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月是醫者,知道治療之前,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姿勢去面對,也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做。良久的沉默以後,她慢慢的躺在了那裡,看着阿碧,阿碧剛剛怯生生的,這時候倒是好多了,伸手握着匕首。
這才發現,手掌漢子滑膩膩的,“娘娘,在眉心刺一刀就可以嗎?”只是耳聞,並不曾目見,這個時候還要自己親自動手,說來自然是讓人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震顫在裡面,另一方面,面對別人或者可以作如是觀。
但是面對靈月,這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裡面又是多了一層莫名的玩味,她並不敢立即就動手,只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確定,靈月倒是大而化之,微微閉眸,儘量不然自己的目光與阿碧的接觸。
阿碧顫抖了一下手指,然後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靈月的眉心,靈月眉心微蹙,不過很快就坦蕩如砥,阿碧手中的刀子幾次三番就要落下來,但終究還是停留在了半空中,這樣幾乎消磨小半個時辰。
靈月這才睜開眼睛,神光離合,阿碧悚然而驚,刀子一下子就跌在了荔枝紅的地板上,靈月輕輕的笑了,“撿起來。”聲音冷肅,雖然是笑着,但是笑意並沒有多少是到達了自己的眼睛裡面。
“奴婢……不敢。”她自然是有心理壓力的,靈月沒有說話,而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將空間全部都留給了阿碧,良久以後阿碧這才握住了地上的牛耳尖刀,“娘娘,你咬着錦帕,您手扶着點兒,奴婢來了。”
靈月剛剛還是沉重的心情,聽到這兩句話,如同是聽到了什麼讓人忍俊不禁的話題似的,一邊笑,一邊睜開了眼睛,“不用。”
“您不怕疼?”阿碧追問一句,靈月說道:“我不怕疼,但是怕疼痛到來之前的狂風驟雨,你每一次要下手的時候都是這樣子,猶豫不決!你知道有時候你猶豫不決的時候已經有人想要殺你了嗎?”
“奴婢人微言輕,左不過是一個內侍,怎會有人殺奴婢,奴婢的性命並不值錢。”她一邊說,一邊索性放下了牛耳尖刀,靈月啼笑皆非,看着阿碧,“阿碧,你並不是一個一般的女子,你知道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我今天在這裡你自然是安全的,要是他日我離開了你,由你一個人照顧太子戎的飲食起居,你想一想……是不是需要你當機立斷的時候到了?”
“要是太子戎遇到了危險,那麼以後你是不是需要做自己應該做的?”
“主辱臣死,要是有人對太子戎不敬,奴婢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與這個人殺伐決斷,奴婢……”阿碧面容也是冷肅了不少,靈月輕輕一笑,說道:“既然如此,何不從現在開始就鍛鍊起來,連一把刀子都不敢握的人,以後保護太子戎自然是不可以的。”
“是,是。”阿碧立即握住了刀子,這一次握着刀子的力度與前面幾次也是略有不同,穩重的力道讓刀子在掌中如同自己手掌心生出來的另外一根手指似的。靈月看到這裡,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我希望你自己時時刻刻也認爲自己是一把刀子。”
“娘娘,眉心處,下刀多少?”
“點到爲止,只要可以將淤血蘊出就好。”靈月一邊說,一邊輕微的舒口氣,阿碧的手伸了過來,經過了靈月的指點以後,最快的速度中已經將靈月的眉心給刺破了,然後立即伸手將淤血用錦帕給沾染了。
動作犀利而快,靈月滿意了不少,笑吟吟的看着阿碧,阿碧因爲這一個鼓舞的微笑,也是笑顏如花,一邊看靈月的眉心,一邊看自己手中的牛耳尖刀,一時之間好像有點兒想象不出的感覺似的。
她向來是不敢舞刀弄棒的,剛剛那一下雖然不過是刺破眉心,但是阿碧也是從來沒有過,靈月知道,以後的事情會萬份複雜,這不過是一個剛剛的開始。一開始就這樣,往後自然是更加困難重重。
“阿碧,去伺候太子戎,這裡暫時不需要人。”靈月閉眸等待血液的緩衝,等了很久以後,阿碧這才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了,靈月輕微一笑,說道:“這個匕首你拿着,以後用得到的時候很多很多。”
“是,奴婢謝賞。”一邊說,一邊舉步離開了。
這邊廂,靈月清醒了不少,脫掉了汗溼的中衣,很快就換上了一件乾淨的棗紅
色衣服,她自己梳理打扮,要在冷星寒歸來的一刻看到最完美的自己,征夫遠去,閨中少婦自然是需要好好打扮自己的。
一切的裝扮都是那樣奢華精緻,卻讓人感覺不出半點多餘和累贅,她將髮絲攏起來,只是用了幾根點藍點翠的金鳳凰簪子給點綴,很快已經感覺到身體好了不少,在衣袖中獎各色的瓶子拿出來,將退燒的一種藥丸吞嚥了以後。
這才覺得一切都清明起來,剛剛頭重腳輕根底淺,就連走路都有點兒搖搖晃晃,這個時候穩定了不少,走起路來是那樣的穩健,正要出門去打探消息的時候,外面的蕭逸已經衝了進來。
“蕭廠臣,是勝利了嗎?”
這個時候沒有聽到戰鼓的聲音,也沒有號角與鳴金收兵的聲音,靈月就是猜測也是應該猜測了出來,大概是勝利在望了,蕭逸笑容可掬的看着靈月,一邊說道:“齊王大獲全勝,救兵是晉國候親自率領過來的,賊兵雖然兵臨城下,不過畢竟還是讓我軍給打敗了。”
說起來是一句話的事情,不過做起來卻是數萬將士的浴血犧牲,靈月的心突突的跳動了一下,嘴脣乾澀,不知道說什麼,而看到蕭逸的脣角也是翻起來。
“蕭廠臣起來說話就是了,你這幾日跋來報往早已經忙碌的很了,起來喝口水。”靈月一邊說話,一邊輕輕的給二人斟茶,然後親自捧着茶盞遞給了蕭逸,蕭逸笑意盈盈,一飲而盡之後,這才眉飛色舞的將戰報全部都說了。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不過憑藉蕭逸的口才,倒是讓人覺得好像他是親眼目睹的,片刻後,又覺得好想他就跟在齊王身後一樣,說道一招一式的時候,不禁開始比劃起來,靈月喜形於色,連連打聽另外一個問題。
“他沒有受傷?”這纔是靈月最爲想要知道答案的一個問題。
“自然是沒有,齊王龍行虎步,很快就到了三軍中,什麼將軍,都不在話下。”一邊侃侃而談,一邊兩人倒是喝茶起來,靈月看着蕭逸,問道:“西局是很厲害的,有沒有齊城的消息呢,據我所知冷殊並不是一個非常容易妥協之人。”
(本章完)