傅氏,正好撞到傅薄笙從辦公大樓裡出來,攔在他面前,“傅薄笙,我有事情要問你。”
“我沒時間。”傅薄笙看到她着急的模樣,心中更是被狠狠地刺痛了。
是不是隻有關於他的事情才能讓她這樣着急?!
葉楠看也不看他,冷着臉,“如果不想被你公司裡的人圍觀,那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說完,不等他有所反應便轉身往對面的咖啡廳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傅薄笙略有些無奈地暗暗嘆了一口氣,這幾天的時間裡,他想過很多,如果她來找自己,那一定要好好說話,把自己的心思說清楚。可現在,看到她這麼緊張的模樣,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極爲不悅。
他讓身後的員工先回辦公室裡等會兒,走到咖啡廳,葉楠已經坐在沙發上等着他了,一見到他,開門見山地直接問:“安氏的事情,現在是不是你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