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常確定劫匪的事情就是馮氏做的,之所以不讓越王老爹去找馮氏麻煩,不過是不想打草驚蛇而已。
越王也不是魯莽的人,點了點頭。
忽然想起一事,他愛憐地看着程洛音,輕撫着她後背柔順的長髮,不捨道:“再過十幾天你就要出嫁了,過去的十幾年我一直在外帶兵,沒能顧上你,如今好不容易閒下來了,你卻即將去別人家……”
感受到他的不捨,程洛音心中也有些別樣的暖流劃過,似不捨,又似感動,她莞爾:“就算女兒嫁了人,將來也還是住在盛京的。睿王府距離越王府不遠,女兒也可以時常回來看望爹爹和奶奶!”
她說的是實情,以越王愛女成癡的性子,按理說應該高興纔是,豈料聽了這話,越王卻重重嘆了口氣:“雖說皇上現在身強力壯,但天有不測風雲,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改朝換代……”
這話本他本不該跟程洛音這個閨閣小姐說,不過他是真的很心疼程洛音,所以有些禁忌也顧不得了:“萬一有朝一日太子登基,睿王輕則會被驅逐出京,重則……”
說到這裡,他又是一嘆氣,隨即眸光一凝,堅定道:“不過音兒你放心,若是真有那麼一天,爲父就算是豁出性命去,也會保的你周全!”
程洛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事實上,越王的立場問題一直都是她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心病,先前她並沒有決定要嫁給楚漢軒,所以這個問題還不算太嚴重的問題。
可是現在,她馬上就要跟楚漢軒成親了,到了那個時候,不管她認不認同這個睿王妃的身份,在外人看來,她和楚漢軒都變成了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別說現在惠帝對楚漢軒的態度非常不妙,就算惠帝寵愛楚漢軒,可是在後臺無比堅硬的太子以及分外得寵的六皇子的夾縫中,楚漢軒能不能成功存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現如今惠帝身體還算硬朗,帝位之爭還不算激烈,一旦將來惠帝的身體不行了,爲了爭奪那個皇位也好,還是爲了自保也罷,楚漢軒勢必是要跟太子、六皇子他們槓上的。
而這正是程洛音所擔心的,因爲她不知道,越王老爹所衷心的,到底是廣越國,還是惠帝。
若他所衷心的是廣越國,那麼一切問題就都不算問題,因爲將來不管是誰繼位,越王老爹都不會在乎;反之,若他所衷心的是惠帝,那問題就嚴重了,因爲他勢必是要站在太子那一邊的。
然而現在,一切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因爲他說,不論如何,他都會護她周全,也就是說,他會完全站在她的這一邊!
能夠不與自己的親人爲敵,真是人生最幸運的事情!
程洛音展顏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是滿滿的感動:“爹爹請放心,女兒會盡量不讓您爲難的!”
越王輕笑着搖了搖頭,在他看來,程洛音這純粹就是安慰人的話,自古帝位之爭,靠的全是一股子狠勁兒,有時候連親父子、親兄弟都會兵戎相見。
他能夠保證自己不會動手對付程洛音,但在他看來,程洛音卻無法保證楚漢軒不會對他動手。
畢竟在外人的眼中,他始終都是衷心於惠帝的。
不過,得到程洛音的保證,他還是很高興。
他正要說話,管家卻匆匆來報:“王爺,三小姐,關統領求見!”
父女二人對望一眼,均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顯然是不明白關長行來幹什麼。
“請!”
越王收回手,程洛音也看向門口,思索着關長行的來意。
她知道關長行和楚漢軒關係匪淺,但是兩人關係再好,大婚之前若是沒事,關長行也沒有理由來越王府,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出事了!而且,能驚動左統領關長行的,必定是大事!
關長行進入房間後,衝着越王行了一禮,又對程洛音點點頭,開門見山道:“越王爺,三小姐,南疆使臣團出事了!”
“什麼?”
程洛音驚呼出聲,越王則是疑惑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關長行道:“方纔,南疆公主耶律紗涵回到盛京,據她說所,南疆使臣團在行駛至廣越和南疆交界的南通郡的時候突然遇襲,使臣團的人死傷慘重,南疆太子更是被人擄走!”
“怎麼會這樣?知道是什麼人所爲嗎?”
越王急急地問了一聲,程洛音卻蹙了蹙眉,她有預感,關長行的回答應該會對她很不利!
畢竟,如果不知道是誰所爲,或者是兇手跟越王府沒關係的話,關長行不會一臉凝重地跑來越王府找她們!
果然,關長行目光怪異地看了程洛音一眼,沉聲道:“據紗涵公主所言,那些兇手行兇前曾經說過,‘要怪就怪程洛音那個賤人’,所以……”
“胡說!這件事不可能跟音兒有關係!”
越王勃然大怒,程洛音卻舒了口氣,看來她的猜測完全正確,只是不知道此次的事情是單純針對她的,還是打算一石三鳥,將越王老爹和楚漢軒都算計在內了?
“越王爺,不論如何,還請您和三小姐進宮一趟吧!”
關長行一臉爲難,越王乃是縱橫疆場而不敗的人物,別看跟程洛音說話的時候他總是一臉疼愛和寵溺的模樣,事實上他身上有股軍人所特有的兇悍氣質。
關長行這個御林軍左司統領的身份,可以在盛京中糊住許多人,但在越王面前,卻是小巫見大巫。
聽到關長行要讓程洛音進宮,越王以爲他還在懷疑程洛音,兩眼一瞪,又像呵斥關長行,不等他說話,旁邊卻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掌,握住了他粗礪的大手,柔聲道:“爹,紗涵公主在強敵環伺中逃回京城,想必疲累不堪,女兒去給她調理一下也是應該的。”
關長行感激地看了程洛音一眼:“三小姐有所不知,紗涵公主傷的很重!”
這纔是惠帝讓程洛音進宮的最重要的原因,耶律紗涵在追殺中逃回盛京,本身傷的很重不說,一路上殫精竭慮更是耗費了她全部的心力,此時已經到了強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