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平安回來的喜悅不過在內心充盈了幾個小時,緊接着又是傅薄笙去世的消息,這樣大起大落的情緒,直接打垮了葉楠。
她醒過來,看到坐在一旁的葉沁兒,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傅薄笙呢?我要去找他。”
葉沁兒紅着眼眶,按住葉楠,“姐,傅大哥已經去世了,你冷靜點。”
“不可能,我要去找他。”葉楠咬着牙齒,整個人都在發抖。
葉沁兒拿過邊上的一份文件,“這是在你睡着了以後,一個律師送過來的。很早之前,傅薄笙就已經簽下了一份遺囑,等他去世了以後,如果母親還在,那麼老宅的房子是給他母親,其餘的都是給你的,但是每年都要給舒慧一些分紅。並且希望你能夠經常去看看她。”
看着手中的白紙黑字,看着上面傅薄笙的簽名,葉楠邊流淚邊搖頭,“我不要,我爲什麼要幫你養着母親,你明明知道你媽媽討厭我的,你回來自己孝順她啊。你這個混蛋,你趕緊回來啊,回來我們一起孝順她,一起去看她。”
葉沁兒看着她坐在地上,拿着文件,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忍不住轉過頭,拭去眼角的淚水。
就算是到了現在,她也不相信,傅薄笙就這樣離開了人世,更何況是葉楠?
她是自己的姐姐,葉沁兒太清楚,只有太在乎一個人,纔會因着他的一點點事情就會牽動情緒,愛之深,責之切,不是嗎?
律師走了進來,“葉小姐,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麻煩您在上面籤個名字,過兩天我幫您辦理轉移手續。”
握着筆的手,在發抖,葉楠最後還是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傅薄笙,你再不回來,東西就全被我拿走了。你打拼了這麼多年,不心疼嗎?”
她想要他回來,可是等她用了很慢很慢的速度,寫完了名字,傅薄笙也沒有出現。
律師拿回文件,“節哀順變。”
這一刻,葉楠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是雙手環抱着膝蓋,無聲地流着眼淚。
此後的一個星期,她坐在家裡,一步也沒有離開。葉沁兒從外面進來,看到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只是短短的幾天功夫,葉楠就瘦了一大圈,臉頰上本來就沒什麼肉,現在更是凹了進去,整個人看上去憔悴又虛弱。
“姐,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小餛飩,先吃一點吧。”
葉沁兒打開剛剛打包回來的小餛飩,試圖用香味引誘一下她,但葉楠眼睛也沒有看一下,就搖搖頭,“我肚子不餓。”
“可你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好歹也吃一點,再這麼下去,我看你明天就要去醫院了。”
葉沁兒直接把勺子塞到她手裡,強迫她一定要吃一點。
葉楠只得舀了一勺,送進嘴裡,下一秒就捂着嘴巴跑進衛生間,全部吐了出來。葉沁兒忙遞過毛巾,“這幾天都沒吃東西,胃有些受不了,姐姐,再這麼下去,你的身體肯定吃不消的。”
“吃不消又怎麼樣?”葉楠哽咽了一聲,“他又看不到了,又不會心疼了。”
“他不會,可我們會啊,姐姐,就算是不爲了我們,你也得爲了兜兜吧?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你茶不思飯不想,兜兜擔心你,也瘦了一圈?”
葉沁兒心疼地吼出來,她知道葉楠會痛,會傷心,但沒想到,她的情緒會這麼強烈。
葉楠閉着眼睛,任憑眼淚往下流,葉沁兒牽着她的手,回到沙發上坐下,“多多少少吃兩口,好嗎?”
“好。”
她應下,端起碗,可是眼淚卻停不下來,香味撲鼻的餛飩送進嘴裡,卻嘗不出任何的味道。
葉沁兒坐在一旁,看着這樣的她,心像是被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姐姐,不想吃餛飩就算了,想吃什麼我馬上讓梓楠去買,然後送過來。”
“沒事,餛飩就挺好的。”她邊說,邊吃,邊流着眼淚。
眼淚順着臉頰,流進了嘴裡,好苦,好澀,彷彿連餛飩都變得又苦又澀了一般。
她記得,就在上個月吧,那個時候她和傅薄笙之間的關係緩和了許多,他經常會住在她那裡。雖然每一次她都會表現的很嫌棄,但是他從不放在心上,反倒會厚臉皮地湊過來,說打是親罵是愛。
有一個晚上,傅薄笙原本說要過來,但是一直到晚上十點,都還沒來,葉楠便打算先睡,可一上牀,就感覺肚子餓了,於是打電話給他。
她說,她想要吃餛飩。
傅薄笙說好,等會兒就帶過來。
葉楠便重新穿上睡衣,邊看書邊等,過了將近半個小時,傅薄笙還是沒有回來,肚子也越來越餓,她索性去廚房,打開冰箱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能墊肚子的東西。
冷凍櫃裡還有幾個速凍水餃,葉楠燒了水,剛下好餃子,傅薄笙回來了,手中拎着一碗餛飩。
當時,她心裡有些不爽,不想要搭理傅薄笙,他就從後面抱着自己,湊過來,“我給你買了餛飩,熱騰騰的餛飩,吃不吃?”
“不吃。”
葉楠甩開他的手,端着水餃,兀自去了客廳,可沒吃兩口,就沒了胃口,似乎是已經氣飽了,於是又回房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自己也想不通,究竟在氣什麼。倒是傅薄笙,似乎怕她氣還沒有消,陪着笑,“昨晚吃了餛飩和水餃,撐的我難受了一個晚上。這個就當做我的懲罰了,別再生氣了好不好?”
看着那樣的他,她忍不住點了一下他的鼻子,笑了出來。
而現在,葉楠吃着手裡的餛飩,就會忍不住想起他,想起那副有些惹人煩卻又讓人忍不住想念和喜歡的模樣,心情甜蜜,卻又苦澀的難受。
吃了幾個小餛飩,葉楠實在是吃不下了,她放下碗,“沁兒,我以後不想要再吃小餛飩了。”
“好。”葉沁兒沒有問原因,一口應下,收拾掉小餛飩,但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與傅薄笙有關係。
她站在廚房的水池旁,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葉楠,自言自語,“姐,你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呢?”
***
“親愛的,現在傅薄笙都已經死了,我和你出去,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吧?”
秋娜娜半靠在安致輝的胸膛上,秀指在他的胸膛上畫着圓圈。
安致輝捏住她的手,皺了皺眉頭,“你覺得傅薄笙真的死了?”
“這種事情難道還能是假的啊?”秋娜娜一臉不解,“那天我們不是也在邊上,眼睜睜地看着貨車撞上去的嗎?當時救護人員把他從車上救下來的時候,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安致輝撓了撓眉心,“那邊的人居然這麼輕易地就把傅薄笙送去火葬了,居然都不追究這場事故,不是他們的風格啊。”
“人都已經死了,不送去火葬難道還放在身邊守着嗎?”秋娜娜有些無語,“這場車禍跟我們沒有關係,就是一場普普通通的車禍,再說了,貨車司機都當場死亡了,他們還怎麼追究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
安致輝顯得有些煩躁,傅薄笙去世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好事,但他總覺得事情不像是這麼簡單的。
他推開秋娜娜,“不行,爲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去找人調查一下,別到時候給我來個詐和!”
葉楠想要找些事情做做,讓自己別再去想傅薄笙,可這房子是他的,每一處都有着他的氣息。她總覺得,他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還在自己的身邊一般。
這些文件,還有這些看到一半還沒看完的書本,她的指尖輕輕地拂過,心卻像是被狠狠地抓着,生疼生疼的。
“小姐,有個您的快遞。”
周姐拿着一個信封走進來,遞給葉楠,她翻動了一下眼睛,忍去淚水,低頭看了眼手中的信封,上面竟然沒有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
她打開,抽出一份文件。
裡面貼着幾張照片,全部都是安致輝,底下是記錄着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安致輝和誰碰面,又幹了什麼事情。
十分詳細,恐怕就算是安致輝本人,也記不起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葉楠越往下看,眉頭皺的越緊,這薄薄的幾張紙上全部都是安致輝挪取安氏資金後做了什麼事情。
安致輝一直都是一個不思進取,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這一點在剛結婚的時候,安致澤就跟她說過,所以去世了以後,將安氏的股份全部留給了她,就是爲了防止安致輝會將安氏敗光。
此後,安致輝做的一些事情,果然印證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葉楠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與這份資料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麼。她以爲,安致輝只是沒錢了,所以從安氏挪用了一點,可沒想,他其實是另有目的。
葉楠看着文件,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變得更加的慘白。看完後,她把文件鎖進了書房的保險櫃。但心中有些困惑,這份文件,會是誰寄給自己的,讓自己堤防和小心安致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