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從未見過他這樣憤怒抓狂的樣子,彷彿隨時隨地都能將她徹底撕碎一樣,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忘記此時此刻應該說些什麼,“傅薄笙,你在開什麼玩笑?我爲什麼要離婚,我喜歡我現在的生活,我喜歡安大哥,我不可能和他離婚的!”
“不行,你必須要離婚!”他圈着她腰的手愈發用力,葉楠覺得自己就要被折斷了一般,痛苦溢到了脣邊,但她咬着脣,不願意泄露一絲一毫。
她不想要在他面前示弱。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憤怒,但他有什麼資格生氣?她並不是背叛婚姻的那個人,是他選擇了沈蘇,和她結束了婚姻。
難道她這一輩子就應該圍着他一個人轉,就不能開始新的生活嗎?
憑什麼他現在將自己禁錮住,用命令的口吻來要求自己離婚?
他有什麼立場?!
葉楠心中的怒火也“騰”地一下子衝到了天靈蓋,毫不留情地開口,“傅薄笙,我們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就算是有什麼,你也頂多算是我葉楠的前夫!你沒資格來要求我離婚,我現在有老公,有孩子,我過得很幸福!以前和你在一起的生活,對我來說就是一場噩夢!”
噩夢……一場噩夢……
時間和空間彷彿突然之間靜止了下來,傅薄笙就看着葉楠,漸漸地,圈着她腰的手像是突然沒了力氣一般,從她的腰上滑落了下來。
傅薄笙心中知道,當初自己對她有多麼地壞,當初的自己有多麼地混蛋和可惡,可現在,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對她來說是一場噩夢。
心,彷彿突然被凍住了一般,寒冷的感覺從四肢一下子蔓延到了心臟,直衝大腦。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薄笙往前邁了一步,手捧着她的臉頰,低頭,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葉楠,只要你肯回來,我可以讓當初的噩夢變成美夢。”
“傅薄笙,你真是個神經病!”
距離太近,他說話的吐息噴在她的臉上,葉楠下意識地伸手將他直接往外一推,傅薄笙因爲想着這件事情,一個沒注意,被她推到,跌坐在了地上。
葉楠轉身,回到房間,將房門鎖上,躺在牀上,緊緊地抓着懷裡的枕頭,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噩夢變成美夢,談何容易?
她不是以前的二八豆蔻少女了,可以相信他,願意嘗試,她很累,成長的印記,生活的腳印,都切切實實地告訴她,男人的話,始終不能相信。
傅薄笙被她這麼一推,坐到了地上,起來的時候才感覺,這一推,力道真不小。但這疼痛,也讓他冷靜了下來,理智漸漸回到了腦海。
即便葉楠已經嫁給了安致澤是事實,是他一直以來都知道的事實,可是知道歸知道,卻是一直都沒辦法接受。
而這種情緒,在得知她居然有了孩子以後,加速膨脹,一直被他壓在心底,剛剛算是爆發了。
站在緊閉着的房門口,傅薄笙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握拳想要敲門,最後還是慢慢地放了下來。
他低沉着聲音,“葉楠,剛剛我真的是瘋了,瘋到沒有了任何的理智。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已經佔據了我所有的思想和生活。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已經成爲了安夫人,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回來,可我沒想到,你和他都已經有了孩子,只要他一出現,你可以馬上帶着兜兜離開我,我……”
葉楠正在臥室裡收拾着自己的東西,聽到他的話,手中的動作一頓,心中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告訴他所有的事實真相……
但只是過了幾秒,這種衝動在心中消散了,她冷靜下來,隔着房門和他對話,“傅薄笙,這次的事情還是要謝謝你,不過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希望類似於今天的事情不要再發生。”
“葉楠,我……”
“我走了。”
葉楠打開.房門,手拎着一袋行李出來了,傅薄笙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手指頭動了動,最後還是無力地垂在身側。
她頭也不回地走到門口,換鞋,他往前走了兩步,“接你的人不是還沒來嗎?幹嘛現在就走?”
“我去樓下咖啡廳坐着等,一樣很方便。”她不想繼續待在這裡了,誰知道他又會不會突然發瘋,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傅薄笙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走過去,直接拿起她放在鞋櫃旁的行李袋,“待在這裡,要是去咖啡廳,萬一那些人過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說完,他把行李袋放回了她的房間,不過,剛放下,似乎是擔心她又離開,直接把行李放進了自己的房間,才又出來。
“你剛回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我不會放棄的。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加不會,我傅薄笙這一輩子都不會放棄你的,所以你也別以爲這次避開了我,就能算了。”
葉楠皺了皺眉頭,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麼,讓他知道已經沒有機會了,但她張了張口,正準備說,他已經回臥室裡去了。
行李也被他拿去放了起來,她根本沒辦法離開,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回到沙發上坐下,心中紛亂如麻。
看着散落在地上破碎的地方,她走過去,彎腰撿起,扔進了垃圾桶,那句“和他離婚”在耳邊迴盪。
葉楠自嘲地笑了一聲,還有什麼好想的,難不成還真的聽他的話,去離婚?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她了。
他說往東,她不敢往西。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自己,真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怪不得楊珊那時候經常戳着自己的額頭說她沒出息。
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真是想到誰,誰的微信就來了。
“阿楠,我找主管請假了,一個月,有點事情得離開A市一趟。”
她忙回覆,“什麼事?”
楊珊以前的日子過得很瀟灑,只要一有時間就會世界各地的飛,經常是三天兩頭地就找不到她人。
但是,自從楊父住院了以後,除了工作上必要的外出,她幾乎從沒有離開過A市了。
可現在,她突然發來這條微信,不由地讓她心中一驚。
不過,這條微信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久久沒有得到楊珊的迴應。
葉楠等了很久,準備打個電話過去詢問一下,另外一個陌生電話先撥了進來,“安太太,我是蘇墨,是我上樓找你,還是你下來?”
蘇墨,這個名字她倒是經常聽安致澤提起,有些意外,他竟然是找蘇墨來接自己。
她忙回答,“我馬上下來。”
結束電話,起身打算離開,葉楠纔想起行李還在傅薄笙的房間裡,站在他房門口,抿着脣,猶豫了幾秒,正準備擡手敲門,他開門了,“我送你下去。”
他拎着行李袋出來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一臉倔強,不想再多麻煩他什麼。
傅薄笙掃了她一眼,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任何人看到都知道他此時此刻的情緒並不好,他徑直往外走,電梯正好到這一層樓,打開,看到她還站在原地,“不打算離開了?”
葉楠低着頭,匆忙跟上。
認真算起來,與蘇墨只見過一次,到了樓下大堂,她環視了一圈,總覺得好幾個人都長得有些像,所以不太確定。
“安太太。”
這時,一抹渾厚的聲音傳來,一名穿着寶藍色西裝套裝的男人從一旁徐徐走來,鼻樑上駕着的一副金邊眼鏡,遮住了他的桃花眼,平添了幾分成熟和穩重。
蘇墨勾脣一笑,戲謔地說:“安致澤那小子放心讓這麼帥的男人做你的保鏢?就不怕……”
保鏢?!
傅薄笙怎麼也沒想到,面前這個男人竟然用保鏢兩個字來形容他,他微撩雙眉,一道冷電般的光從也眼中射出。
葉楠抽了抽嘴角,連忙解釋,“這是傅氏的總裁,傅薄笙。”
“哦,眼拙,眼拙。”蘇墨朝他伸出手,傅薄笙掃了一眼,沒有任何迴應,他也毫不尷尬,極其自然地把手收了回來,“傅總不會是要跟我們一塊過去吧?”
“他不去。”葉楠淡淡一笑,“傅薄笙,行李給我吧,麻煩你了。”
他恍若沒有聽到一般,面無表情地看着蘇墨,“車?”
“車就在門口,傅總不用這麼客氣了,這點行李我們自己來就行了,不過,你要堅持,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是吧?”蘇墨挑了挑眉,側過身,把車鑰匙交給一直站在邊上的人,“你去把後備箱打開。”
看這樣子,是打算站在這裡繼續說什麼?傅薄笙伸手往她肩膀上一搭,直接帶着她往外面走。
大堂里人來人往,葉楠不想引起動靜,壓低聲音,“傅薄笙,放手!”
一直走到門口,他才放開她,把行李袋放進了後備箱,又打開車門,看着她坐上了車才轉身準備回去。
蘇墨剛剛一直站在裡面看着,這時纔出來,擦肩而過的時候,兩個人都停了下來,傅薄笙的聲音充滿了警告的意味,“別給我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